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意,想不到  作者:不是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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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根是个实在的疯子,其他的,都是蠢犊子,没几个活着像人样的。我家后边是阿金,前边人家刚办过丧事,躺着的那人,就是张丽她娘的姘头之一。躺着那人,我有印象,诚实巴交,农村老大爷的形象。听闻他去世,搁这儿,心尖口,像被划了一刀子。其中虽有我感叹生命经不起折腾的意味,但余下大都是出自对人最原始的情感。忽而有种被糊弄之感,罢了,死人还是给些敬重为好。也只有躺着的人啊,唯那么点尊严可以了。活着,还不如矮根疯的实在。
  至此之后,矮根的花花生活平息不少,六指男人终究没等到张丽她娘回来。话说女儿张丽,肥胖成病,却嫁了个和六指年纪相仿的外地大亨,婚后便随大亨远走他乡。这时辰点,六指男人该骂,“干她(他)全家的。”
  再之后,当矮根交锋六指男人,整套故事又重新鲜活起来。
  茶余饭后,时光消磨在矮根为众人娓娓叙述的茶馆里。矮根清瘦许多,旁人这么说的。他啊,作的,保不准哪天作死。也有旁人这么说着。我是没见过,全凭自个想象,反正就是成了精的老鼠拉的屎,准没差。说矮根蠢,他脑子却好使的很,从不干亏本的买卖。嘴巴贱了些,思想脏了些,就太诚实了些。读了书的人,该为他顶顶大拇指,他在和时代叫板儿啊。
  茶楼那声音和动静…
  茶楼、茶馆啥的,学城里人这么喊着。其实是一个两层楼房,楼下小卖铺,楼上喝茶闲聊用的。另外还有赌钱的一桌,甭说赌多少钱,下地愚民想来也是旁观的命,舍不得兜里的钱子啊。若遇上摆臭架子的人,愚民连旁观的命都要等下辈子。我这“愚民”二字,部分人被套上,且是惯用。
  矮根挨坐在墙边,叫喊道,“给爷来壶茶水,不放茶叶。”
  边上有人笑说,“矮根白开一壶。”
  “去去去,你懂啥,我要的是茶水。”
  “不放茶叶的茶水,不就白开。”那人回道。
  “没被我睡过的女人,定是你媳妇啊?”
  矮根嘴贱地话一出,那人瞬时没了生气,不再搭理矮根。矮根背上像是偷藏了米粮,眼睛贼溜溜地在周边一圈圈扫视。见是个女人,不自觉用食指蹭蹭鼻子,像极了一条狗瞧见了大肉包子。见是个男人,他便拉长了脖子,抬高手臂,耸动两下自己佝偻的背部,从邋遢的布衫内袋抠出一个纸团,解开纸团上红线,伸手往里抓取一把,投放在杯中。高高拎起茶壶冲上热水,缓缓端起掌心茶杯,悠悠品上一口。
  “呸,咋都是茶叶梗子。”
  矮根满嘴沾染茶叶梗,呸呸呸啐了几口,往袖子上一抹。“他娘的,这么苦,是给人吃的?”他欲扔了它,转眼一想,包起来,指不定就派上用场。
  “矮根,你姘头的男人上来了。”
  隔壁有人横他一眼,这算是变相提醒?矮根瞧着眼熟,那人古里古怪,总觉着哪里得罪了他,也不大细想,就被楼梯口来人抓住了视线。
  来人正是六指男人,他媳妇服侍过矮根。矮根眉头紧锁,眯眼死死盯着前方移动的男人,这架势,像要大干一场。忽的想来,不大对,不该是这种行径。于是,矮根站起身,抖抖衣上灰尘,将桌上纸团塞回布衫,拿过茶壶和杯子,往别桌转移。矮根驼背人矮,肩头磕在桌角,洒了满地茶水。
  “矮根,你喝水往鼻孔去的,今后还怎么出来混。”
  周遭笑声渐起。
  “混不混,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
  矮根答得有板有眼,接着又说。
  “我矮根年轻时候干得混账事,今儿个在这给各位赔不是了。”
  矮根举杯弯腰,背驼得更厉害。
  “得了,你要赔,千万别赔错对象了。”
  “被你这么一赔,冲我祖宗霉头啊。”
  你一言,我一语。矮根索性绕过那些个杂嘴,朝向六指男人,深深鞠上一躬。头也未抬,便又重重掴了自己一巴掌。疼啊,戏份足了些,矮根懊恼地想着。本想,六指那傻缺,好骗,三两下解决的事儿,咋这么难搞。
