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泪（三十三）

148.
王洛轩再回到病房时，潘晓晓已经与王洛轩的母亲好得如何一对姐妹了，她俩聊得非常投机，甚至都没发现王洛轩的到来。
他看见这种画面很欣慰，王洛轩的母亲再也不用因为和庞丽娜在一起时用那生硬的普通话去交流而感到烦恼了。
她用上海话与潘晓晓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一旁的病友看的也都异常羡慕不已，还凑过来道：“你儿媳妇嘴真甜，人也长得漂亮，你好福气啊。”说得王洛轩母亲心里是美滋滋的。
王洛轩干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到来，王洛轩母亲才反应过来，询问了一句：“去干吗了？去那么久？”
王洛轩面无表情的回道：“去见一个人。”
王洛轩母亲再问：“谁？”
王洛轩：“我爸。”
王洛轩的母亲再没问下去，一旁的潘晓晓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扯开话题：“妈妈，一会儿我和小轩下楼给你买点吃的，您想吃什么啊？”
王洛轩的母亲不再吭声，她一直盯着王洛轩，在等他解释一些什么，王洛轩淡淡道：“你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事还需要靠他么？”
潘晓晓赶紧朝王洛轩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好话别让气氛那么尴尬与紧张。
好在下午病房的例行巡诊开始了，潘晓晓拉着王洛轩向王洛轩母亲说道：“妈妈，我们下楼给你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边说边推着王洛轩离开了病房，留下王洛轩母亲一个人在那生着闷气
刚走出医院，潘晓晓就埋怨了王洛轩起来：“你怎么了？平时那么能说会道的人，在妈妈面前就不会说话了？她还在生病，心态也是非常重要的，你这不是惹她生气么！”
王洛轩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不想骗我妈。”
潘晓晓“哎哟”了一声道：“善意的谎言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和时间也是很需要的。”
王洛轩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就这些话题深谈下去，潘晓晓只能作罢。两人在街上找了家专卖粥的店，买了些清单的食物与粥后，正打算原路返回，王洛轩突然冒出一句话：“明天我们上午一起去趟车管所吧？”
潘晓晓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啊”了一声，只听王洛轩接着往下说：“我的车送给你了，明天去办下过户手续。”
潘晓晓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有些无措，更摸不着头脑，半天才蹦出一句：“为什么？”
王洛轩很平静的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给你了。”
潘晓晓：“老公？！”
王洛轩：“恩？”
潘晓晓温柔道：“我想听你再喊一次。”
王洛轩疑问道：“喊什么？”
潘晓晓：“你说呢？”
王洛轩微皱了一下眉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老婆，怎么了？”
这个词语可以从很多男人的嘴中吐出，但那都是显得那么的平凡，唯独，从王洛轩的口中出来，对潘晓晓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意义深刻的，她亲了一下王洛轩的脸颊深情道：“老公，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真正的老公来对待了，你既然也这么叫我，我就希望我们以后有什么事能坦诚相待，别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肚里，扛在肩上或者让对方最后一个知道，今天的事我就不多问了，我全听你的安排。但以后，我想让你把我放在你的心里，去倾听你的心声，可以么？”
王洛轩前前后后听完了她这几句话，有些词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他考虑的很久，直到两人坐电梯快回到病房时，才对潘晓晓作了个承诺，“好，办了这些事后，我一定会有什么事都告诉你。”
潘晓晓整张脸立刻洋溢起幸福开心的微笑，重重的点了下头并“恩”了一声，她觉得，离那一天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哪一天？那一天呗！
149.
