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抉择

　　【灵感大仙以极快的速度占领了天水镇，但其他的人类聚居地没有那么快沦陷，尤其是还有生产武器能力的大型聚居地。
　　在他们向邪魔外道反抗的同时，天水镇也在暗中策划着针对灵感大仙的暴动。不止一次，他们都伤害到了灵感大仙。
　　但灵感大仙明显是海中妖物，只要它跳入海中，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天水镇的有志之士对此束手无策。
　　不把灵感大仙一直逼出海外，以天水镇的武装，根本没办法消灭它。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一年，直到全世界大部分的城市都沦陷，邪魔外道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
　　人类为了抢夺天庭碎片所付出的牺牲，最后都为邪魔外道们做了嫁衣。
　　天水镇的粮食都需要东海市供给，而在东海市被“东海龙王”统治后，他们再也没法从东海市买到粮食，除非顺从于灵感大仙。
　　天水镇内的反抗军没法给百姓们带来粮食，他们的抵抗在天水镇人眼中，不过是徒然的牺牲。
　　为了生存，天水镇的居民不再支持反抗军，而是乖乖接受了灵感大仙的统治。
　　没有了粮食和武器的援助，再加上灵感大仙的围剿，天水镇内的反抗势力渐渐消失。】
　　至此，就是从核战爆发到灵感大仙统治阶段，天水镇的历史。
　　一叶落而知秋，从天水镇的过去，沈曜就能大致推测出，整个人类社会由黄金时代转变到废土时代的历史进程。
　　【“你把那本书看完了？”宁莹端着一盆鱼汤走了进来，“忙了一天，一起来吃顿饭吧。”】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她换了一身青色的居家服，头发也放掉了本来扎起来的马尾，一席秀发披肩如瀑。】
　　【如果是在黄金时代，她这样的女生靠颜值吃饭会很容易，可惜在这片废土，桃李年华也遮不住脸上的皱纹。】
　　黄金年代如何结束的故事，沈曜已经知道了，但他更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答案——现在的天水镇人民，为何如此信奉灵感大仙？
　　【你和她一起喝完了鱼汤。鱼汤很腥，应该没有加任何的佐料，但配上一碗白粥，已经是废土上常人难以奢求的美食。】
　　【“这是戚哥给我的粮食。”她显然看出了你的疑惑，“天水镇的百姓现在都吃不饱，我也不能收他们的粮食，只能靠戚哥接济。小时候我就老给他惹麻烦，现在还是一样。”】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沈曜拉开对话框啪啪打字，这游戏哪都好，就是如果不按选项操控角色，打字实在是太累了。
　　【“灵感大仙统治天水镇前的历史都在这里了，那从此之后的呢？”你问道，“灵感大仙是如何从人人喊打的妖魔，变成了庇佑天水镇的仙人？”】
　　【她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那段时光的历史。】
　　【“你应该理解，自从灵感大仙统治天水以来，我们就不能用文字的方法记录历史，所以那本书上没有此后的内容。
　　灵感大仙能成为‘仙人’，主要靠的是两件事。
　　其一，在没有了东海市接济之后，粮食问题就只能靠天水镇的人们自行解决。即使要去东海市换粮食，那也必须是等价交换。
　　这意味着天水的百姓不仅要打到一部分自己吃的鱼，还要晒出足够的鱼干和东海市做交换，那我们的渔获必须够多才行。
　　但一开始，因为海上的风浪，我们根本打不到那么多鱼的，天水镇的人们饿死了很多。
　　而灵感大仙得知此事，和我们做了一笔交易——只要天水镇居民每年供奉三对童男童女，它就庇佑我们在海上风平浪静。
　　而在它的庇佑下，我们终于能获得足够的渔获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是人们接受灵感大仙统治的第一步。
　　其二，则是小镇北边的尸魇。你从东海市来，应该很清楚，天水镇沿着东北侧海岸线前进，到达的是东海市；沿着西北侧的海岸线前进，到达的是已经被摧毁的临东市。
　　而从正北方深入内陆，就是那些尸魇的地盘。它们无时无刻不渴望血肉，天水镇是离它们最近的人类聚居地。
　　因此，它们一直在冲击天水镇。在灵感大仙降临之前，还有军队帮忙抵抗，但自从军队因反抗而死后，没有人会再保护天水镇。
　　我们又没有独自制造武器的能力，当时的天水镇，可能一共都凑不出几把枪来。
　　这时，还是灵感大仙出手，他带来了那些人鱼士兵，用它们的死保护起了天水镇，而它并没有对我们要求更多。
　　或许曾经的那些老人会记得天水镇为何落入如此下场，但新生的居民，只会知道是灵感大仙保护了他们，而不记得我们本可以保护自己。”】
　　难办了。
　　沈曜叹了口气，从宁莹所说的来看，现在灵感大仙统治天水镇完全可以说是有益无弊、民心所向。
　　每年要求供奉三对童男童女，在沈曜这个衣食无忧的现代人看来，完全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但天水镇居民未必会这么想。
　　六个孩子，如果能换得整个镇子的人一整年在海上风平浪静，这对于靠海讨生活的人，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力。
　　更别提现在村子靠灵感大仙保护，真不供奉孩子，吃不饱饭事小，如果灵感大仙不保护镇子，那这里的所有人都要被尸魇吃光。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沈曜想做了灵感大仙，那镇子里的百姓非但不会帮忙，反而可能会帮助灵感大仙一起对付自己。
　　啧，真是难办。
　　沈曜在对付灵感大仙的时候，多少是带着点惩恶扬善的心思，但现在一看，好像自己成了违背民众意愿的带恶人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为什么戚哥要让我告诉你这些。在大多数天水镇居民的眼中，灵感大仙就是真正的仙人。
　　如果你杀掉了灵感大仙，那整个天水镇都会遭殃。不会再有人庇护他们在海上平风静浪，他们很多人会因此饿死。
　　天水镇也没有足够的武装力量能阻止尸魇，嗯，或许在饿死前，整個镇子的人就已经被尸魇吃光了。
　　如果说灵感大仙是恶，那它就是必须要存在的恶，是得以让天水镇生存下去的恶。你，还会想要反抗乃至杀掉灵感大仙么？”】
　　沈曜看着手机上的文字，久违地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