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农机厂的新生

　　不敢一次浇太多，免得肥力太足，叶子长得太快，茶叶一下子变老了。他想要只有两叶的嫩芽，用来加工旗枪茶。前世有个朋友是余杭人，去他家做客时，亲眼看到他和家人，用一口独眼铁锅灶手工炒过茶。当时自已觉得好玩，还跟着学了学，亲手炒制了两锅。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好在没有把茶叶炒焦。游戏世界产的茶叶，质量肯定远远优于现实世界，他打算亲自炒制一些，到时除了自已喝，还可以送人。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供应给品味楼。那边他不是要搞私房菜吗？既然想卖高价，那不管是饭菜和老火汤，还是饭前请客人喝的茶，肯定也得是相应的档次。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有人品尝过茶叶，就会对私房菜的质量有信心了。等打出名气，可以考虑在几座最大的城市各开一家私房菜馆，成为自已的聚宝盆。现在只有沪市有，接下来在越州、余杭和甬城各开一家。八十年代物价低，利润可能还有限。等进入新世纪，就不一样了。到时只要顾客认可，就算价格提高十倍甚至更高，都有大量的有钱人趋之若鹜。五十株茶叶全部浇了一遍后，他找来一只篮子，开始采茶叶。因为茶树不大，所以采下的茶叶数量有限。他用手掂了掂篮子，估计两三斤青叶子。等加工完成，应该能有半斤到七八两成品茶叶。至于炒茶用的锅，他打算在游戏世界打一口，用石头垒起单眼土灶，上面留一个放锅的空隙，就能用了。刚摘的茶叶水份太大，得把它摊在一只竹匾里，晾一下水份。开始找材料打土灶。对于农村出生的男孩子来说，这个真的没什么难度。毕竟孩提时期，挖红薯土豆埋进火里煨来吃，摘蚕豆掰玉米烤来吃，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至于中学时代，带上铝锅铁锅去野炊，采野味钓鱼挖笋什么的，更是拿手好戏，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煮一锅食物吃。石头灶垒好后，为了防止铁锅摇晃影响工作，他又出了游戏世界，来到茶园那边，挖了些红壤放在那边，准备用水和成湖状后，代替水泥使用。完成这些，时间也不早了，这才回到卫生间洗干净，等妈妈她们腌制泡菜后回家。“冬冬，这泡菜不耐放，很容易坏掉。”祝琴进屋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建议，于是问儿子。“如果我们腌一些酱瓜，酱萝卜什么的，是不是可以放得更久一点——”她不是很清楚耿启中运走泡菜后，是如何处理的。家里虽然也经常吃泡菜，不过每次要吃的话，都是去那边拿半颗回来就行，不存在坏掉的可能。今天才知道，泡菜腌好后，几天内就要吃掉，时间一久，就变质了。这样一来，腌这么多泡菜，是不是风险非常大？“妈，大家愿意吃泡菜，就是因为想吃新鲜的。”夏臻见妈妈关心这个，就耐心解释道。“酱瓜酱萝卜，腌制方法不一样，是两种不同的腌菜，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想吃酱菜，几乎每家酱厂都有得卖，价格还便宜，何必自已做？不管是有人故意提建议，还是无意中说到，都没必要去管。“原来这样。”祝琴听后顿时明白自已弄错了。“那我们继续腌泡菜，不用考虑酱瓜。”会提这件事，是因为有人告诉她，说酱厂的酱瓜酱萝卜味道不错，如果能把那边的厂房买下来，就能多些生产品种了。她自然也希望自已能帮到儿子，赚更多的钱。现在才知道自已想多了。儿子明显比自已想得远，早考虑过利弊，所以才没有动那个主意。第二天早上，夏臻吃过早饭后，推出自行车，把锄头和一只畚箕固定在后座，骑车来到老家背后的矮山前。农村没有周末，只要天气没下雨，村民们就会下地干活。夏臻望着村子前面的农田里，一队队的村民正在干活，只是他们有的手叉腰在望天，有的跟旁边的人聊天，没几个人在埋头干活。难怪分田到户后，一下子解决了粮食危机。看村民这时候的工作态度，就知道集体时期效率有多低了。其实工厂也一样，大家都习惯了偷懒，混到八小时就下班，真正努力工作的人真没几个。所以大量企业亏损倒闭是必然，这样的效益，在以前计划经济时代还可以混一混，到了市场经济，一旦外企进入国内，分分钟被打成渣渣。沿着盘山小道往上走，来到自家的墓地，父亲的坟就在前面。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原因，他对这个父亲印象不深，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不像妈妈和姐姐，因为天天生活在一起，虽然一开始印象不深，随着时间过去，感情就到位了。在坟边挖了几畚箕泥土，倒地坟尖上。又清理掉边上的杂草和藤蔓，把坟前的落叶和泥土用锄头耙到旁边，这才站直身子歇了歇。没有什么想跟这个世界的父亲说什么，所以很快就背起锄头畚箕，准备回家。忽然注意到这个世界的叔叔，也背着锄头往这个方面过来，急忙扭过身子，往另一边下山，避免跟他接触。父亲跟家里的矛盾，他不是很清楚。既然双方选择老死不相往来，原因肯定不简单。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世上，他为了省事，也不想跟他们见面。下了山后，他骑上自行车，很快回到县城的家。“这么快就回来了？”妈妈在门口洗衣服，看到儿子回家，意外地问。不过他相信儿子不会乱来，倒没有多想。“妈，爸跟那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相互断了来往？”原本没打算问这个，回来的路上，突然想到父亲死得离奇，才忍不住好奇心。难道父亲身上有什么秘密，所以才会这样？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已继承了这具身体，就得接下这份因果。