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泪（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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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后的第二天，潘晓晓依然魂不守舍的守在病床前，王洛轩依旧没有动静，安静的房间内，此时从门外传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脚步声。
围绕在王洛轩身边的两个女人，庞丽娜，潘晓晓，居然会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见了面。
庞丽娜推开病房门时，见到了潘晓晓。可从庞丽娜的面部表情上来看，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一切似乎都在她预料中的一样。
原来在追悼会上，王洛轩的外婆在见到庞丽娜时，忍不住说出了一切，“我不管你和我外甥发生了什么事，他妈妈出事到现在，你才出现，纵有任何原因都说不过去，你们如果还想继续生活下去，就好好过，不想过了，也趁早结束。你不想过，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跟小轩过，小轩这两天还有其它原因不能来主持追悼会，有什么你就问他两个舅舅吧！”
大舅得到命令后，将王洛轩昏迷不醒，潘晓晓一直陪伴在左右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庞丽娜，大舅不想做坏人，可庞丽娜毕竟是正室，潘晓晓怎么说，都是第三者身份，这些大舅不想隐瞒。庞丽娜听到这些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甘心，她要弄明白一切，在家调整了一天的心态后，才在第二天来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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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丽娜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王洛轩病床的左侧，而胖小小则坐在王洛轩的右侧，中间是王洛轩，他仍然是深睡眠状态，这种画面情节又与电影中的剧情有何差别？好在王洛轩没有看到这一幕，或许，这应该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吧。
庞丽娜缓缓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王洛轩的额头并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无声的向一旁的潘晓晓示起了威。
潘晓晓哪受过这种挑衅，她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庞丽娜？”
庞丽娜闻言重新站直了身体，眼睛里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正是！你是……？”
潘晓晓：“潘晓晓！小轩部门的同事，也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潘晓晓故意拉长了音。
“哦？”庞丽娜坐在了床沿上，好奇的问道：“女朋友？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女朋友……我想应该称呼你为‘第三者’才更合适吧。”
敌对之一已经表露无遗，庞丽娜的语气开始越来越不客气友善。
潘晓晓楞了两秒钟决定反击：“第三者？我可从没认为自己是第三者，相反，你觉得你这个妻子做得是否称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有想过原因么？”
庞丽娜嘲笑的“哼”了一声：“我们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争辩什么了，我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潘晓晓理直气壮的说：“在应该开始的时候开始的！”
庞丽娜又问：“在他母亲去世前，他经常的夜不归宿是跟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问的潘晓晓不知如何回答，她回忆起前一段时间，除了那次把王洛轩骗回自己家外，两人并没有一直在一起过夜过，哪怕就是自己的处子之夜，也是在酒店完成了两次后就各回各家了，并没有像庞丽娜说的那样经常夜不归宿啊。她有些糊涂了，但为了不示弱，她还是违心的回答道：“是的，是跟我在一块！”
