隋唐英雄传之李逍遥 第二十二章 事了


小说:隋唐英雄传之李逍遥  作者: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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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大校军场设在城南十里之外,此地三面环山,地势宽阔,便有千军万马亦可施展开来。三月十五这日,镇北元帅罗艺全身披挂出得仪门,驱马前行。稍后是儿子罗成与中军官杜义左右随行。再后面却是以秦琼为首,王伯当、史大奈、张公瑾、白显道、秦用、尉迟南、尉迟北八人,他们俱是一身旗牌官装束,满身戎装,佩剑悬刀。最后是五百名虎贲军手持长矛大刀策马紧随,排列整齐。数百匹战马簇拥着罗艺,急驰如飞,刹时已到校军场北门。
伍魁、伍亮早已恭候多时,听手下禀报说元帅驾到,急忙列队迎接,两兄弟率众抱拳施礼,面色如常却似完全没有看到杀子仇人秦琼便在罗艺的身后:“末将等见过元帅!”
罗艺下马还礼,一众将领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罗艺来到中央将台。大家依次登台落座,罗艺居中,面前帅案之上分摆令旗令箭,伍奎在左,伍亮在右,其他将领则各按品秩分列两旁。罗成、杜义、秦琼、张公瑾等人手扶腰间刀剑,侍立在罗艺身后。
此时,校场四周旗幡招展,绣带飘扬。场中约有五万士兵,罗艺的镇北军四万列成五队,以八千人为一队,按金、木、水、火、土布成五行梅花大阵,又以青、黄、赤、白、黑五色旗帜,分做各队标志,指示进退事宜。伍氏兄弟的先锋营一万则俱着玄甲、擎黑旗,布下一个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大阵。两军一左一右,壁垒分明。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场地,植下一根根木桩后用黄绒绳连起圈成一个五边形的梅花圈,只在两军前方各留出缺口供下场较技之人进出。
将台之上,罗艺和颜悦色地向伍魁问道:“每年的今日,众将都在校场比武,彼此学习技艺。今天又到了比试之期,不知道今年两为将军可又选出了什么良才?”
伍魁欠身拱手,面上的神情却有些皮笑肉不笑:“回禀元帅,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良将却是不易选拔,末将的属下还只是去年的四员战将。倒是听闻今年元帅麾下颇搜罗到几位出类拔萃的俊彦。不知末将今日是否有幸见识到他们的身手。”说话时双目中难以掩饰的两道满怀杀机的目光已射到罗艺身后的秦琼身上。
罗艺别有深意地拈髯微笑:“伍将军消息倒也灵通,总之不会令你失望便是。”
便在此时,台下先锋营一面鸾铃响处,一匹青鬃战马闯入中央梅花圈内,马上一将白面黑髯、银盔素甲、体似貔貅、长臂如猿,正是先锋营中第一员大将“小后羿”陈平。他在马上向着高台一拱手道:“元帅,听说今年您麾下多了一员猛将,乃是名传天下的齐州秦叔宝。末将亦久闻‘小孟尝’大名,故不揣冒昧欲向其讨教几合,还望元帅恩准!”
罗艺尚未搭言,从他身后转出王伯当,在帅案前叉手施礼道:“元帅,方才听人说这位将军号称‘小后羿’,想必在弓箭上有惊人的艺业。卑职王勇也曾学过几天箭术,欲向陈将军请教一二,乞元帅恩准。”
罗艺不理一边发愣的伍氏兄弟,大笑道:“你既有此意,本帅便准你下场,自己小心,去罢!”
王伯当飞步下了将台,到本队骑了一匹玉骢驹,驰入梅花圈。他向着陈平一抱拳:“陈将军请了!”
陈平见来人并非秦琼,勒马喝道:“来者通名!”
王伯当洒然道:“在下王勇字伯当,见过陈将军!”
“莫非便是昔日的武状元,如今名闻江湖的‘白衣神箭’?”见对方颔首,陈平冷笑道,“那秦琼也算神通广大,竟能将你寻来与我作对。也罢,‘三大神射’一向在‘玄兵谱’上并驾齐驱,今日却可分个胜败高下!”
王伯当朗声大笑:“好,今日我们就不比武艺,只论箭法!”