当晚，杨叔叔从家里煲了一点汤赶到医院来接王洛轩的班，王洛轩一再关照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才放心的带潘晓晓离开了医院。
心神和身体都异常疲惫的王洛轩仍旧让潘晓晓驾着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上趁机多休息一会儿，其实潘晓晓也挺累的，好在下午在医院的时候，稍微趴在王洛轩的腿上眯了一会儿。
王洛轩的母亲刚在她睡着时有了机会问王洛轩到底和潘晓晓是什么样的关系，整个谈话声音都很轻，刚好只有两人能听到，王洛轩一再表示他俩的关系等日后自然会明白，只是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不能妄下结论。
王洛轩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很多事不会再听从她的建议，她只能一再关照王洛轩，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就平静的处理了，不要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但是呢，对于潘晓晓，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相处了半天，却绝对对潘晓晓是认可的，王洛轩的母亲非常喜欢潘晓晓。
思绪再从刚才回忆中拉回来，车已经停到了潘晓晓家的楼下了。王洛轩有些意外，再次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这幢楼确定不是自己的家，才好奇的问潘晓晓：“怎么把车开到你家楼下了？”
潘晓晓用很平缓的语气回答：“老公，我爸妈他们今晚不在家，你上去坐会儿么？”
王洛轩微张着嘴，考虑了半天，心想回家的话也没什么滋味，还有可能和庞丽娜吵起来，上去坐一会儿也无妨。他解下了安全带，示意潘晓晓一起下车上楼，这是王洛轩第二次来到上司潘局吉利啊，感觉与前一次有着截然不同。很安静，也没有先前的紧张感，潘晓晓指了指客厅的沙发道：“老公，你先躺沙发上，我帮你先倒杯水，然后给你按摩一下，快去。”
久违了的沙发，触动着王洛轩疲劳的神经，他一下子把自己扔进了沙发，找了一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全身舒展开，试以得到全面的放松。
潘晓晓去卫生间洗净了双手后回到客厅坐在了王洛轩头顶这的位置上，她用手轻轻按住了王洛轩的额头与太阳穴轻轻的按摩了起来，王洛轩一声不吭闭上了双眼，他心里唯一想说的就是，很舒心。
潘晓晓觉得有点太过安静了，便找了个话题想轻松一下气氛，“老公，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会像你还是像我呢？”
王洛轩仍然闭着双眼很受用现状，缓缓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们会走到最后？”
潘晓晓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了？就算我们结不了婚，我也要为你生个孩子，不行么？这个月月底是我来例假的日子，如果不来，就代表我怀上了，嘻嘻。”
王洛轩深吸了一口气，憋气半天，才吐出一口气，轻笑一声道：“行，当然行。像你吧，最好是像你，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潘晓晓附和道：“恩恩恩，外貌像我就行了，但是头脑与脾气性格一定要像你，我知道我特别霸道，像我可不好。你的脾气好，对人好又聪明伶俐，这就叫互补是吧。”
王洛轩哭笑不得：“互补，这个词是用在两个人身上的，不是针对一个人的，我们的孩子和谁互补？亏你还是复旦中文系的高材生，这话都能说错。”
潘晓晓倔强道：“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各取我们身上的有点就行了，那样我们的孩子也算近乎完美了，嘻嘻…….”
王洛轩突然严肃道：“你认为我很成功？”
潘晓晓不以为然的说：“不是么？我了解过你的过去，知道你一路艰辛，有多少个人能从那种道路上走来并取得成功？”
王洛轩苦笑的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道今天为止，我还是很失败的。”王洛轩说完这句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与庞丽娜产生的问题上，心中有种莫名的痛。他想起了那天在辛香汇潘晓晓对他说过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叫“心泪”。
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感觉与当时潘晓晓所说的是同一种类型和感受。
潘晓晓开始帮他按摩起手部并说：“哪里失败了？我怎么看不见？”
王洛轩意味深长的说：“我只希望，在我失败的时候，你们别说我什么都不行。当我成功的时候，又对我说，我什么都行。做一件事，总有成功与失败来划分，我是人，有坚强的时候，当然也有脆弱的时候，我很希望有人能理解我……”
话至此，王洛轩突然哽咽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向潘晓晓说出这些话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些许泪水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在他眼眶中打转了。
潘晓晓对他的突然变故也感到很意外，她急忙俯下身搂住王洛轩全身柔情道：“老公，别这样，我能理解你，我是最能理解你的，你也需要有人来疼你，有人来和你一起分担一些事，我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的，因为我爱你。”
潘晓晓说出了刚才王洛轩没有说全的话，感动可以有很多种，善解人意的感动正敲打着王洛轩的内心，他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潘晓晓，同时，一滴泪掉出了眼眶，滑落至颈部，说明着泪水的感性与脆弱的一面。
没多久，王洛轩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不觉中渐渐进入了梦想，刚才情感深处的释放，让他彻底打碎了多日来的压力，今晚的睡眠，一定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