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结解开

　　10月底，蓝凯接到兰姐的告别电话。
　　她们核账结束后，应公安经侦支队要求，又配合工作了三周。
　　这三周，经侦支队查实了天讯私设账户进出的资金，顺着资金流向，发现私设账户上出去的2120万到了罗莱床上用品店，查罗莱床上用品店，人员被遣散，账册凭证下落不明，深入不下去了。再查转入二建的6600万，从账面看全是华卫青一人所为，他从4月份天讯钱进账开始，不断向自己银行卡里转钱，到案发前一个月，一共转了6600万，然后分批提出，最后银行卡里只剩下1块钱。经侦支队将情况向局里汇报，局里决定刑侦介入，兰姐她们的工作告一段落。
　　蓝凯没想到兰姐她们说走就走，说：“今天晚上为你们饯行。”
　　兰姐说：“饯行就算了，你如果有空，我临走想跟你聊聊。”
　　几个月接触下来，蓝凯对兰姐由尊重到敬重。核账并不象做账那么简单，要一边理一边查，兰姐纵然经验丰富，也常遇到困惑，甚至有的问题明明存在就是不知道源头在哪？碰到绕来绕去理不清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还想，想到某处疑点或思路，立即起床核对，生怕第二天忘了。有一次起床猛了，还摔了一跤。天讯的账让杨柳搞成迷宫，硬是在迷宫里一步步理出来。
　　蓝凯来到锦江花园，兰姐和娟姐正在收拾东西，她们在这里生活了五个月，这儿也成了一个简单的家，要回去了，东西还真不少。
　　“要走了，还真有些留恋。”娟姐直起腰擦擦汗。
　　“蓝总，请你来，是想和你说点题外话，你不介意吧。”兰姐向娟姐使了个眼色，娟姐笑着进了卧室。
　　蓝凯一听“题外话”，又见娟姐回避，意识到可能是说思思的事。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在思思的问题上，他基本上是不让任何人介入，唯独拒绝不了这位兰姐。
　　“你们闹僵了？”这些日子，兰姐见思思情绪低落，一问才知道俩人出问题了。
　　“兰姐，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俩可能真的不合适。”
　　“你觉得思思脚踩两条船？”
　　蓝凯没有回答，默认了兰姐的说法。
　　“蓝总，经营公司我不如你，但看人我比你要准。思思不可能脚踩两条船，而且我还可以断定，除了你，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人。”见蓝凯欲辩，兰姐笑着作了个制止的手势：“你是想说你看到她与别人手拉手是吗？有一句话叫‘耳听固然是虚，眼见也未必是实。’说的是孔子的一个故事。孔子的学生颜回煮粥时，发现屋顶的灰掉进锅里，把刚煮好的一锅粥弄脏了，连忙用勺把灰一点一点捞起来，正想倒掉，忽然想到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于是就吃了。恰巧孔子走过厨房，看到这一幕，以为颜回偷食。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孔子感到非常失败，后来知道了原委才释怀，感慨地说：‘我亲眼看见的事情也不确实，何况是道听途说呢？’我想说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固然没错，还要有冷静地分析，否则会被假象所迷惑。”
　　蓝凯知道这个故事，今天听兰姐提起，不觉有几分触动。
　　“思思这么优秀的女孩是不会没人追的。她只要没有结婚，任何人都有权力追她，你也应该知道爱是情不自禁的。女孩子碰到情不自禁示爱的人拒绝的方式有很多，但思思是个善良、优雅的女孩，她会用温婉的、尽量不让对方难堪的方式拒绝，这可能就是你看到俩人手拉手的原因，她是在给对方留面子。”
　　“你喜欢思思，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蓝凯意识到兰姐说的有些道理，但又觉得这道理更多是推测出来的，事实果真如此吗？
　　“你知道当初思思为什么出国？”
　　“为什么？”
　　“为躲开你。”
　　“躲开我？为什么？”蓝凯很是莫名。
　　“你们读大学那会儿，你对思思不错，可始终没有明确的表示，由于你们两家关系不一般，思思不能确定你是爱她，还是仅仅把她当作妹妹，很是苦恼。她的好朋友范君玉帮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装病，当时你们好像是约好要听什么讲座，范君玉让她接到你的电话时装病，而你知道她生病，一定会去看她，想等你去的时候，宿舍女生一起出动，集体考察你对她的感情，谁知，你知道她生病并没有去。后来，你妈妈有一次找不到你非常着急，把电话打给思思，思思到你学校找你，发现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很痛苦，想忘掉与你这段感情，就选择了出国留学。”兰姐国庆节回武汉，范君玉问俩人进展，她也顺便了解了俩人以前的情况。
　　兰姐的话启封了蓝凯的记忆，他记得有一次吃饭后回到宿舍，是有过一张思思留的纸条，让他打电话回家。而兰姐说的那次讲座，应该就是余秋雨到南京的那一次，余秋雨讲座之后他们就不来往了，一年后思思就出国了。如此说来，思思那次说谎是范君玉帮她出的主意，可她旁边那个与她有说有笑的男生又是谁？
　　“范君玉说思思后来真的病了一场，她想找你替思思打抱不平，让思思拦住。”兰姐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姐一番话，就象是找到丝头的蚕茧很快化作绵绵锦丝，解开了蓝凯多年的心结。
　　“前一段你俩相处得很好，我问思思什么时间请我喝喜酒，她红着脸说还早，但我看得出那掩饰不住的幸福。蓝总，思思与那个警官的事，我虽然不在场，但我想一定是你误会了，思思不会在你未结婚前接受任何一个男生。”兰姐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你这样肯定？”
　　“范君玉曾劝思思在国外选择，思思说等你结婚后，你不结婚她接受不了别人。”
　　蓝凯心一颤：“兰姐，这些都是思思告诉你的？”
　　兰姐摇摇头，即而笑了笑：“我们合作结束了，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是范君玉的表姐。”
　　蓝凯怔怔地看着兰姐，良久问：“思思知道吗？”
　　兰姐友爱而又略带责备地看看蓝凯：“现在还不知道，玉君说公事公办，不要掺杂个人感情。当年，她帮思思出主意后，不仅没让你们走近，反而更远了，她多少有些内疚。我这次来，拜托我留心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需要就做个和事佬。我不想让误会拆散你们，所以才不管你爱不爱听，说了一大堆。蓝总，你对思思的不信任，已经深深伤害了她。”
　　蓝凯心绪大乱，乱中又带着几分甜蜜。他平复一下自己，向兰姐述说了那段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南大校园一幕，以及当时自己的感受：“……那日，我从南大回到学校，就病了，一个星期才好。好了后有一阵很放纵自己，我那时读研一，我开始上网，开始逃课，有女孩让我请她们吃饭我就请，有女孩约我玩我就玩，那段时间交了多少女友，我自己也不清楚，直到思思出国，才象从梦中走出来，回到课堂。”
　　“这是怎么说的，一段好姻缘差点就误解掉。这让我想起一出戏《碧玉簪》，那个王玉林在新婚之夜拾到一封书信，里面是妻子的玉簪和一封冒充妻子写的情书，他信以为真，险先把妻子逼死。其实他当时只要问问就真相大白，就不会误会到不可收拾。没想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这样的误会。你们俩住一个小区，什么事不能问问？至于互相折磨……”兰姐停住，她突然意识到目前的状况也许就是源于俩人的特殊环境，两家太近了。
　　蓝凯的手机响了，是闻欣从香逸渔港打来的：“蓝总，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蓝凯看看手表，已经6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