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空之轨迹

　　“这里是斯佩伯爵，德意志级装甲舰的第三舰，有时也被称为改德意志级。虽然战斗任务跟设计时预计的已经是天差地别，总归还是会去认真做的啦。至于，舰队战什么的……成事在天喽。至少，在击沉了敌方的商船之后，还是应该去救人的……吧？”
　　“至少我认为应该。”德国少将微微耸肩，“那么，请详细对自己做出评价……”
　　11月16日，基尔港，距离弗里德里希·克虏伯日耳曼尼亚船厂不到10公里距离的另一处军事禁区……也就是基尔港镇守府。
　　“算起来已经三个月了耶……”
　　白金色短发、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美少年……不，是少女莱伯里切特·玛斯——驱逐舰Z1，用对她而言算是很失礼的动作搅动着面前的奶油蘑菇浓汤。
　　也的确，从Z1在但泽“醒来”已经有三个月整了——现在包括她在内，石勒苏益格、俾斯麦、欧根亲王，总计已经有4舰知道了舰娘“建造”系统的秘密。
　　舰娘的灵魂来自于军舰的灵魂，这一点没错。但是军舰的灵魂说到底只是思念体，付丧神而已。她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格或者常识，所有这一切都是随着她们作为军舰的一生，被阿利·伯克这样的敏感者所“认知”或者毋宁说“定义”之后才算是有了一个大概。但是归根结底绝大多数只是一个雏形，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空白，尤其是诸如吃饭穿衣之类的常识更是不可能有——常考，军舰的灵魂就算会有这方面的常识也只会是肌肉兄贵的生活常识吧。
　　为此，在建造舰娘的时候，需要人为地固化这些常识，以及比较确定的人格范本——经历了作为军舰的一生而能够保持一个良好心态的人格范本。如果花费了自己国家的资材结果却造出了一个疯狂的杀人兵器，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理所当然，这种固化选择的范本素质越优秀越好——没有一个国家的国民会把拯救自己祖国海岸线的重任交托在一群有着杀人犯基因的兵器手里。所以最后各国都采取了一个颇有默契的目标人群：自己国家的最上流社会子弟，君主国的话则以王家和贵族首当其冲。
　　由于这个世界不比地球，所有国家都把军舰想象成女性，所以包括俄国和土耳其在内，所有国家遴选舰娘基因范本的时候都是从自己国家的贵族、政治经济大家系中的年轻一辈女孩儿中选择的，这才是所有舰娘都是女性的根本原因，比地球人们的思念还要更重要。
　　建造舰娘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把召唤而来的军舰之魂与在这个世界某处、与同一级别的军舰灵魂契一的人类女性的血液基因重合，可以说是军舰灵魂与人类少女的基因合体的产物，是真正意义上的她们（对俄国来说倒是可以勉强算他们）的女儿。数十上百名（德国倒还好只有不到三十位，当然这对于她们体内“舰”的一面来说完全不值得骄傲）豆蔻年华的贵族少女就这样牺牲了已经超过两年、照现在的架势很可能会多达十年的青春，把自己的身体陷入沉眠状态，作为一个舰级——有时可能只是单舰的舰娘们的范本。直到所有的舰娘工厂关闭、妖精们把属于她们的灵魂完全归还，她们才能够醒来。
　　确实，这样一来自己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每在这里虚度一秒钟，自己，也包括1934型剩下三个妹妹的“母亲”就会在昏迷中减少一秒钟寿命。
　　但是，三个月过去了，毫无疑问，整个舰队……整个战争海军的远洋序列还是完全无法跟这位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海军指挥官磨合好。
　　说到底，所谓的军舰之魂，并不是真的就是现实中那艘军舰本身的意识……至少大部分不是，其记忆和性格，几乎都是由曾经给军舰的命运带来重大影响的个人、集体甚至旁观者所决定的。比如在历史上至今都无法断言真实沉没原因的舰，按说“军舰自己”应该清楚的情况，舰娘也基本没有能知道的。套到战争海军来讲，也就是由于其建造出来之后几乎都是用于破交，有机会参与大舰队战的极少，绝大多数家伙都对破交战极有热情而对舰队战则比较冷漠，其中那些在攻击商船方面功勋卓著之辈，甚至会以此作为自己“最强最成功”的资本大肆吹嘘。照石勒苏益格-荷斯坦前辈的话来讲，沉迷巡洋战争不能自拔喽。