两人各自拨转马头,沿着梅花圈的边缘飞奔起来,同时将鞍侧的长弓摘在手中。他二人之弓均非凡品:陈平的弓名曰“落日”,以风磨铜炼制弓背,三条乌金线编成弓弦,其挽力达到骇人的十石,也只有天生膂力超人之辈,再辅以“射日箭法”秘传的运力法门,才可以运用自如;王伯当的弓名曰“震天”,乃依上古轩辕黄帝遗法,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制作而成,弓力亦达六石。他们彼此均深知对手箭法了得,丝毫不甘大意,虽绰弓搭箭,却是谁也不肯先行出手,只待对方露出破绽。
盘桓半晌,陈平见王伯当始终不露半分破绽,心中不耐,率先出手。他潜运师门秘术,口中一声暴喝,双臂忽地暴胀近倍,掌中十石强弓猛地张圆,“铮”的一声刺耳的弓弦振鸣中,一枝长达四尺、粗如手指的精钢重箭已挟着殷殷风雷之声撕裂空气,射向王伯当颈侧要害。
“铮!”“铮!”“铮!”几乎在对手开弓的同时,王伯当以令人肉眼难辨的迅捷手法高速连射三箭,由于速度快到了极点,三下弓鸣竟连在一起宛如只响了一次。这三箭是觑准来箭发出,首尾相接在空中排成一线。第一枝箭首先与来箭相遇,双箭箭头相撞,由于劲力远远不及,被撞的斜飞出去。第二箭亦是如此,但陈平箭上原本可洞石穿金的力量却已被抵消一半。到与第三箭相撞时,双方已是势均力敌,各自向后风车般番了几十个跟头,落地斜*入泥土之中。
一时间,整个校军场鸦雀无声,连同将台上的罗艺众人在内,所有人尽被王伯当这妙至毫巅的箭术震住,竟是连喝彩都已忘记。
陈平面上一阵阴晴不定,他虽也为对手箭术倾倒,却怎都不甘就此认输,大喝一声道:“王兄神技,请再接我一箭!”抽出三枝钢箭夹在四指指缝,同时搭在弦上,手臂再次急剧膨胀,弓弦响处,三箭齐发,分上中下三路射向王伯当的咽喉、心脏和小腹。他心中发狠道:“我却不信你有在这瞬间连发九箭的本事,那可是连以速度成名的李家‘追风箭’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却见王伯当单手一撑鞍桥,双脚踩镫,身体竟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这一下却令对他的箭术满怀期待的大家一阵失望,因如此虽可避过来箭,却未免有取巧之嫌。不妨王伯当在跃起时已绰了三枝箭在手,人在空中,闪电般搭弦张弓,亦是三箭齐发!
三枝箭自上而下截住了陈平的三箭,同时射中这三枝箭当腰不着力的一点。王伯当的三枝箭固然被震飞,陈平的三枝箭却也改变去势,斜而向下射入大地。他这箭上的力道委实雄浑之极,落地后竟的连羽没入,只在地面留下三个黑洞洞的指粗圆孔。
王伯当在空中倒翻了一个筋斗,稳稳落回马背。他这一招却是将秦琼传授给他的太极“四两拨千斤”的秘诀融入箭法,以巧破力,精彩至极。
“好!”这一番众人心理上却是早有准备,校场中登时爆了一个满堂彩。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将军也接我一招!”王伯当一声呐喊,三箭连珠射出,但发箭的瞬间,食中两指微不可察的迅速拂过其中两枝箭的尾羽。
“来得好!”陈平有心挽回颜面,奋力开弓射出一箭,却有心以牙还牙,以力破巧。
双方箭矢在虚空相遇的一瞬,王伯当的第一枝箭却在这刹那间生出变化,竟如一尾灵动的游鱼般诡异地拐出一条弧线,斜撞在来箭腰侧,将其方向带偏飞向一边。后面的两箭一先一后,直取陈平心口。
“回风舞柳!”陈平骇然喝出这一招只应存在与传说中的绝世箭技,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落日弓”拦在身前,以金属弓背挡住来箭的箭头。
“叮!”王伯当的第二枝箭被陈平成功拦下,但那第三枝箭却故技重演,拐了一个小弯子,从“落日弓”的弓背与弓弦之间钻入,准确地命中了陈平的心口。
陈平只觉这一箭力劲奇大,心口处一阵巨痛,整个人都被这一箭的力道撞得跌下马来。但奇怪的是那箭却未能射入他的*口,着体后竟反弹出去,落在了他的身边。他翻身站起,顺手将箭拾起,却见那箭竟是已去掉了箭头,原来是对方手下留情。
“你为何不杀我?”抬头看着策马驰到近前的王伯当,陈平面上神色变幻,低声问道。
王伯当勒住坐骑,悠然一笑:“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想必你都清楚,我大哥秦琼被迫与伍家为敌,只是想保住自己苦心经营的产业。想你‘小后羿’也是一条好汉,一腔热血,若是为国家百姓抛洒也就罢了,何苦为了伍安福那样一个膏粱纨绔与人拼命!”