庞丽娜感到心像被扎了一下，心疼？心痛？心碎？她不知道，听见潘晓晓这么回答，她已经能想象出那几晚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了，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想要摇散那些可恶的画面，庞丽娜重新打量起潘晓晓这个人。
不可否认的是，潘晓晓绝对是美丽漂亮的，高挑的身材，漂亮精致的脸蛋，性感动人的衣着风格，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气息，她是那种在在大街上定能赢得90%回头率的女人，庞丽娜当然也了解自己的丈夫，王洛轩在外貌上是有那么一些挑剔的，能入得了他眼的女人，一定是个标致的美女。而庞丽娜再看看自己，日渐肥胖的身材……潘晓晓看上去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人的差距，她继续着她的问题：“你爱他么？”
潘晓晓很坚定的回答了一个字：“爱！”
庞丽娜追问：“你爱他什么？”
同样的问题，王洛轩问过，庞丽娜现在又问，潘晓晓从容的回答：“他的什么我都爱，包括他的缺点。”
“他爱你么？”庞丽娜跑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王洛轩好像从来没有很认真很严肃的向她承诺过什么或者表达过什么，就算是上次在医院给他送夜宵送衣服时，王洛轩所说的那句“我爱你”也只是出于一种感激才说出来的话，这种问题上，潘晓晓失去了原先的自信，什么都可以撒谎，唯独这个不能。她不想欺骗自己，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回答庞丽娜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应该等小轩醒了自己问他。”
“小轩小轩的，呵呵……”庞丽娜自嘲道：“我都没这么叫过他。”
潘晓晓：“称呼是次要的，关键是心！”
庞丽娜开始咄咄逼人：“你什么时候退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
潘晓晓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庞丽娜，这个问题不在于我，我刚才就说了，取决于他的心在谁这，就算我退出了，他心仍不在你身上，有用么？”
庞丽娜彻底闷住了，她找不到更犀利的词语来反击了，虽然她讨厌眼前的潘晓晓，但刚才她的话却一点也没错。
只听潘晓晓又说：“一直都是你在问我，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么？庞丽娜！”
庞丽娜收起了有些恍惚的心神，正色道：“可以，你问吧。”
潘晓晓：“你们结婚纪念？”
庞丽娜：“一年半。”
潘晓晓：“你了解他多少？”
庞丽娜：“还算比较了解。”
潘晓晓：“他兴趣爱好是什么？”
庞丽娜：“玩电脑……”
潘晓晓：“他爱吃什么？”
庞丽娜：“鸡翅……”
潘晓晓：“他爱喝什么？”
庞丽娜：“不知道……”
潘晓晓：“他爱穿什么样的衣服？”
庞丽娜：“不清楚……”
潘晓晓：“他的衬衣多少号？裤长几尺？鞋子多少码？”
庞丽娜“……”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底气。
“行了。”潘晓晓摇了摇头，“我不用再问了，我已经全知道了。”
一连串看似简单普通的问题，却让庞丽娜觉得非常的窘迫，这些本应该她这个做妻子都改知道的问题，却一个回答不上来，她不想丢人，她立即反问道：“你了解？那你全知道咯？”
潘晓晓胸有成竹的一口气回答了很长一段话：“他喜欢看电影泡吧听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除了甜食他比较反感外，爱吃的是虾与螃蟹，红茶与菊花茶是他每天必喝的茶饮，他的衬衣是42号，裤长3尺2,42码的鞋，他有点爱臭美，比较喜欢照镜子，每天晚上睡觉几乎都要磨牙齿，他……”
潘晓晓说出了很多庞丽娜忽略的问题，她没想到潘晓晓能说出那么多，这充分证明了她是用心在了解王洛轩，再次的沉默……
奇迹出现了，一直躺在病床上的王洛轩就在此刻睁开了双眼，他试着呼唤人，却发现什么东西像堵住了喉咙一样，只能发出非常沙哑的呼气声，这声音还是让在场的两个女人听见了，她们发现王洛轩睁开了眼，同时跑上前一左一右站好，并异口同声的喊出：“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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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人来说，这是颇有戏剧性的一幕，而对躺在床上的王洛轩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尴尬最不愿看见的一幕。
复杂，矛盾，难以捉摸的表情全都浮现在了他的脸上，虽然他此刻说部出话，但这些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王洛轩伸出了右手指了指自己，潘晓晓急忙告诉他：“你因为劳累过度，昏迷两天了，你的声带也是因为劳累所致出了点问题，暂时不能说话。”说完，潘晓晓拿出了事先准备的一支笔和一本本子递到了王洛轩手上：“你想说什么就写在本子上吧！”