  矮根熟知男儿膝下有黄金,硬着头皮今儿个也得跪了。面皮能值多少钱子,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儿,该混还得混着,跪也就跪了。
  “我说矮根,你这不会是,准备给他下跪吧。”
  矮根抬眼寻得说话那人,瞳孔猛的一缩,他不就是那白开…哎…估摸是得罪了人家。
  “我驼背,不好跪,不好跪的。”
  矮根瑟缩着往后退,抚上脸颊,连连叹气,那一巴掌还真是白掴了,他奶奶的。
  关于矮根跪不跪一说,村上小孩都在拉长调子喊,“驼背,不能跪。”矮根郁闷了,这话意思,不大好理解。到底是肉体无法跪,还是精神不能跪。包括那六指男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总归混账人干混账事儿,都是有理有据。
  矮根这人物,在我看来,应有胆既有识。活在农村,倒是憋屈得很。但聪明人干蠢事,说的也一点没差,都归无知。越发害怕深陷这种环境,即便城市会吃人,而农村是活活埋了人。
  生活,有时得用变态二字形容。自我有记事的习惯起,变态未尝不是个好词汇。夸大人五官,挖掘人善恶本质,把存在和不存在的罗列开来,区分好坏,辨别是非的同时,做个人的选择,没有错。
  ……
  阿金正午淘米回来,被我拦截了去路。我双手环着臂膀,蛮横的叉开腿,一股子泼妇味儿。他见着我,也不发话,把米篮往兜里一卡,颇有风范地对我一笑,“待会来我家吃饭。”
  我狐疑地瞧他一眼,“有事求我?”
  他停顿向前迈开的步子,转头斜眼,笑看我,“下地劳动这事,你能成嘛?”
  我被他狠狠将了一军,吃瘪的生生后退好几步。何等耻辱,竟被阿金欺负到家门口了。但话说回来,下地劳动,我的确不大擅长。就算心有不甘,那也属不争的事实。想要翻身做地主,就得从农民干起。下地能操刀,也是一门农村的学问。
  我赶忙回到家,心思全搁在下地劳动上。也甭想那么多,先给奶奶吱一声,透个气儿。
  于是我说,“阿金家田地被老鼠啃了,下午我随他一同去瞧瞧,顺便看看我家的,说不定藏着更大的老鼠。”
  “你要去抓老鼠?”
  发现奶奶还挺幽默。
  “我陪阿金去,帮他忙的。”
  奶奶回头对我一说,“你这不是去帮倒忙。”
  我一愣,嚷道,“下地劳动挺光荣,要是这都不明白,我书不都白读了吗?”我这次是铁了心要下地,奶奶拿我也没辙。
  “别给阿金捣乱就成。”
  我点了点头。
  奶奶也算是应允了。
  可我不大舒心,去往阿金家路上,心里就一直冒着疙瘩。阿金那样,奶奶也是。耳边如同被蜜蜂追着嗡嗡作响,就像隔壁的隔壁那阿牛,整天被他爹追着骂,“你这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啊,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此时,阿金正蹲在门口台阶上,手指在地上划着圈圈。我打个弯,从他身后绕过去,扑腾着吓他一吓。
  “沈意。”
  我一惊,忙收住脚。
  “沈意,沈,意。”
  阿金嘴里在慢悠悠咕哝。
  我往前一探,原来他在地上写我名字。我靠他坐下,看他神情专注,歪着脑袋写着,不带半分拖拉,阿金的字,出奇的漂亮。我曾想过,像阿金这样大智若愚的人,不该是现在的命,或许是什么帝王后裔来着,其中掩藏着不一般的身世。
  “走,先吃饭去。”
  阿金一个起身,蹭花了地面的意字,沈字也少了一点。我看得别扭,想伸手补上。他扯住我衣袖,怔怔瞧我,说道,“名字而已,人是真就好。”
  我眼前仿佛有千万只骡子在跑,慢吞吞,慢吞吞。阿金实在是个人才,一句话颠覆我世界黑白。我现瞧他,满眼都带着诗情画意。他倒映在我瞳孔,绝对是一个顶三,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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