陈平呆了半晌,向着王伯当拱一拱手:“多谢王兄不杀之情,你我后会有期!”转身又向着将台单膝跪下,高声道:“两位公爷,末将有负重托,自觉无颜再在麾下效力,请两位公爷保重。”重重叩拜一下,却不待伍氏兄弟说话,飞身上马,径出校场北门而去。
见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陈平就这么弃自己而去,伍氏兄弟气得脸色铁青。伍魁缓缓吐气,竭力压住心头怒火,向着罗艺勉强一笑道:“却没想到元帅竟将如此良才罗至帐下,实乃国家之兴,元帅之福。一个王勇便已如此了得,想必那秦琼更是不凡,元帅只授其旗牌官之职确实有些屈才。恰好末将因独子忽夭,自觉心力交瘁,实难再胜任这先锋之职,正有退位让贤之意。不如就趁此机会,容末将来亲自考较一番秦琼的武艺,若他果是人才,末将情愿将这颗先锋印相让!”
罗艺微微阖起的双目中精光一闪,略作沉吟,转头对秦琼道:“叔宝,你意下如何?”
秦琼越众而出,在罗艺面前施礼道:“伍公爷一番美意,叔宝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其中却有一桩难处,大家习武之人均知刀枪无眼。公爷官高爵显,身份高出卑职何止万倍。交手之时,公爷若是伤到秦琼,自是如伤草芥;但秦琼若一时失手伤到公爷,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难赦。如此秦琼又岂敢与公爷交手?”
“此事易办,”伍魁目露杀机,森然道,“我们索性在元帅面前立下生死状,言明最后不论是谁死谁伤,都是只怨自己学艺未精、技不如人,不得*缠让对方抵罪偿命,如何?”
“如此最好。”罗艺从善如流,点头称善,转头吩咐,“军政司,文房四宝伺候!”
不多时,有军政司将笔墨纸砚呈到帅案上。秦琼、伍奎各自写下生死誓状,言明少时校场比武,只看武艺高低,不论官职爵位,祸福由命,死伤由天!签字画押之后,两人各自下了将台,收拾马匹兵刃。
秦琼来到爱驹“呼雷豹”身边,拍拍它的大头,在它耳边道:“伙计,憋闷了这许久,想必你也无聊的紧,今日就让我们一起来松松筋骨。”那“呼雷豹”却似听懂了主人的话语,一双铜铃般大小的马眼燃起熊熊战火,四只钢蹄不安分地在地面踢踏不休。“好急噪的家伙!”秦琼一声长笑,飞身翻上马背,抬腿从鞍侧将“惊夜枪”摘下,纵马闯入梅花圈内。
伍魁因心切杀子之仇,却是早已伫马在梅花圈中等候多时。一见秦琼入场,双目不再做丝毫掩饰地暴射出滔天恨意:“秦琼,本公与你比武的用意想必你也是心知肚明。今日之后,你我势必只有一个人能继续存于天地之间。看枪!”*脚点镫,胯下这匹浑红战马似一团流火般闯到秦琼面前,掌中一杆双头金枪微微颤动,毒蛇般噬向秦琼咽喉。
秦琼冷静地注视着对手高速弛近,直至其出枪的瞬间,*腿微夹马腹,“呼雷豹”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四条雄健无比的长腿猛然发力,按后世单位重达一吨半的庞大身躯竟奇迹般在刹那间完成了由静止到极速的转变。接着胯下神骥狂猛至极的前冲之势,秦琼掌中“惊夜枪”一抖,枪刃后那颗拳头大小的镂空骷髅准确地敲在对手枪头后数寸处,使来枪偏离方向。而后手腕一拧,枪尖下翻刺向伍魁小腹。
伍魁前方枪头借势上扬,另一端的枪头反拨,挑开敌枪。旋及借两马错镫之际,反手握住枪杆尽头,将枪头当作短匕使用,斜插秦琼腰肋,凶险歹毒无比。
秦琼反应快绝,单手提枪,另一只手紧扣鞍桥使了一个“镫里藏身”,将整个身体斜挂在了战马身躯的一侧,闪过对手杀招。此时两马已堪堪错身而过,但秦琼却不想就此罢休,扣着鞍桥的手臂运劲,身体从马侧翻上,人犹在空中未落鞍上,*枪已单臂运转反手刺出直插伍魁后心。
伍魁双耳耸动间,已准确捕捉到身后的金刃破风之声。在马上拧腰回身,挥枪反甩,一式“蛇尾鞭”将秦琼大枪震开。
两马交错的瞬息之间,双方都是以快打快,两攻两守换了四招,却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纵马奔出数十步外,两人勒缰拨转马头,均对对手的枪法暗生戒惧,再交手时自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伍魁将伍家的“落影追魂枪法”使开,一杆双头金枪上下翻腾,劈、挑、点、刺,变化无方。“落影”本为上古洪荒时代一种异种毒蛇的名称,据说此蛇两端各生一首,行动时不似寻常蛇类蜿蜒*走,却是借助本身*力在空中翻着筋斗前进;其毒性之烈,甚至不必啮人,只须在人影子中一落,那人不出百日,势必毒发而亡。“落影追魂”既据此蛇传说命名,其招式之阴毒诡异可见一斑。
秦琼施展的仍是“太极十三枪”。枪法展开,忽而使“四黏枪”,黏紧敌枪,如胶似漆,如影随形,沾黏绵随,不丢不弃,彼进我退,彼攻我守,周而复始,循环不断;忽而变“四离枪”,“怪蟒钻心”刺*口,“仙鹤摆头”刺膀肩,“鹞子捕雀”刺脚背,“飞燕投巢”刺面门,虚实变幻,冷快绝伦;或用“崩枪”,上崩敌腕迫敌撤枪;或用“点枪”,乘敌后退击敌首领;“扔枪”刚猛如鞭,上撩下劈;“缠枪”阴柔如绵,拦拿缠卷。枪法不含半点花招,朴实无华、气魄雄伟。正所谓“枪枪皆非虚设,来去都有实用”。枪法虽总名十三,而其中变化之妙又何止千百?
