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万千星辰落于眼中

　　赵长凝醒来的时候，桌上的三个瓶子变成了四个。
　　她看着那个突然多出来的瓶子，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指着那个新出现的瓶子，惊恐的说：“李玄安，这……这个哪来的？”
　　“从你身上薅下来的。”李玄安一边用圆珠笔熟悉仪式符文的画法，一遍漫不经心的回答。
　　赵长凝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手也在，腿也在，身上也没多个洞出来，好像没有缺什么大件。
　　“你把我什么东西割了？？肾吗？还是别的什么？”
　　李玄安白了她一眼说：“我把你身体里的那枚子弹取出来了。”
　　是的，就是赵长辉的那枚附魔子弹，那枚子弹在击杀赵长凝之后衍生出了大量的根须状物质，遍及了赵长凝的整个身体。
　　它的本质和赵长凝所提供的“饕餮黏菌盐”差不多，虽然已经失去活性，但仍然是超凡物质。
　　赵长凝松了一口气，跌坐回沙发上：“我刚刚还以为……”
　　“以为我要杀了你是吧？”李玄安瞥了一眼她说，“咱们现在是盟友，而且你还是我的临时导师，我不会杀你的。”
　　“而且还是你的肥羊……”赵长凝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想到李玄安的三种仪式材料有两种都是从她身上薅下来的，这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她又嘟囔了一句：“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
　　李玄安没回答，将手里的纸卡递给了赵长凝。
　　纸卡上是他画的仪式阵图和布局，赵长凝反复看了几遍说：“没有问题，就这么来吧。”
　　赵长凝又解释起来：“所谓的接触仪式，就是和实体的初次接触，并建立认知角度。
　　打个比方，当一个人认识到万事万物都有颜色时，他就可以从颜色的角度来形容和描述事物。而他通过对于颜色的认识，可以成为画家。
　　其中实体就是‘颜色’，形容和描述就是‘颜色’这个学派的超凡力量，而画家则是对超凡力量的运用。
　　不过作为原始工具，起源学派不指向任何实体。但这个过程中引导你的那个实体可能会介入，如果它介入了，你就一定要谨慎了。”
　　……
　　李玄安开始绘制仪式的阵图，这个过程中不能借助别人或者是外力，因为进行仪式的人必须保证自己完全了解仪式。
　　仪式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巨大的主星图是用来协助认知提升，还有十二个锚点符文是用来保护仪式进行者。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李玄安才严格按照规定将所有的线条、符文和图案全部画完。
　　当整个仪式画完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李玄安的错觉。
　　他感觉到了某种隐秘的莫名气息缓缓升起，仿佛末日小屋这个完美的屏障多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裂缝。
　　他看着仪式的阵图吸了口气说：“在开始仪式之前还有什么是我要知道的？”
　　“把握时间，接触仪式的保护符文有效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而且你的仪式比较简陋，恐怕只能维持十分钟。
　　也就是说十分钟之后不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不管你有没有成功，都必须立刻停下。”
　　“好，我明白了。”李玄安站上仪式阵法的中心，开始默念仪式的祷文。
　　这些祷文和咒文所使用的语言有着相似之处，像是以咒文为蓝本发展出来的衍生文字，因此李玄安能够读懂一部分祷文的含义。
　　“关联、向上、空虚或者虚无、构建、无形态或幻影、精神或者思想、探索。”
　　他只能翻译出这几个关键词，并且不能串联成完整的句子。
　　在念出咒文的同时，他打开了不死者化身的残留物，让瓶子里的雾气弥漫出来，同时割开手掌将鲜血洒在仪式阵法的中央。
　　随后……仪式被点亮了。
　　……
　　怎么说呢……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当李玄安第一次眨眼的时候，赵长凝消失了，小屋正在消散，化作幽蓝色的光点弥散在空气中。
　　当他第二次眨眼的时候，他看见了星空，一种……前所未见的星空。
　　那是不计其数的星辰，拥有着几百万种、几千万种、甚至是几亿种不同的色彩。
　　李玄安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色彩，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色彩。
　　它们相互交织，就像是涂撒在苍穹上的绚烂颜料，这些颜料的每一个最小的份子都是一颗星辰。
　　这样美丽而绚烂的光辉照亮了整个苍穹，李玄安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星星的光芒倾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黯淡的光柱。
　　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大海在沸腾，火山在喷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宛若回到了这颗星球的最原始的过去。
　　天上是永恒，脚下是原始，李玄安站在那里，景象本来很唯美。
　　但……并不是这样……
　　这无比绚烂的星空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美感，恰恰相反，他只感觉到邪异，无比的邪异。
　　因为这片天空……没有月亮！
　　而这片粘稠浓密的星空更像是某种冰冷黏腻的巨大生命体！
　　它的色彩是引诱猎物的手段，它以不可察觉的速度在星球之上扭曲着，那无数的星辰是它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李玄安。
　　下一刻，重力似乎颠倒了，大地变成了天空，他朝着那漫天星辰坠落下去，顷刻之间就已经脱离了星球。
　　在深空之中向下观望，他看到的不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而是黑色的、布满超级火山和岩浆海洋的原始星球。
　　坠落还在继续，顷刻间星球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他在漫天绚烂的星辰色彩中穿行，它们像是一条通道，又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食道，李玄安在穿梭，同时也是在坠落。
　　他抬起头看向无尽深空的尽头。
　　他能够看见一个无限大的阴影，在深空尽头缓慢的蠕动着，发出清晰的，宛若震雷一样的奇异声音！
　　他敢确定，它就是引导自己的那个家伙，它介入了自己的仪式！
　　就在他朝着阴影坠落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轻响，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了……
　　他的爷爷……
　　的尸体。
　　是的，尸体，这个自己记忆中的老人面目慈祥，脸颊稍显消瘦，他的神色安详，宛若睡着了一般。
　　他的整个胸口已经变成了如同星空一般的色彩，就像是某种侵蚀或者感染，胸口的正中央，一把黑色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玄安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间，这具尸体抓住了他的肩膀，略微干枯的手臂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似乎要捏碎李玄安的肩膀。
　　他将脸凑到李玄安的面前，双眼猛然张开，那种和星空如出一辙的色彩顷刻间就从眼眶之中流淌出来。
　　“离开……这里！！！”尸体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嚎叫。
　　坠落顷刻间停止，巨大的黑色星球瞬间扑面而来，就仿佛是高速行驶的列车轰然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