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家中卧底

　　“晚上好，欢迎光临金碧辉煌！”
　　电梯门一打开，豪华的大堂就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十位喊着整齐口号的服务员。这坐落在8楼之上的夜总会，由于空间的原因，大堂不如星辰度假村那样宽敞气派，却也装潢得像模像样。王立彬一行人走出电梯，两位身材高挑丰满的美女领位就微笑着迎了上来。美女领位正欲问是几号房，忽然一眼看见夹杂在众多男宾之中的一个女人面熟的脸——甘棠。
　　迎宾与甘棠对视笑了笑，说出一个房间号：“K3？”甘棠点点头，与一行人一同向前走去。
　　来到房间，人们纷纷落座，服务员忙着点单、铺台面、挂衣服，忙得不亦乐乎。一个油光满面的啤酒肚看了看周围，拍了拍王立彬的背，满意道：“阿彬辛苦了，星辰包房满座，还特地帮我们订到了金碧辉煌来。”
　　王立彬笑着附和：“只要蔡董不介意这边的装修比星辰破，为了能让蔡董跟小美见一面，我辛苦一点算什么…来来来，小美快坐！”说着，他忙拉过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让她紧挨着啤酒肚身旁坐下了。
　　啤酒肚笑了，一把拥过女人入怀，“还是阿彬了解我，只要能见到小美，不管是在星辰还是金碧都不要紧的啦。”
　　两人谈笑着，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甘棠忙招呼她：“江姐！”
　　人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她身上。只见她模样三十多岁，气质略带着些风尘，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风韵犹存，身材保持得极好，包臀的短裙露出她两条雪白修长的腿，紧身的黑色小制服凸显出胸部与腰部的曲线，黑色的反绒面高跟鞋包裹住她纤细性感的脚趾，极细而高的跟使她走起步子来姿态优雅，挺胸而提臀，女人味十足。
　　甘棠把她拉去蔡董面前，将几位宾客介绍了一番，江姐大方地举起酒杯敬了一圈，豪爽而从容。
　　“这个就是我现在的老板了——”介绍完了一圈的宾客，甘棠边开着玩笑，将王立彬介绍给江姐。王立彬忙掏出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谦虚地自我介绍了一遍。
　　江姐也开玩笑道：“早就听说王总很年轻，很能干，全下江做夜总会的，没有比王总还要厉害的。今天一见，谁知道还生得这么眉清目秀，不像是个做夜总会的呢。”
　　“哈哈，我已经老了，不行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哎呀，我这张老牛的脸，整容也整不成小嫩草啦…”
　　两人说着些互相恭维的话，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没了甘棠的什么事，她便坐去了一边，与啤酒肚他们玩了起来，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通过甘棠，王立彬将客人订到了金碧辉煌来，订在江姐的名下，算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他一边有意无意地搭话，一边暗自打量着面前的江姐，揣摩着她的想法，将接下来的计划的第二步又润色了一遍。
　　迷幻的灯光，醉人的酒，催情的音乐，各怀鬼胎的心。
　　……
　　“咚——”
　　建设路街口的大花钟敲了一下，粗粗的时针移过了“9”，向“10”走去，分针则刚刚移到了“6”上。街边闲逛的人少了一些，大多数也已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奥甲新天地的小区里安安静静，树丛里听得见蟋蟀弱弱的鸣声。已过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吃过了晚饭，或看电视，或织毛衣，或写作业，老人们则早早回卧室躺下了。
　　杨洪伟的家里也亮着灯，却不见别人家那一派温馨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同的心事。客厅里，杨洪伟与王婉君坐在沙发，电视里正在放映一部热播的连续剧，镜头十分精彩，两人却似乎都心不在焉。
　　王婉君的眼珠悄然转了转，又悄然斜瞄了一眼二楼紧闭的兰英的卧室，随后面露担忧之色，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哎呀，都九点半了，明明怎么还没回来呢。”
　　杨洪伟深深叹了口气，眉头愈发紧锁起来，“是啊，到底怎么了，电话也不通。”
　　王婉君更加担心了，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她下午很早就出去了，理论上最迟晚饭的时候也该回来了，但到现在都没回来。在你回家之前我就给她打过电话，但一样没打通。她身上又没有钱，在外面连饭都没得吃，现在都这么晚了，怕就怕…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杨洪伟担忧道：“下江夜间的治安这么差，就算白天没出什么事，到了晚上也难说了。还是快点再打个电话给她吧！”
