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自在天魔

　　沈曜不敢说自己是个精神境界多高的人。
　　他时常有当个混子的想法，准备天天吃饭睡觉钓鱼打游戏；做人又表里不一，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老是被气得竖中指。
　　看见漂亮妹妹会眼馋，又喜欢做着天上掉馅饼的不劳而获的大梦，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但人就是这么复杂，有着这一面的同时，沈曜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其他人，比如在十六岁时跳入湍急的清江救人。
　　事后想想，当时最应该做的是打120，以十六岁的身体，跳进河里救人被一起卷跑的概率，远比把人拉到岸上更大。
　　但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条生命可能就要消失在眼前，而自己好像有能力去救。
　　他就这么做了。
　　虽然事后溺水者和他的家属把自己称为“英雄”，但沈曜从不这么看待自己。
　　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愿意多做些事的普通人而已。
　　而现在，一份额外的同理心拴住了他的脚步。如果毫不在乎天水镇的百姓，他大可以不管不顾想办法对付灵感大仙，它死了以后天水镇跟我有何关系？
　　天水镇死绝了也和我无关，我反正惩恶扬善完了，邪魔外道也被我干掉了。
　　可惜，沈曜非常贪婪，他既希望吃人的灵感大仙付出代价，又想要天水镇的居民能活下来。
　　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以天水镇的现状，如果没有灵感大仙，这里的人的确没有独立存活下来的条件。
　　【“你应该明白了吧，你做的，可能并不是扬善除恶。如果你试图反抗灵感大仙，那你才会变为恶。
　　在天水镇173年被统治的历史内，不乏想要帮助我们的仁人志士。既有从内陆而来的资深猎人，也有游荡四海的纵意游侠，甚至于，还有以复兴人类文明为己任的理想城人。
　　他们都愿意帮助我们击杀灵感大仙，但在了解到这些后，他们大多选择了尊重天水镇居民的意愿。
　　唯有那位从理想城来的人，他是极端的人类主义者，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妖怪都该死，更别说它还吃人。
　　他用一种特殊的符箓把灵感大仙逼出海中，差点就要成功。在最后关头，反而是天水镇居民用性命血祭了灵感大仙，让它恢复伤势，成功格杀了那位理想城人。
　　如果你不想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战的，那等到你与灵感大仙对抗时，理想城人的过去，就是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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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市，特殊事务管理及处置部的一处解剖室内。
　　三具尸体被一字排开，一位法医在细致地解刨尸体。而透过玻璃，几位特事部的成员正在观察尸体的异样。
　　特殊事务管理及处置部是在一个月前紧急成立的有关部门，负责处理与游戏有关的所有异常事物，权限极高。
　　在游戏出现的第一天，上层就敏锐地察觉了此事。在领导们几乎不休不眠地开会三天后，特事部应运而生。
　　作为百姓和异常事物之间的隔绝，特事部不仅拿到了所有资源的倾斜，甚至于其中一個普通成员，都能打电话直达当地部队，获取军事援助。
　　“果然，除了被钓上来的第一具尸体外，他们都不是正常死亡。”一位双手缠着绷带的特事局成员说道，“只有表皮和骨骼还在，尸体内部已经全部被掏空了。”
　　“又是《大自在天魔功》，东岱行省和姑苏行省都出现了这样的案例，行凶者恐怕都在游戏中接触到了天魔宗的人。”
　　“很正常，毕竟天魔宗人传授功法不需要任何代价，相比于难以寻得的正常功法，《大自在天魔功》上手也容易，进展又快，只要吞食人的精气神，甚至都不需要灵火来加速修行。”
　　“骆队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双手缠着绷带的男人思考了一阵，转而向身边的队员要来了三具尸体的社交关系图。
　　“这三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队长，恐怕行凶者只是挑选容易下手的落单群众，进行随机杀人。”
　　“那清江附近的天网呢？”骆振国问道。
　　“这倒是有，我们把清江附近的监控都调出，把这几天重复进入清江一畔的人员做了统计，但人数有点多，而且他们大多都只和其中一人有社交重合。”
　　骆队长身边，一位有些秀气的年轻人说道。
　　“把和第一位死者有社交关系的人都调给我。”骆振国朝沈曜钓上来的尸体指了指，“这第一位死者并不是死在《大自在天魔功》的吞噬下，我怀疑这第一具尸体只是正常的杀人事件。
　　要么是行凶者在游戏中获得了《大自在天魔功》，转而去杀害了另外两人；要么是这三具尸体分属于两名不同的凶手，那能先抓住一人也好。
　　我已经请了占卜科的同志，三具尸体都在这里，他们能判断出这是不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说话间，一名穿着古朴道袍的人就走进了观察室。
　　“骆队长，就是这三位？”道士装扮的人朝解剖室内提了提下巴。
　　“没错，麻烦你看一下，这三位是不是死在同一凶手手中。小刘，小王，先和我出去。”
　　骆振国带着两名队员走出观察室，两根烟的功夫，占卜科的人便推门而出。
　　“是同一个凶手，而且是先杀了一位群众，再获得《大自在天魔功》的。我能占卜到的信息都写在纸上了，破案就靠你们了。”
　　“多谢。”骆振国接过绢纸，诚恳地说道。
　　“麻烦的还是你们，毕竟我们科室不用下场和歹徒搏斗。注意安全，骆队长，行动处已经担不起损失了。”
　　虽然道士用的是行动处担不起损失的由头，但他知道，这位占卜科的同志是在关心自己。
　　或者说，整个特事局都不希望行动处再损失人手，现在在行动处任职的，都是军方里接触到游戏的精锐。
　　为了让更多人有可能接触到游戏，部队中甚至都放开了手机的管控。
　　骆振国打开折好的绢纸，和可疑人员资料一起，研究起了凶手的身份。
　　“身临水行之属，应该是能接触到河水与鱼类的职业；身扰殊异之变，自己或身边人在杀人前疑似出现了重大变故。”
　　根据这些信息，骆振国很快就确定了一个人——一位妻子刚刚去世的菜市场鱼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