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牺牲你一个

　　“林卿，你做完作业了？”高跟鞋，曲着一条腿，林卿妈妈一手搭在林卿椅子背上，正好环住了他。
　　前一秒还在地下城世界里大杀四方的林卿，一下子就穿越到现实世界，仰视着他妈。
　　眼睛转个半圈儿，移开，“快了…”
　　手指头在椅子背上点击，笑容友好和善却让林卿发毛，“最好是‘快了’，”语调儿突然急转弯，加速，“要不然，你也‘快了’！”
　　快了，快挨揍了。而且，是男女混合双打的那一种。
　　咚咚咚，林卿妈妈踩着高跟鞋灵活地走开了。
　　林卿默默地关上电脑，拿过崭新的寒假作业。最初，在他妈妈的恐吓下，他还划拉了几笔。现在看来，还有好多空白！
　　……
　　长头发随着女孩儿的步子荡漾。
　　白生生的脖子露在外面，倒春寒的风拂过，女孩儿肩膀一抖。她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灰色连帽卫衣，印粉字中国好男孩，和今天搭它的男孩有点儿符合。随在女孩周围，歪斜着脖子问，“能放水吗？”
　　林卿在回廊边儿眼巴巴地看着肖寒，料峭春风吹得他脸色有点儿苍白。拉长了身子探听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想不开，要跳下去似的。
　　想起寒假的最后几天，林卿玩儿得魂不守舍又与寒假作业藕断丝连的样子，肖寒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不写寒假作业，又没胆子一“刚”到底，何必为难自己。
　　肖寒想让他死心，逼他以后好好做作业，省得林卿一脸愁容不自知，破坏了他的心情。
　　初晴瞥着林卿那边儿，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右手食指在空中左右摇摆的动作，摆明了是做给林卿看的。
　　她也是不想让林卿有什么幻想。而且，一来不能让文老师伤心；二来还得让同学们能划拉一点儿是一点儿，说不定还能记得几个单词。课代表效应之二，随时闪现的责任感。
　　肖寒倒退着转过身子，笑着冲趴在回廊上的林卿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看肖寒一脸与我无关的欠揍样儿，再看初晴那张大公无私的包公脸。心凉了一大截儿。
　　林卿觉得自己完了，兄弟们完了！不仅这次完了，以后可能都完了。
　　“啊啊啊~鬼子进村儿了！”林卿张牙舞爪地跑回了教室，觉得还是拿笔再划拉两下比较实在。
　　看着林卿的滑稽样儿，初晴“噗”地笑出了声儿。
　　肖寒早就习惯了林卿插科打诨的样子，没觉得有什么笑点。倒是因为初晴的笑勾起了嘴角。
　　新衣服和从家里带过来的糖果，都是花花绿绿的。寒假刚刚归来的他们还在进行着座谈会，夸张地分享自己寒假的趣谈。一边划拉寒假作业，一边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十五六岁没什么心眼儿，学生时代的“座谈会”才有那种特殊的兴奋，以后的，都找不见了。大概是因为后来的我们变了吧。
　　肖寒掏着兜儿，一站到讲桌上，教室里就安静了不少。“都知道干什么吧？”
　　冬天还没离开，在室外说话还能吞云吐雾，他却非要穿上卫衣，露着脚踝。
　　站在门边儿的初晴，一方面觉得让肖寒控场儿，宣布收作业，是个明智的选择；另一方面又对他那没来由的控场儿能力，有点不平。
　　林卿高举着一本没了封面儿的寒假作业，冲肖寒划拉，“鬼子要扫荡了！”
　　手大喇喇地撑着桌子，斜着脑袋调笑，“可没人拿你当花姑娘稀罕，你还是投降吧！”
　　长笑伴着唏嘘。
　　初晴就安安静静地看着讲台上的男孩儿，虽然吊儿郎当了点儿，好歹没忘了在调笑里传达了任务。
　　调笑归调笑，作业还得照收。
　　初晴和肖寒，一人两大排，挨个儿收寒假作业。还得做做样子，把没有交作业的记录下来。按照常态，总有几个钉子户儿愿意牺牲自己，被钉在那张纸上。其他的，在伟大掩护者的奉献下也就混水摸鱼了。
　　肖寒一手端着几本儿寒假作业，想的是：那位说了，不能放水；初晴轱辘着眼珠儿，想的却是：寒假确实得用来放松下。
　　一个英文字母不算短，后面还跟着一串。稀疏的空格线，零零散散，总也填不完。课代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遁地。前面的兄弟，都不知道拖一会儿的吗？
　　“别介啊，寒哥！牺牲你一个，幸福全四班！”林卿边说边把寒假作业往身后倒腾。
　　秦墨他们后排几个，顺势帮腔儿，“寒哥，您得道了，也让我们跟着升升天呗！”
　　就连沐阳都转身说，“英语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肖寒笑着勾勾手指头，“别挣扎了，拿过来！”
　　手绕到林卿身后，一把夺过寒假作业，冲初晴那边儿挑挑下巴，“你们课代表好凶的！”
　　“噫~”引来一阵儿不怀好意的调笑。
　　教室里讨价还价一样地收作业，“快点儿，快交。”
　　“你的呢？”
　　“忘带了，下星期吧！”
　　……
　　初晴笑嘻嘻地走向肖寒，笑得他心里有点儿发毛。
　　一小摞儿peng地落在讲台上，一大摞儿轻轻地放下。
　　肖寒收缴的寒假作业，比初晴的多一倍，他越发觉得不太好。手指头点着初晴的那一摞儿寒假作业，“这是几个意思？”
　　初晴把米小米那边儿接力传递过来的寒假作业叠加上，冲肖寒笑嘻嘻地说，“牺牲你一个，幸福全四班！我有点事儿……”转过身子，撒腿就要跑。
　　肖寒从后面拽住小短腿的后衣领儿，好像是要提溜起来，初晴立马挣扎着回过头，拍开行凶的手。“放心吧，文老师懂的！这些挺像样的！”说完就跑。
　　看着一溜烟儿跑开的的女孩儿，肖寒自觉着了她的道儿，果真是：“牺牲他一个，幸福全四班！”
　　所有办公桌儿上，都摆放着寒假作业。看高度，明显得不够。看名单上的人数，漏洞百出。寒假作业能不能在家长那儿交差，完全在于老师愿不愿意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