双马盘桓之间,初时尚不见胜负,但二十合一过,双方已渐渐分出高下。伍魁虽因心切丧子之仇,攻势凌厉狂暴,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待到一股锐气耗尽,枪法已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反观秦琼,本身在枪法上的参悟造诣已远在伍魁之上,其所用内家太极枪法又暗合道家“阴阳生化”至理,处处皆分阴阳,运枪时身上的两块肌肉绝不同时运动,总是有先有后,你推我,我拉你,都动而都不至疲累,合力却又最大。招式变化间,便如以弹簧连着的两个铁球,弹簧压紧,一放,一铁球不动,另一铁球冲出;冲出的铁球势尽停下时,原来不动的铁球却有借势跟上;跟上来后一压,前面停止的铁球又能再冲出去。而出招者实际上只须在弹簧一压一张时加把力,就能保持能量始终不减,两个铁球便如此循环往复往复,永世不竭。所谓“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便是此理。此刻秦琼的一套枪法完全使开,使劲运力全以阴阳为本,气往下行,劲向上走,一开一合,一沉一浮,根催梢,梢领根,前后左右,势如连珠炮,挑打八方,内力生生不息。外人看去,因见其枪法泼洒如狂风暴雨,皆以为“刚不可久,盈不可守”,少时必定如伍魁般力竭势尽,他自己却轻松如闲庭信步,气脉绵延悠长,只会越战越勇。更何况在诱使伍安福与自己交手时,秦琼早已借机摸清伍家“落影追魂枪法”的玄虚,知己知彼,自是胜算在握。他之所以与对手*缠至今,却是在思考如何为伍魁选择一个最完美的死法。
很快秦琼心中已有定计,两马马头再次相遇之时,他突出奇招,先将“惊夜枪”横背身后,两手平伸握住枪杆两端向前一扳,硬生生将坚韧的金属枪杆弯成圆形,而后左手猛松,右手则抓着枪杆末端借枪杆弹力挥枪横扫,本身神力与枪杆巨大弹力合一,其势如雷霆万钧,无可抵御。
伍魁不防对手出此怪招,大惊下仓皇以一式“怀中抱月”竖枪外推,但秦琼的力量本就胜他不止一筹,借力合击之下更非他所能接下。双枪交击之下,发出“当”的一声清脆激越的鸣声,伍魁手中双头金枪的枪杆赫然已被砸弯,他本人则脸色大变,“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躯巨震侧倾几乎落马。
便在这时,秦琼空着的左手似不经意地在坐骑“呼雷豹”的颔下一拂。在“呼雷豹”的颔下,生有一个核桃大小的肉瘤,肉瘤上分布着十余根硬如钢针的黑毛。此处于它而言却恰如*之逆鳞,即使轻轻一触也会痛彻心肺。而秦琼的指尖便是在这十余根黑毛上轻拨了一下。巨痛之下,“呼雷豹”将大头一摇,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嗷——”吼声如*吟虎啸,又似平地炸响惊雷。整个大校场的上万匹久经沙场的战马闻到这一声咆哮,深深地烙印在血脉里的对于远古洪荒时代便高踞食物链*峰的强者的本能畏惧同时苏醒,齐齐的一阵战栗躁动,最前面的一排战马更是骨软筋酥地卧倒在地上,任凭背上的主人如何鞭策呼喝也不敢起身。
群马尚且如此,身在场中、与“呼雷豹”近在咫尺的伍魁坐骑的浑红马更是不堪。*惧达到极点的结果往往便是疯狂。在“呼雷豹”发出咆哮后的瞬间,浑红马一双眼睛霎时充血变红,猛地前蹄高扬人立而起,一下将身体本就倾斜的主人掀下背来,最糟糕的却是那伍魁的一只右脚还穿在镫中未能摘下。唏溜溜地乱叫着,发狂的浑红马就那么拖着伍魁就惊了下去。伍魁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转眼便没有了声息。
“大哥!”将台上的伍亮早已冲了下来,带着一群亲兵疯了似的闯进梅花圈,不顾生死地截马救人。只是等他们好容易将惊马圈住时,伍魁已是浑身鲜血,惨不忍睹,一条右腿几乎从胯股上撕下,藕断丝连地挂在身上,早已气绝多时。
“秦琼小辈,还我兄长命来!”伍亮咬牙切齿,绰枪在手,率领着杨望、蒋英、贾尚三将以及百余亲兵将秦琼围在当心,刀枪齐施便要将其乱刃分尸。
“住手!”却听身后一声断喝,伍亮等人回头看时,却见竟是元帅罗艺亲自率领几员大将与数百亲兵在外面又将他们包围。那罗艺面沉似水,“安国公,你率众持械公然围住本帅属下,意欲何为?”