如果知道他的死有问题，肯定不能不管。“这件事我也不清楚。”见儿子问这个，祝琴的神情忽然多了些伤感。“当初我问你爸，他死活不肯说原因。”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家什么事都听老公的，没什么主见。原本以为时间长了，自已总会知道，没想到老公突然离开人世，这个秘密就被他带到地下了。“算了，我也是随便问问。”见妈妈脸色不好，夏臻就没有再问下去。见时间还早，他走进厨房，给自已倒了杯水，准备上楼借口写作，进入游戏世界继续码字。外面忽然有自行车铃声传来，然后听到妈妈和人的说话声。他来到门口，居然是贺建权和农机厂厂长高大靖。“冬冬，你们进屋谈，我洗完衣服再进来。”看到儿子，正准备回屋的祝琴，连忙把招待客人的事交给他。春天阴雨天比较多，难得这个周末晴朗又升温，早点洗好衣服晾干，免得湿哒哒挂几天，衣服都有了霉味，穿上身就会不舒服。夏臻点点头，请两位长辈进屋。给他们泡了茶，又问来意。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两人应该是为农机厂扩大规模的事而来。“夏臻，今天是我拖了贺书记来找你的——”高大靖坐下后，抢先开口。“虽然我也希望农机厂能在我手里发扬广大，可是又担心盲目扩张，会死得更快，必须当面听你说一说情况。”接了旱冰鞋的单子后，确实缓解了工厂面临的压力。特意是前两天，鞋子拉走后，很快把货款全部付清，让工厂能及时发放工资。这让工厂上下，都有了信心，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也焕发了新的活力。让他意外的是，工资发下来才半天，贺建权就找到自已，提出把规模扩大两倍以上的提议。站在高大靖的立场，他自然希望工厂越来越好，这样自已也有成就感。问题是农机厂弱势惯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全力以赴的结果。一旦大量贷款增加产能，万一后面订单出了问题，那他这辈子就毁在这里了。“理解。”夏臻在他对面坐下来，神情不变地回答。“对农机厂来说，这次改变，相当于浴火重生，你表现得越慎重，越说明你把工厂当成家，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对有的人来说，工厂规模扩大，自已才有好处可以捞。像以前一样半死半活混着，才是最可怕的。偏偏高大靖表现得这么谨慎，说明他是个极度负责的人。“倒没有你说的这么伟大。”高大靖没想到夏臻会这样评价自已，顿时老脸一红。“既然贺书记信任我，把工厂交给我负责，自然得对得起全厂上下的工人——”老一辈的工厂管理人员，有的确实开始腐败变质，也有很多人依然保持着纯洁的灵魂，把自已奉献给事业。他恰巧就是这类人，只是能力有限，农机厂才没有在自已手里发扬广大。正是看准这一点，贺建权才不顾别人建议，换掉这个老部下。就像今天来找夏臻，他也跟觉得是负责的表现，并没有怪他多此一举。“那我没看错人，跟你合作，大家都可以放心。”夏臻捧了他几句，就转移话题，开始把自已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现在的销量，接下来的预估数量，以及几个月后可能面临的问题。如果换成其它人，他肯定不会说得这么详细，毕竟这些也属于商业机密，不能随便透露出去。会大方说出来，是因为相信贺建权，高大靖又是他的手下，性格也比较耿直，想来不会动歪脑筋。这样一来，向他露一下底，也没什么。至少这样一来，他可以放心配合自已，生产出自已需要的旱冰鞋数量。如果是前世，他可能会考虑多找一家工厂，分担风险，免得自已被厂家拿捏。现在大家的观念不一样，倒不用多些一举。“如果这样，那我倒可以放心了。”高大靖听完夏臻的解释后，果然松开了紧锁的眉头，心情也放松不少。尽管没有单独跟夏臻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的人品。但是贺建权这么信任他看重他，说明他不简单，自已照着做就是。“放心。”夏臻再次给他鼓劲。“有我们的订单，再加上贺书记的支持，农机厂马上能迎来新生，到时成为中等规模的企业，公社也有了自已的名片——”对县城来说，下面本身就有不少企业，多一家少一家影响不大。公社就不一样。有的下面有好几家集体企业，有的只有一两家，有的甚至一家都没有。而企业的多少，和规模的大小，能影响到公社领导的政绩和威望，谁都不会轻松看待。可以这样说，如果农机厂真的变成夏臻说的那样，两人获得的好处，都会非常大。“那是肯定的。”高大靖笑容满面地回答。这样一来，自已就没有辜负老领导的信任，就算离开，也是风风光光的。不像前些日子，面临倒闭的压力，他连回家都是挑天黑后走的，就怕碰到熟人问起工厂的事。“那我们合作愉快。”事情已经说清楚，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向一个方向努力就行。加上和贺国权有这层关系在，夏臻可以安心了。“合作愉快。”高大靖也是语气轻快地回答。“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站起来准备告辞。既然机遇来了，就不能浪费时间，他得马上陪贺建权去银行一趟，争取早日把钱贷出来，然后买设备和招兵买马。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夏臻也没留他，送两人出门，握手后望着他们远去。“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祝琴此时已经洗好衣服，正在院子晾着，见他们离开，意外地问。原以为他们会吃了午饭离开，没想到走得这么匆忙。“他们有事情，没空。”夏臻含湖地回答。被他们一打扰，马上就是中午了，没必要再进游戏世界写小说。于是背着手来到池塘那边，看那边有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