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淬体

　　“茨牛！”
　　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从庙中传来，悲凉而绝望，令人心颤。
　　众人闻声，立即推开大门朝庙内奔去。
　　一棵树下，一只茨牛坐卧在地上，双眼如往日般闭着，似乎只是安静地睡着了。身旁一个孩童抱着它嚎嚎大哭，脸上全是泪水。
　　这孩子向来聪慧，从小便明事理，茨牛的死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泣不成声的模样，令人心痛。
　　“天赐，茨牛它......”有村民开口，想安慰林墨。
　　一旁的村长却制止了，摇了摇头，示意村民们退出去，不要打扰他。
　　生、老、病、死，为世间常态，无人能逃脱，皆在轮回中。亲人的离世，终究要靠自己走出阴霾。
　　村民尽数退出去后，村长轻轻地将门带上，任由林墨抱着茨牛宣泄心中的悲伤。
　　“村长，天赐他没事吧？”
　　“这道坎总归是要自己跨过去的，我们谁也帮不了他。”村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默然不语。
　　月色寒徹，星光闪烁，一如既往，只是多了一个苦命的娃儿。
　　......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悠悠醒来，睁开眼，已经是上午时分了，内心的凄凉并未淡去，依旧缠绕在心头，催人泪下。
　　趴在茨牛身上哭了许久，直到哭累了，昏睡过去才被村民们送回李大家中。
　　是因为茨牛，林墨才能在李家村里生活至今，若非茨牛，恐怕早已饿死，或者已在洞天福地中。而现在，茨牛去世了，或许也到了去外界闯荡的时候了。
　　从床上下来，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向着门外走去。
　　“起来了？去村长家吧，昨日你来之前，茨牛交代了一些事。”李大听到屋内的动静，随后便看到林墨红肿的眼，从中走出，感到心疼。
　　林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向村长家走去，一路无言。
　　还没到村长家，便听到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传来，挤满了人，好似在准备什么。
　　一口大鼎坐落在村长屋前的院内，旁边还堆放着昨天收获来的妖兽。
　　大鼎通体由青铜浇铸而成，为方形，底下有四足。高约两米，鼎内约有一立方米左右的空间，通身刻有精致的纹路。不知何时所铸，时至今日，已然有些锈迹，铜锈横生。
　　这是神庙里的那口鼎，往日里摆在庙中，用于祭祀，不知村长此时将它取出放置于此是要作甚。
　　莫非要在此刻祭天？
　　见到林墨到来，村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关心道：“天赐，好受些了没？”
　　林墨嗯了一声，询问道：“村长爷爷，将大鼎摆在这是要做些什么吗？”
　　“用于淬体！”村长神色俨然，十分慎重。
　　本来，李仰葬身山腹，茨牛晚间离世，此时合该办理丧事，以慰亡魂。
　　但这妖兽的血肉之中蕴含天地精粹，若置之不理，便会渐渐在世间消散，只能先行将淬体之物置放好。
　　在村长的指挥下，大家伙扛着火灵蛇等妖兽的尸身来到了大鼎的前，用断裂的匕首艰难的割开妖兽的鳞甲。顿时，鲜红的血液涌出，哗哗地流淌，源源不断地落到鼎中。
　　“淬体？是修炼吗？”即使未曾修行，但这名词亦让人不免往修炼一途遐想，带着修行色彩。
　　村长两眼盯着大鼎，看着殷红的血液逐渐将鼎内灌满，道：“对！茨牛曾有提及，人类的修炼，第一步便是淬炼体能，锻造体魄！令自身体质极大提升，可与妖兽幼崽比肩、与半妖争锋！单臂一挥便有数百斤、数千斤之力！”
　　“数千斤之力！”如遇惊雷，震荡心间。
　　那是何等的伟力？前世地球上的举重冠军双臂支撑不过两三百斤力。
　　单臂一挥便有数千斤之力！一拳挥出，巨石崩碎，一脚踏地，山林震撼！
　　而这，仅是修行的第一步！
　　“昨日，茨牛将一株灵草交托于我，叮嘱我将妖兽的血液与灵草混合在一起，让人进入鼎内洗髓，淬炼体质。”村长的眼神很是深邃，充满了希翼。
　　此行带回的妖兽众多，足够洗髓三四次之效，多出的血液封存于瓷罐之中，用作下次洗髓。
　　鼎内的鲜血红到极致，散发着妖艳，犹如岩浆，冰冷的血液冒着气泡，带着凶狠暴桀的气息。
　　妖兽素来以凶残而闻名，其血液更是渗透着它们的秉性，带着杀气、戾气。不可直接食用、浸泡，否则会受其影响，凶性入体，精神错乱！
　　村长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木匣。
　　木匣天生棕红，未染油漆，带着檀香，不似凡品，似乎是用以封存灵物而刻意打造而成，有花草树木雕刻其上。
　　打开木匣，只见其中静静的躺着一株散发着淡红色光晕的灵草。
　　通身为枯黄，似乎走到了秋季，即将迈向凋零，但流露出的蓬勃生机却反驳了这一表象。草叶有九瓣，摄人心魂，红色的光芒中透着丝丝凶厉。
　　村长将它取出后，解释道：“这是莹枯草！此草生长于凶地，滋长在强者血溅之地，有抵御暴桀，吸收戾气之功效！”
　　随后，村长走到鼎的前，将莹枯草置于鼎中，刚接触到血液，莹枯草便垂直就沉到了鼎底。
　　原先沸腾着的血液，此时竟安静了下来。鼎内的红色开始淡去，凶残狠厉的气息亦在减少。
　　反观莹枯草，枯黄的草身颜色却不断加深，九瓣草叶开始染红，吸食鼎内的凶性。散发着的淡淡光晕开始稀释到血液中，中和着不知名的物质。
　　直到莹枯草的三瓣草叶转为鲜红，鲜红竟退去，化成淡淡的乳白色，是天地间的精粹蕴含其中，有些许透明，可以直接看到鼎底的莹枯草。
　　一株鲜红欲滴的九叶草静静地立在鼎底，十分抢眼。
　　淬体，本该先将血液提取精华物质，在洗去凶性，方可将效果达到最佳。但李家村却无法提取血液之精华，只能略去第一步。
　　而村长，见到鼎内的血液变成乳白色，也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成了！
　　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棍伸入鼎内，将鲜红的莹枯草挑了起来，万分小心的将它再次放入匣中，生怕令莹枯草滑落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村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