伍亮平端金枪,怒目横眉:“这秦琼不过是军中一个未入流的小小旗牌,却敢在光天化日下杀害朝*的重臣,岂非无法无天之至。末将恳请元帅将他交与我碎尸万段,与我兄报仇雪恨!”
“一派胡言!”罗艺冲冲大怒,“方才伍魁已与秦琼签下生死状,言明死伤各安天命,事后绝不追究。言犹在耳、墨迹未干,你怎就敢出尔反尔?何况他二人交手情形本帅看得仔细,那秦琼何曾伤到你兄长分毫?分明是你兄落马时自不小心,摘镫不灵,以至被惊马拖死,与秦琼何干?也罢,既然你一心为兄长报仇,本帅便成全于你。来人,将惊马枭去首级,号令校场,给定国公偿命!”
“你?”伍亮浑身颤抖,手脚冰凉,耳边又听到罗艺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按事先约定,如今定国公的先锋之职却须由秦琼继任。麻烦安国公将令兄的一干印信文书备好,明日一早本帅自会派人至府上交接!”本非笨人,到此时哪还不知此事前后完全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可怜自己的侄儿与兄长竟致死都不明白自己被人阴谋算计,“气死我也!”伍亮一声大叫,竟当场从马上翻身摔下,昏迷了过去。
“公爷,真的要这样做吗?”安国公府内密室,“赛展雄”杨望不敢置信地望这上首端坐的伍亮,满脸惊骇之色。他犹豫再三,期期艾艾地道,“难道您不能将此事告上京城,求伍相爷乃至皇上做主,何必要出此下策?”
“有用吗?”伍亮的脸色在密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阴沉。他自嘲地一笑道,“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偶然,实则环环相扣,分明是有人精心设计的结果。现在安福是自伤至死;大哥不但在与秦琼交手前签下生死状,最后更是死在自己的惊马蹄下。两件事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便是将官司打到了御前,我们又有几分胜算?何况那罗艺老匹夫坐拥雄兵独踞幽燕,朝廷一向对其采取怀柔之策,又怎会为了表面看来绝对理屈的我们与其翻脸?”
“但是……”杨望仍是踌躇。
“怎么,你可是对本公做法有所不满?”伍亮双目寒光一闪,一只手看似不经心地按到平置案上的佩剑柄上。
杨望心中一颤,连忙躬身道:“末将不敢!末将身受两位公爷拔擢之恩,既然公爷心意已决,末将誓当唯公爷之命是从。”
伍亮右手离开剑柄,淡然道:“如此最好,总算不枉了我兄弟二人栽培你一场。”伸手从案上拿起两封以火漆密封的书信递了过去,吩咐道:“你将此二书贴身收好,再换过衣装便出城去罢。一定小心不要露了形迹被姓罗的觉察。”
杨望不敢在行犹疑,双手接过书信,又施了一礼后转身去了。密室内的烛火恰在此刻燃尽,伍亮端坐的身形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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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幽州的黑白两道、明暗势力都进行了新一轮的洗牌。黑道方面,秦琼所属的“不平社”正式宣告进驻幽州,并与活跃在幽州北方边境线上的张公瑾合作,以雷霆手段荡平了原来雄霸幽燕的黑道强*“黑虎帮”,将其遍布幽州的各个堂口全部瓜分;官场上,因先锋大将、定国公伍魁意外身亡,罗艺按照事先的约定,名正言顺地接收了空缺出来的先锋之职,并借助自己的权力声望,不遗余力地拉拢收买先锋营的数万官兵。正应了那句俗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些基层将领与普通士卒抛家舍业来边疆卖命,无外乎为那几两饷银。现在见伍家失势,心甘情愿地将身家性命与其绑在一起的毕竟只是少数。因此未过多久,十成中倒有九成欢欢喜喜地投入了罗艺麾下。
对于这一切,伍亮表现出来的平静淡漠却有些诡异:他先是对实际上已依附伍家的“黑虎帮”的覆灭视而不见,甚至不顾伍安福尸骨未寒,将他那生前新纳的小妾即齐东岳的女儿赶出家门,以表明与“黑虎帮”彻底划清界限;而后更顺从地交出了兄长遗留的先锋印信,自己这副先锋则自此不再踏足军营半步,任由罗艺施展诸般手段将数万人马挖走也未做任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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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切顺利,但见惯风浪的罗艺却在这平静的背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遂将秦琼与罗成唤到书房商议此事。
“伍家这次被咱们算计,可说已经一败涂地。”罗艺捻髯沉吟,“但不知怎的,老夫近几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象有些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反复思索下,觉得这变数却当在北方。”
“父亲的意思是那伍亮竟会投靠突厥,以图借外族之兵向我们复仇?”聪明如罗成,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他却有些不敢置信,“不会吧,那伍家一门自伍建章以下,一向死忠于大隋,纵使伍亮如何怨恨我们,也不至于冒此大不韪而行此手段吧?”