　　然而这位司令官，毫无疑问，所接受的是正统的海军教育，认为商船就该是轻武装潜艇的事，水面舰造出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舰队战使用的。此外，虽然Z1不敢断言其正误，似乎对航空母舰的发展有着额外的热情……双方在舰队的存在方式认知上就完全不是一国的啊。
　　而且，Z1也很清楚，无论自己的实力也好战争海军的舰队结构也好，妥妥是无法让提督满意的。很明显，约安尼斯少将此前是把希望寄托在萨莉·布拉德娜技术少校——现在已经擢升为中校身上，但是很明显这位“舰娘设计师”能够做的改装也很有限，并不能把舰娘从历史上的形态改装成同样吨位的完全不同的东西。
　　……等等，塞德里茨的改装案不就是变成了同样吨位的另一种东西了吗！虽然船壳还是原样吧……算了，布拉德娜中校的才能只是外部因素，就算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也唯有全力全坏了——虽然对政治什么的一窍不通，但当年自己的祖国对犹太人的迫害以及其罪性，Z1还是略知一二的。就算是为了这个还保持着魏玛的清新的德国，Z1别无选择。
　　即使是这样……尽力不让自己的担心表露在脸上，Z1霍然站起身，望向出现在餐厅门口的酒红发身影。
　　“……我回来了。”一如既往平静、缺乏温度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属于正在推开玻璃门的马克斯·修尔茨……Z3。
　　“回来就好……”虽然已经能够目视没有什么伤了，Z1还是问道：“没事吧？”
　　“只是基尔运河内的例行巡逻而已……”Z3脸色罕见地有点红，微微别开了视线。
　　“知道……但是，果然还是觉得不安。”
　　“……并没有需要30节以上航速的场合，而且只要在港内每天都会清理锅炉，这你也知道的。”
　　Z1无言以对，直到自己已经被判断为“练度到达瓶颈”之前，自己也经常参与这一趟巡逻，基尔运河内部的安全性自己也是知道的。
　　何况，还有石勒苏益格前辈在看护着……
　　“……果然，还是在担心那个吧。”Z3微微移开了视线。
　　“虽然……”Z1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掩饰，“……似乎，是这样没错。”
　　Z3一时无言，坐在了Z1对面。
　　瓦格纳式高压锅炉……虽然包括欧根亲王在内都知道这东西的故障率过于感人，但说到底，Z1和欧根亲王都没怎么经历过瓦格纳式锅炉的故障。
　　然而Z3却经常经历……还是出海两次就得炸一次这种程度的经常经历。嗯，是炸。
　　“唔……生气了吗？”Z1发现Z3在午餐到了以后依然一脸呆然注视着自己的奶油浓汤，这才想起被自己冷落了半天的主食。
　　奶油浓汤已经被放冷了。
　　“……没有。”Z3如梦初醒，用力把头别开。
　　“真……真的吗？”
　　“……完全没有生气，别乱想了。”
　　“唔……”
　　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尴尬，两人只得闷头消灭自己的午餐。
　　*注1：-1s。
　　*注2：唯一指定BG：莱蓓马克斯催婚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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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海盗船……”
　　12月12日，基尔港镇守府，办公室。
　　板着脸孔的德国少将用钢笔在公文纸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扔下了钢笔，“只有俾斯麦一舰还算可战，就算再加上个欧根亲王，拿什么前进北海……”
　　虽然现在港内大部分舰的练度都已经很高了，U艇队伍也已经有了一队9型一队21型的规模，但德国舰队在10月收复猫窝海峡之后，基本上这两个月就没能前进一步。原因无他，根本组不起一支像样的联合舰队。
　　提尔皮茨就是个标准的海盗船不提也罢，沙恩霍斯特级战舰是全员糊不上墙，德意志改装成吕佐夫之后是彻底没正形了，舍尔不但不着调而且一旦改装难保又会像蕾西亚·阿道夫那样，斯佩伯爵……本以为和俾斯麦一样英勇地作战过应该至少有自知之明，但是目前来看也不过如此，可以作战，但不能做旗舰。
