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即将完成

　　狂风呼啸。
　　辛博以俯冲的姿态从天而降，音障云自他身后一闪而逝，恐怖的气压几乎把猩红平原给刮去一层硬土。
　　“轰！”
　　他猛然落地，巨大的冲击波顺着大地向四周传导。
　　但瞬间，又被彻底冻结在时空中。
　　刚刚从梦境中惊醒的唐柯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这才看见辛博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老师！”
　　唐柯一下就精神了，他噌的起身，甩开盖在身上的被褥，穿着睡衣站在辛博面前。
　　“遭遇目标，为什么没有呼叫？”
　　辛博脸色阴翳，唐柯和杨烨是他学生中为数不多的下位巫师。
　　把他们带来这儿，就是为了提高搜寻格曼的几率。
　　哪儿想，第一个出幺蛾子的居然是他们。
　　杨烨的精神气息消失了。
　　辛博强大的压迫里促使唐柯的不断思考，他恍然发觉。
　　“老师，不对啊！”
　　“嗯？”辛博眉头一皱。
　　“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个猎人的踪迹了啊！”
　　“发现了？”辛博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他看着这个智障学生，深吸一口气。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汇报？”
　　唐柯顿时哑然，他埋着脑袋。
　　“因为辛博想自己把那个猎人捉回来，立功。”
　　狂妄！
　　辛博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柯蓦然想起刚才杨烨的去处，连忙指向远方。
　　“老师，杨烨最后往那儿去了！”
　　“你确定。”
　　“确定！”唐柯用力点头。
　　辛博脸色愈发阴翳，他抬手指向篝火般已经渐渐转凉的被褥。
　　“那你看看，这是谁。”
　　唐柯扭头，待看清此人的样貌后，他脸色大变。
　　“杨烨！”
　　“怎么会？”
　　唐柯懵了，他明明记得他们两个发现了猎人的踪迹，杨烨为了功劳独自前去追捕。
　　可为什么……
　　辛博此刻已然无话可说，他嗓音冰冷。
　　“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轻薄的睡衣入眼，将两个完全不同的场景插入唐柯的脑中。
　　一个是他和杨烨在没发现任何异常下，安然入睡。
　　一个是杨烨发现了猎人的行踪，独自追寻。
　　这两个，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混乱的世界，诡异的死亡。
　　让唐柯下意识捂住脑袋。
　　但辛博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很匪夷所思，但事实应该是这样。
　　他抬手取消静止的时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格曼早就离开了。
　　“过来。”
　　他招呼唐柯，随手抬手按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精神原体躯壳，直接遁入唐柯曾去过的破碎梦境。
　　同样的猩红平原。
　　辛博脚踏大地。
　　“很好。”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难以遏制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人死如灯灭，梦境最多也只是块块碎片。
　　而面前这完整的梦境，分明就是专门给他留下的。
　　果然如此！
　　即便早有预料，可当辛博正在看见这一切后，依旧难以想象。
　　猎人的确可以通过梦境猎杀，但这是需要媒触的，真理教会的猎人最常用的媒触就是血液。
　　可问题是，无论是杨烨还是唐柯，都没有被血液污染。
　　格曼，到底凭什么可以直接侵入他们的梦境？
　　“怎么可能！”辛博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难道说，是路德维希……
　　辛博瞳孔闪烁。
　　是了！一定是路德维希看见的东西给了他们新的力量。
　　该死！
　　也难怪他们要逃离北大陆，这样的力量太契合猎人，也太强大了。
　　辛博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无需媒介直接入侵他人的梦境，展开猎杀。