“不会?”罗艺冷笑,“你们到底年轻,远不知人心之险恶。须知世间诸物,最易变人心志者,莫过与这‘爱’、‘恨’二字,皆因两者的尽头皆是疯狂。伍家遭我等算计,几可说家破人亡,偏偏我们将一切设计得天衣无缝,让伍亮全无报仇希望。当一个人陷入绝境时,又怎会将什么‘忠’、‘义’之类放在心上。此刻那伍亮为了达到报仇的目的,怕是将灵魂出卖给魔鬼亦在所不惜!”
听姑丈将心中担忧说出,秦琼却在暗中赞叹:“果然姜是老的辣。”他自己是有着义兄李靖“未卜先知”的作弊手段,这才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而罗艺这位老人家却是全靠这多年在官场沙场打滚磨练出的经验,近乎本能地洞幽烛微:“依姑丈之意,此事一旦属实,该当如何处置?”
“危险只有在未知的情况之下,才能称其为危险。”罗艺油然道,“既然知道要发生的事情,我们自然可以从容施展手段,转危为安,转祸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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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口距离幽州城不过两百里左右,位于密云县东北,自古为北疆锁钥重地。它地处燕山山脉,东有蟠*山,西有卧虎山,山势险峻,崖壁陡立,两山紧锁潮河,河岸的道路狭窄,只可通过一辆马车。北齐天保六年十二月,文宣帝高洋征发役夫一百八十万人修筑长城,东自幽州北夏口起,西至恒州,全长九百余里。其中,古北口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设防关口。它位于山海关与居庸关中段,在燕山屏立、峰峦叠嶂中,潮河南来、峡谷洞开,素有幽州东北门户之称。
在沉沉暮色的掩映下,一枝百余人的队伍正向着古北口的方向急速行进。
“公爷,我们这是要往那里去?”一边策马飞驰,迄今为止仍是一头雾水的“胜典韦”贾尚向问道。
“出关!”脸色阴沉的伍亮简单答道。
贾尚不解道:“出关去做什么?那可是突厥人的地盘!”
伍亮举头望望,见前方夜幕中黑黝黝的雄关已隐约出现在视野内,遂放慢马速,回头看看追随自己的这一百多均是一脸疑惑的亲信兵将,高声道:“事到如今本公也不再隐瞒你等,那罗艺老匹夫为排除异己,竟指使秦琼贼子先后使阴谋害死我侄儿和兄长,本公誓不与其善罢甘休。今次出关,便是欲投奔东突厥大可汗启民,以图借兵复仇!”
“公爷,此计万不可行!”听了伍亮的一番话,众人震惊异常,而性情最为耿直的贾尚甚至当场出言反对,催马赶前几步拦住伍亮马头,声色俱厉道,“公爷与罗艺乃是私仇,岂可因此而不顾民族大义!公爷在边关为将多年,难道不晓得那突厥人狼子野心,时时刻刻都在觊觎我中原汉人的锦绣江山。公爷如今为报仇而引突厥兵入关,使其涂炭我汉家百姓,何异于引狼入室,难道您不惧那身后的千载骂名?”
“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公!”伍亮脸色一阵青红变幻,不耐烦地大怒喝道。
“请公爷三思!”面对伍亮的雷霆之怒,贾尚却毫不畏缩,反而弃马抢前数步,伸手牢牢抓住他胯下战马的辔头,言辞激切道,“若公爷真欲复仇,末将情愿拼却这条性命不要,效法古之荆、聂,将那罗艺与秦琼刺杀,以报答两位公爷栽培提携之恩。却怎都不能任由公爷行此遗恨终身之举,使伍家一世忠义之名毁于一旦!”