王洛轩没有理会庞丽娜的到来先写了另外想问的话：“我妈妈的追悼会。”
潘晓晓说：“昨天由杨叔叔和你舅舅他们主持的。”
王洛轩又写：“我昏迷了两天？”
潘晓晓点头道：“是的，整整两天，你得好好休息，补充睡眠，不能再熬夜了。”
王洛轩无力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庞丽娜写道：“庞丽娜！”
庞丽娜着急的回道：“老公，我在。”
她故意将“老公”两个字加重了发音高度，在潘晓晓面前捍卫着自己的地位，王洛轩申请严肃的写下：“你来干什么？！”
她没想到王洛轩见到她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一句话，她吞吞吐吐的说：“我…昨天去参加了妈妈的追悼会…舅舅告诉我的…今天我来看你。”
王洛轩厌恶的写道：“你还知道我妈？”
庞丽娜低下了头，低得很低很低，再没有了话语，王洛轩又重重的写下了三个字：“你走吧！！”就闭上眼不愿再多看庞丽娜一眼。
庞丽娜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手指甲，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三个人再没了动静，本子上的三个字深深刺痛着庞丽娜的心，从某种角度上讲，今天的战役，是潘晓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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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真的是王洛轩的身体太累了，他刚闭上眼就又进入了梦境，他做到母亲再梦中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身走了，梦中的母亲面容很模糊，王洛轩拼命想要看清楚，想要对母亲说话，却都徒劳无功。
不知不觉中，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很意外，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都去哪了？
王洛轩的眼睛不停的四处游走着，他猜想她们两个人是不是又引发了新的矛盾战争去外面解决了？
正在猜测之际，潘晓晓已经走进了房间，手里多了一束百合，她娴熟的将花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然后转头向王洛轩微笑着说道：“老公，你醒了？想吃东西么？还是先喝点水？”
王洛轩轻微的摇了摇头，用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潘晓晓心领神会的把纸和笔递给了他，他写道：“她走了？”
潘晓晓默默点了点头，王洛轩接着写：“我钱包里有一张工商银行的灵通卡，你帮我拿出来。”
潘晓晓在他的衣服内插袋里找到了钱包，并抽出了那张蓝色的银行卡，王洛轩盯着潘晓晓手中的卡目光有些呆滞，潘晓晓带着满脸疑问道：“老公，这卡……”
王洛轩回过神来，写：“这是我的工资卡，08年后我就再没有取过里面的钱，今天你替我去趟银行预约取下钱，把卡里的钱全取出来，密码是611612，记得拿上我的身份证，也在钱包里。”
王洛轩回忆起从前，自己生活好了以后，手头上渐渐有了多余的钱，根本不需要再去动自己的工资，要不是目前买陵墓的事，也许都把工资卡的事给忘了，刚把手头上的资金全交由父亲转移，他不想马上又去问父亲拿钱，这样会显得自己太没有计划性。
初步估算，卡内的钱买个陵墓应该不成问题，自己还没恢复元气，只能全托付给潘晓晓去办了。
当潘晓晓看完王洛轩写的字后，她的疑问家中了，“老公，你有事急需用钱么？”
王洛轩轻轻点了点头，潘晓晓又问：“需要多少？我可以帮你。”
王洛轩又摇了摇头，他在纸上写着：“你明天取到钱后，开车去趟浦东，沿着浦星公路一直南下，你会看见一个很大的招牌—福乐山陵园。你替我在那买一块安葬我妈用的陵墓吧。”
潘晓晓边看边会意的点着头，她又问：“那，买哪一种？”
王洛轩闭幕思考了一下，然后写道：“地藏，能树碑的那种。”
连续写了好多字，王洛轩觉得有气无力，他长长舒了口气想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潘晓晓上前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落在了他的嘴唇上，那是一个非常湿润的吻，王洛轩虽不能说话，舌头却还是灵活自如的，缠绵了一会儿，潘晓晓离开了那片嘴唇温柔道：“老公，放心吧，这些事全部就交给我吧，你安心养好身体。”
说完还调皮的做了一个ok的手势，王洛轩右手徐徐举起，摸了一下她的左脸蛋，舒心的笑了。
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微笑，王洛轩给了她，潘晓晓高兴坏了。她此时爱王洛轩的心都已经能为他而死了，大仲马曾说，爱情不是时间，离别和失望所能熄灭的。大致上讲的就是此时的潘晓晓吧。
她从未因时间的增加而对王洛轩减少爱，也未在庞丽娜的突然出现而有所退却，她的眼睛里显现这一种叫“执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