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如何？”
　　“昏昏沉沉的烧了三日，至今未醒，那双腿日前虽无碍，但终归落下了病根，日后不定会引出什么顽疾来，皇上真是好狠的心啊！”
　　“哼，就为了她，你们一个个都与朕闹么！”
　　“臣妾不敢。”兰妃这么回着，脸色的表情却是冷冷的，没一点惶恐。
　　慕羽汵醒来，恍惚听到兰妃的声音，就开口：“兰姨······”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声音在床边响起，又欣喜，又着急：“汵儿，你醒了。”
　　“兰姨，我难受······”慕羽汵下意识往那个声音的位置靠去。
　　“来人，把温着的药拿来。”一双温柔的手把慕羽汵搂起来，“汵儿哪里难受？喝了药，就好了，就不难受了。”
　　“嗯。”
　　“汵儿。”
　　慕羽汵费力睁眼，看着站在床前的男子：“父皇。”
　　“此事朕允了你，但下不为例，以后不可任性妄为，害许多人为你担心了。”
　　慕羽汵心中一喜，费力露出一个笑容：“多谢父皇。”
　　“好好养病，朕改日再来。”夏侯凌天留下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皇上起驾······”
　　“娘娘，药来了。”
　　试了毒后，兰妃接过，又亲自试了试温度，温度适宜，才给慕羽汵喂。慕羽汵倚在兰妃怀里，一口一口地喝着，撒娇抱怨：“兰姨，好苦。”
　　“汵儿乖，把药吃完了，我给你拿蜜饯。”
　　“兰姨，药碗给我。”慕羽汵挣扎着坐起，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饮尽，然后就喊起来，“蜜饯，蜜饯······”
　　兰妃捻了一个塞进慕羽汵嘴里，慕羽汵闭嘴含着，赖在兰妃怀里，感觉嘴里的苦味一点点散去，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
　　“汵丫头，你醒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进了内殿，看见兰妃，行了礼，“见过母妃。”
　　“子皓哥哥。”慕羽汵挣扎着要起身。
　　兰妃搂住慕羽汵，对着那少年笑骂道：“还不快过来，难不成要你妹妹这么个生病的人儿过去？”
　　夏侯子皓乃皇帝长子，兰妃所出，长慕羽汵三岁。他闻兰妃此言，立刻跑到床前：“汵丫头，你别起来。”
　　“子皓哥哥，这时辰你不该是在上书房么？”
　　“听到你醒了，我就先回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么。”兰妃笑骂，“你这个怕读书的懒骨头，只是借着你汵妹妹这个借口罢了。”
　　“母妃，你是不知道上书房多无趣，坐得我骨头都僵了，我练习拳脚几时偷过懒。”
　　“还说，不好好读书，就知道使蛮力。”
　　“兰姨，子皓哥哥那才不是什么蛮力呢，我听武先生一直夸他根骨极佳。”
　　兰妃摇摇头：“你们总这样，一个犯了错，一个就帮着打哈哈。”
　　“哪有哪有，我这么乖，怎么会犯错呢。”慕羽汵索性扑到兰妃怀里撒起娇来，兰妃就吃这一套，瞪了夏侯子皓一眼，也不再计较。夏侯子皓见母妃不再生气，憨憨一笑，也在床边坐下。
　　有宫女面色古怪地走到兰妃跟前，低声禀报：“娘娘，三，三皇子又来了。”
　　话音未落，就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羽汵，听说你在御书房门口跪到晕了？咳咳咳，大雪天你也敢这样，犯得着父皇闹么，你有几条命啊。”
　　“哼，反正肯定比你这药罐子多一条。”慕羽汵面有得色，“父皇可是已经答应我了。”
　　“你就笑我吧，咳咳，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甩了下人溜过来看你的。”
　　“谁稀罕。”慕羽汵把嘴一撇。
　　“你！咳咳咳······”少年还想说什么，无奈情绪一激动，咳起来止都止不住。
　　兰妃一听他咳嗽，脸色一变：“快去拿件大皇子的披风来，找件厚些的。”
　　三皇子夏侯子楚，皇后所出嫡长子，自幼体弱多病，却性格顽劣，与慕羽汵臭气相投。无奈皇后不喜三皇子与慕羽汵过于亲近，令下人严加看管，不许三皇子接近慕羽汵。三皇子每每都要想方设法地甩了随从偷偷来找慕羽汵。
　　兰妃把披风往夏侯子楚身上一拢：“这么冷的天，三皇子怎么就这样跑来了？”
　　“没办法，咳咳，我要是加了外衣，他们就知道我又要往外跑了，肯定看得严。”夏侯子楚不以为意地笑笑。
　　“哎呀，那也不能这样啊。”兰妃叹着气将夏侯子楚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扭头吩咐，“拿碗姜汤来。”
　　“兰姨——”慕羽汵见夏侯子楚夺走了兰妃的注意力，很是不满，“兰姨，我难受······”
　　“哪里难受？”不止是兰妃，连夏侯子皓和夏侯子楚都紧张了，三人异口同声。
　　慕羽汵被三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小声地回答：“没有兰姨搂着，我难受。”
　　兰妃笑着走回床边，把慕羽汵搂在怀里：“现在不难受了？”
　　“嗯。”
　　“咳咳，多大了还撒娇，羞不羞。”夏侯子楚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姜汤，喝起来。
　　“母后我不要扎针，母后我会乖乖的，母后，母后，扎针好疼啊······”慕羽汵窝在兰妃怀里，阴阳怪气地学起来。
　　“你，你知道扎针多疼吗！”夏侯子楚为自己辩解着。
　　“能有多疼？”慕羽汵眼睛一瞪。
　　“你······”
　　“好了，汵丫头，三弟，你们半斤八两，就没有必要互相计较了。”
　　夏侯子皓为人温和宽厚，最是公正，他的话在慕羽汵和夏侯子楚眼里还是很有分量的，于是吵嘴的两人对看了一眼，俱是冷哼一声，扭开头去，不在说话。
　　夏侯子楚很快就被找来的下人带走了，夏侯子皓也去习武场练武去了。只余了慕羽汵一个躺着床上，兰妃怕她闷，就一直陪着她说话。
　　“兰姨，我躺了多久？”
　　“整整两天，可吓死我了，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向你娘交代。你当时怎么想的，单衣跪在雪地里，还不让人告诉我，我要是知道······”
　　“兰姨要是知道，肯定强行把我带回来了。”
　　“自然是了，你这样实在是太莽撞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我求了父皇好久了，他都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你就这样胡闹？你就那么想赢那个白子墨吗？”
　　白子墨！想到这个白子墨，慕羽汵就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