“你让不让开?”伍亮对贾尚的恳切情辞置若罔闻,语气阴冷得可怕。
贾尚以往最受伍氏兄弟喜爱的执拗性子却在这一刻也发作出来:“若公爷一意孤行,请先将末将处死。否则末将万不敢……”
“那么你便去死吧!”伍亮竟不容他说完便骤然发作,双头金枪毒蛇般一下吞吐。
贾尚雄壮的身躯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喷射的鲜血,须发倒竖,一手戟指伍亮艰难地道:“公爷你……你竟然杀我?”圆睁的环眼中带着无尽的不信与不甘,身躯颓然倾倒。
伍亮双目尽是一片疯狂的赤红,厉声道:“本公的复仇大计不容任何人破坏,神阻弑神,佛阻弑佛!”目光缓缓从“铁棍将”蒋英及一众亲兵的身上扫过,蒋英等人只感到身上如被火灼,心中一阵战栗,连忙齐声道:“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公爷!”
伍亮冷哼一声:“不得耽搁,速速上路!”率先策马驰向古北口方向,竟是始终未向贾尚的尸体看上一眼。
东方破晓时,伍亮一行看看将达到关口,忽然在身后响起如雷般的蹄声。回头望去,但见后面山腰大道上一支骑兵如飞而来。为首一匹战马雄壮异常,奔行如电,远远将他者抛在后面。这匹神骥以及它背上的骑者对于伍亮来说却是刻骨铭心,因此尽管天色朦胧又是相距甚远,他仍然准确地辨出来者身份:“秦琼!”伍亮从齿缝间迸出这个令他衔齿痛恨的名字。
来者正是秦琼,身后跟随的则是罗成、史大奈、秦用三人及罗艺拨给他的五百精骑。一群人纵马如飞,来势极快,霎时已冲到伍亮一行近前。
此时伍亮自知难以脱身,早已叫众亲兵摆开阵势横在路前,双手托枪只待厮杀。
两支队伍对上后,罗成一马当先闯将出来,大骂道:“伍亮逆贼,竟敢背叛朝*投靠胡虏。速速上前领枪受死!”
伍亮亦横枪骂道:“罗成小儿,你休要在此卖乖!本公会有今日,难道不是你父子处心积虑设计陷害的结果?事已至此,还弄这些口头的官样文章做甚?伍亮的人头在此,你有本事,便来取罢!”说着,纵马抖枪冲上前来,一出手便完全放弃守势,尽是玉石俱焚的舍身狂攻。
“拼命么?”罗成不屑地哂道,银枪震颤,“嗤嗤”之声大作,喷洒出漫天飘舞旋飞的晶莹雪花。
两人马打盘桓,转眼已战了十余回合。伍亮虽已拼命,奈何其武艺较之罗成相差悬殊。随着开始时的一股锐气消磨殆尽,枪法渐渐散乱。
便在伍亮堪堪落败之际,忽听他身后城关之上一声胡笳嘹亮。关门大开,吊桥放下,一队人马呼啸着杀出关来。来的是清一色骑兵,竟俱着蛮兵服色,看数量足有三千左右,为首一员大将,身高过丈,相貌凶恶,顶铜盔,着铁甲,胯骑一匹九云黑风驹,手里提着一对表面遍布狼牙的巨大钉锤。那将一面冲来,一面操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土汉话大喝道:“罗成小儿,休要猖狂,可还认得某家么?”
“红海!”迎面所来之将却是罗成熟人。此人名字唤做红海,名列突厥十大勇士之四,乃是启民可汗帐下有数的悍勇猛将。当年西突厥达头可汗达头攻隋失利,隋帝杨坚派杨素协助早年入塞降隋的东突厥启民可汗北征,当时漠北大乱,许多部落纷纷归附启民,先前一度失势的启民再度成为名副其实的东突厥大可汗,并统领东方之奚、霫、室韦等族。此时的启民名义上仍臣服于大隋,但其势力的急剧膨胀促使其野心亦不断膨胀。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背反,暗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经常在边境处制造摩擦,借机窥测大隋实力。罗成自十二岁起便投身父亲帐下,六年来大大小小已数不清与突厥人打过几十几百仗,而这红海一向率兵驻守在突厥南部边境侵扰大隋,几年来与罗成交手不下数十次,却一直未能分出高下。
“老贼,你竟将古北口卖给了突厥人?”认出红海后,罗成脸上变色,收枪后退,厉声喝骂道。
“哈哈哈!是又如何?”伍亮疯狂大笑,“可叹那罗艺机关算尽,却终是算漏了一步。他不该忘记,这古北口的守将赵天明,正是我兄长伍魁的亲传弟子!早在一月前,本公便已派杨望至此,一方面是与红海将军联系,另一方面却是持我亲笔书信令赵天明相机而行,助本公成此大事!”
伍亮年老成精,委实滑溜之极。见援兵赶到,便即且战且退,遁入突厥军中。
罗成大怒,也不再理会伍亮,面向红海厉声喝道:“红海,你竟敢公然侵占大隋关隘,莫非你突厥要与我朝开战不成?”