　　俾斯麦加上欧根亲王可以作为旗舰，然后斯佩伯爵、希佩尔上将、刚刚到达改二练度的塞德里茨和（目前还是没能很好把握跟旧姊妹兼杀身仇人之间关系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可用。即使把舰队的航速减到26节，顶多也就6个重巡以上舰，要组建起德军的主力舰队来，还差得远啊……驱逐和轻巡倒是不缺。虽然柯尼斯堡级轻巡很难指望得上战斗力……不过莱比锡级两舰一改之后也是越来越不靠谱，二队向导舰并不敢给她们，也只能这样抱残守缺，驱逐舰的话可用之辈还是有一些的。这样想着的若亨·约安尼斯用十六分之一秒的时间瞄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
　　“……那个，少将先生……”
　　听起来有点稚气未脱而且畏畏缩缩的女声从门缝里飘来，身穿白色制服的技术中校萨莉·布拉德娜推门走进办公室。
　　“……啊，布拉德娜中校，”若亨·约安尼斯抬起头来，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图纸怎么样？‘塞德里茨’的改造成功了吗？”
　　“可以让人挺起胸来汇报呢，”虽然红瞳少女这么说但是完全没有挺起胸，“就跟预想的一样，不仅保留了塞德里茨的火力，而且还有了完整的飞行甲板，舰载机的起降也十分成功……虽然，载量也和预想的一样低就是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女孩儿反而又往下缩了半头。
　　“唔，这不是问题，有总比没有好。”德国少将心情一下子变得不错，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舰载机……”
　　“除了之前已经能够量产的Bf109T和容克斯87C之外，还有一种在实验中的水上机……”布拉德娜中校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只是偶然造成功的，目前还不能加入量产……”
　　“那么之前你大包大揽的‘超究极舰载机’Fw190A-8……”若亨·约安尼斯看来心情确实不错，还微笑着拿萨莉·布拉德娜开了个涮。
　　“……确实完全不够在威悉河的甲板上起飞，对不起。”
　　“……姑且安慰你一句吧，”若亨·约安尼斯耸耸肩，“做舰载机，气冷比液冷合适这应该是没错的，日本和美国的报告都证实了这一点……但是，Fw190A那种截击机还是敬谢不敏！”
　　所谓的实验水上机，指的就是Bf109的浮筒版，现在就挂在塞德里茨的改二——“威悉河”的机库里。
　　这种浮筒Bf109……也就是标称为Bf109W（Wasserflugzeug水上机），是使用Bf109F的机体加上Ar196的浮筒而成的，历史上确实有的计划——也仅止于计划而已，没有试飞。如果不是已经有现成的舰载版Bf109，萨莉·布拉德娜就算手眼通天怕不是也弄不来这个。
　　……不过Bf109F姑且也是使用了Bf109E强化版的引擎、并且稍微修正了一下空气动力学的，所以要想量产还是很困难。另外，因为只是单座，不可能指望驾驶员还一只手操作航拍设备，侦查什么的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不过……至少多出一种手段也总比没有强，由Bf109F只加一个浮筒程度的劣化，跟由Bf109E加着舰、加油箱两重劣化比起来，其实在战斗力上也没什么弱势。
　　“虽然这样说……”石勒苏益格-荷斯坦若有所思，
　　“没法用巡洋舰或战斗舰的弹射器起飞吧？”两人同时问道。
　　“这个，当然不能……而且就算可以起飞也没有意义啊，那点搭载量，完全没有用的。”
　　“不能的话就没办法了……”若亨·约安尼斯扶额说道，“不过还是有用的……算了，你做得很好，请继续研究Bf109W的量产化方案……”
　　“是……是！”萨莉·布拉德娜终于挺起腰板回答道，“唔，那个，我认为还是先把德意志40.6厘米C/34造出来比较好……”
　　“……”若亨·约安尼斯立即狠狠瞪了女设计师一眼：“……请以公事为重。”
　　“这不就是公……对、对不起！！！”
　　*注：没错，不考虑上舰问题的话，109E对空+5，109F对空+6，109K对空+7（当然K的对爆比较可观），109G对空+8，究竟对应哪种蛋就任君想象喽（虽然这些Bf109一个也不会出）。而109T和109W的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