　　这样的能力。
　　他必须要从格曼手中拿到！
　　意识晃荡。
　　他的眼睛朝着远处望去。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他看见了杨烨狂奔的背影。
　　伪装，被袭杀，反击……
　　最后自以为胜券在握，居然死在了自己的魔法上。
　　梦境的死亡延缓了他的感知，这才姗姗来迟。
　　辛博缓步上前，来到了这片梦境的核心。
　　一个披着黑色长风衣，头戴毡帽的人，赫然站在他面前。
　　“格曼。”阴冷的风吹撒了辛博的低语。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后者转过身来，抬手取下了毡帽，露出辛博做梦都想将其撕碎的面容。
　　格曼面容冷酷，他嘴角勾勒起嘲弄的弧度，似乎隔着时空正与辛博对望，嘲笑着他的无能。
　　对方一手拿着毡帽，将其按在胸口，对着他鞠了一躬。
　　带着戏谑的嘲弄声，回荡在梦境之中。
　　“格曼，已完成狩猎。”
　　辛博痛击紧缩，怒气喷涌。
　　轰——
　　恐怖的精神风暴彻底将梦境撕碎，连一点儿残渣都没有留下。
　　辛博已经出离了愤怒。
　　“好，很好！”他钢牙紧咬，目眦欲裂。
　　什么叫已完成狩猎？
　　明明格曼才是被他追猎的猎物，现在居然被一只猎物吃掉了自己的人。
　　而对方却依旧逍遥自在。
　　这句话，分明是在嘲弄他。
　　我们之间猎手和猎物的身份不是绝对的。
　　还有对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展露这种全新的力量。
　　之前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分明就是把他当傻子一眼挑衅。
　　“格曼——”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梦境彻底崩塌。
　　辛博的咆哮被淹没进了虚无的尘埃之内。
　　至高的神殿中。
　　江鹤早就离开了作案现场。
　　通道内。
　　江鹤站在格曼的虚影面前，随着解决掉杨烨，虚影又凝实了一小部分，腰部以下渐渐清晰。
　　但江鹤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否则他大可袭击普通士兵。
　　他站在虚影前。
　　突然，格曼虚影原本模糊的下半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凝实。
　　来了！
　　江鹤瞪大眼睛，在他的注视下，虚影不断完成。
　　腰部凝实，大腿凝实。
　　原本像是马赛克图片般的小腿也能看清模样。
　　直到最后，只剩下脚踝附近还略微有些模糊。
　　象征“梦”的神话符号，闪烁着古奥的神秘光泽。
　　只是一瞬间，扮演进度几乎趋于完成。
　　江鹤接触虚影，再度走向面前的虚无时空。
　　这一次，他走的很远。
　　随着不断深入，大量白光在他眼前划过，其中都是无数人的梦境通道。
　　他刚才就是通过不断捕捉，在锁定杨烨二人的梦境吼，从而反向侵入。
　　随着精神感应，江鹤伸手一挥。
　　一道几乎快要消散的白光被他牢牢抓住。
　　随手将其展开。
　　破碎的梦境下，辛博的脸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
　　对方看见了他专门放在梦境中的留影。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梦境破碎。
　　江鹤的脸上却泛起灿烂的笑容。
　　“辛博先生，你真不愧是上位巫师。”他由衷地赞叹道。
　　只是他一个人，就让格曼虚影的进度推进到将近完成。
　　最多再来一次，他就可以完成这个身份的扮演。
　　江鹤抬起头，看着悬浮在虚无时空中，那枚象征“梦”的完整神话符号。
　　今天他留在梦境里的那句话，可不只是对死去的杨烨说的。
　　“辛博，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可是从来都不绝对的。”
　　在身份扮演尚未完成，这枚神话符号还是虚无的时候。
　　他就能借助这片虚无时空锁定敌人的梦境位置，从而去到现实入侵，在梦中悄无声息地抹杀敌人。
　　那等这枚神话符号彻底完成，自己对梦境的影响又会大到什么程度？
　　直接在神殿里入侵梦境，还是可以通过梦境，直接远程操控他人。
　　扫了眼虚影只差最后一点儿的完成度。
　　江鹤舔了舔嘴唇。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