那红海目中闪过一丝与他粗犷相貌决不相称的狡诈,大笑道:“罗小侯爷此言差矣!须知本将兵进古北口,却是得了你大隋堂堂安国公以及本关守将赵天明的邀请。现有安国公亲笔书信在此,言明有大隋安国公伍亮欲率众投效突厥,情愿将此关献与我大汗,以为晋身之礼。这‘侵占’二字,又从何说起?”
“一派胡言!”罗成横枪怒骂,“国家城池岂容那背国逆贼与尔等私相授受?你如识相,速速退出关隘,并将那伍亮并赵天明等人捆缚了献上,则你我两方还可相安无事,若敢阻挠推搪,休怪我枪下无情!”
红海冷嗤,摆出一副蛮横之态:“本将不理你汉人之间这些勾心斗角的闲事,我只知伍亮既已将城关献出,此关从此便是我突厥领地,你有任何不满,尽可与献关的伍亮说话。若想动强,嘿嘿,须知本将这对锤也不是吃素的!”
“好蛮贼!”罗成抖枪便欲动手。
“且慢!”身后的秦琼赶上前来,拦住罗成道,“小侯爷你刚刚已经打了一阵,这场便交于末将了。”
罗成虽然性情孤傲,但一则已对表哥的为人、武艺由衷佩服,二则清楚自己与红海实力在伯仲之间,便是交手也很难取胜。因此道了一声“多加小心”便拨马退回本阵,只是在与秦琼擦肩而过之际,耳边却传来一句细若蚊蚋的话语:“表弟,少时见我举枪向天便全军冲锋,定要将这批胡虏蛮兵留在关外!”
“来者何人?报名受死!”红海一直自认整个幽州也只有一个罗成堪为自己对手,今见罗成退下,换了上阵之人虽然相貌不俗,不似寻常之辈,却始终不觉其能威胁自己,心中首先便存了三分轻敌之念。
秦琼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轻蔑鄙夷:“化外蛮夷,也配问我名姓?直接上前领死便是!”
“匹夫作死!”红海咆哮如雷。因为自家可汗曾依附于大隋脚边摇尾乞怜,在东突厥再度强大后,几乎每一个突厥人都将这一段历史视为奇耻大辱,故而在平日分外受不得汉人的轻视。在胡汉交界两族混居之地,每日里因此原由而拔刀相向者比比皆是,而作为突厥最杰出勇士之一的红海更是如此。他*腿一夹马腹,胯下这匹九云黑风驹急掠前冲。红海人借马势,双锤高举使一招“流星赶月”向秦琼打来。这是锤法中的杀手,所谓“流星赶月”,乃是指双锤落下时一前一后。左手锤在前砸落,即使对手力大接下,后面的右手锤却在此刻落在左手的锤上。这一砸一震后,任你有多大的能为也只有骨肉成泥的下场。
面对红海雷霆万钧的攻势,秦琼却反常地未做任何闪避招架,只伫马凝立静待锤落。此举却是深合太极“后发制人”四字真诀,太极之理,由无极至太极,由无相而生有相,由至静而生极动。便在对手大锤将落未落之际,秦琼脚尖猛点马镫,“呼雷豹”与主人心意相通,四腿骤然发力,完全违背常理地反向后方跃退出一个马身的距离。秦琼将“惊夜枪”平端指前,枪尖上挑迎向红海左手的狼牙钉锤,太极技击首重“听劲”,即凭感觉准确判断对方来势,以作出反应。秦琼的枪尖在与锤头相触的瞬间立即顺势下落,速度却比落锤的速度慢了一线,“惊夜枪”的柔韧枪杆在巨大的压力下一下弯成弓形,如此则借助下落之势与枪杆弹力将锤上力量借去大半。便在红海前锤势尽后锤将落的瞬间,秦琼摇动全身骨节,劲起于脚跟,由脚而腿而腰,最后形于手指达于枪身,奋力运枪上挑。这一挑之力实际等若红海与秦琼合力反击,那大锤立时以比落下时更快的速度向上弹起,反迎向那右手后至的一锤。红海大惊之下竭力收招,但大锤这类重兵器的用法讲究的乃是借助兵器本身重量、惯性运转,又哪里还来得及?
红海左右双锤一上一下,实实在在地一记硬拼。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红海只觉双耳欲聋,眼前金星乱冒,*口烦厌难耐几欲PenXue,双臂在无可抗拒的巨大反震之力下不由自主地上下张开。“糟糕!”红海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秦琼的“惊夜枪”以借助枪杆的反弹之力灵蛇般一下弹射,锋利的枪锋准确地锲入红海的咽喉。太极技击之法的精髓全在“引化合发”四字:先以“听劲”感知对方来力大小及方向,而后“顺其势而改其路”,将来力引化掉,再借力发力,雷霆一击。所谓“蓄劲如张弓,发劲如发箭”,正是此意。秦琼之所以能在一合之下击杀实力只较他稍弱的红海,全是“引化合发”四字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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