　　王婉君忙点点头，拿起了手边的话筒，照着电话本上记的高明明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杨洪伟示意她放免提，她忙按下了免提键。谁知道刚按下免提键，就传来了一个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
　　杨洪伟终于在沙发上坐不住了，“怎么会关机一整天呢，没电了吗？这么快就没电了吗？”
　　王婉君迷茫地摇摇头，轻轻放下话筒。杨洪伟越发担心了：“她还怀着孕，而且马上临盆了，真不该让她一个人出门，要是在路上突然要生了，那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他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后悔，一边叹着气一边又靠在了沙发里。王婉君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哪怕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得出，高明明肚子里的杨家种对他有多重要。她摸着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然而只是瞬间过后，她就又换上了温柔的语调：“老爷，我想应该不会的，要是她需要帮助，怎么可能会不联系我们呢？至少，也该接一接我们电话才是。”
　　“是啊，完全没道理啊…这附近是市中心，又大白天的，她还能遇上什么事呢…”
　　杨洪伟吸了一口烟，越想越心神不宁，又从沙发里坐了起来，“不行，我要报警。”
　　他伸手就要拿起旁边的电话，王婉君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等等，先别急。”
　　杨洪伟终于恼了，一巴掌把王婉君的手打开，冲她发火：“你干什么？我怎么能不急？我不担心明明，但我不可能不担心她肚子里的种！万一她怀的还是我杨家的种呢？你知不知道为了虹虹的婚事****了多少心，筹备婚宴、买婚房，****了多少心？这是他的头婚，就闹成这样！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现在呢？我连一个身上可能淌着杨家血的骨肉都求之不得！”
　　他咆哮着，将这段时间积压的怒气一并发作出来。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火，一旁的小陆、两位阿姨都吓得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兰英躲在二楼卧室的门后，听见外头的争执，噤若寒蝉。她这才意识到，高明明肚子里那个种对于杨洪伟来说是多么重要，她不敢想象如果杨洪伟知道高明明是她帮助逃走之后会发生什么，更害怕杨洪伟真的会报警。事情已经进行到如此地步，她就是想收手都来不及了。
　　楼下的咆哮声和杨洪伟拍桌子的震怒声不断传入耳朵，她大气也不敢出，靠在门后，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王婉君也被吓了一跳，意识到刚刚的不妥，忙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他脚边，半蹲半跪着拉住他的手求道：“老爷，我不是不让你报警，只是…就算现在报了警，距今为止，明明也才消失五六个小时，这根本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失踪！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有危险，她临走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最重要的是，她曾经就离家出走过，而且始终有离家出走的企图！老爷，我们与其花时间白费口舌强求警方立案，还不如自己去可能的地方找一找来得有效率，你说呢？”
　　可能是觉得王婉君的这番话有几分道理，杨洪伟终于停止了发火，坐在沙发，铁青着脸生闷气。
　　“那鬼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呢？找，从哪里找起？”
　　“我也不知道，都怪我们，平时跟明明交流得太少了，她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没人知道…”
　　二楼卧室里的兰英忐忑地靠在门后，用耳朵捕捉着外头的动静。杨洪伟的怒吼声、拍桌声已经不再了，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平和，听语气似乎也不再急着要报警了。她紧紧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
　　“太好了，只要不报警…”
　　她疲惫地靠在门后，眉宇间仍凝结着淡淡的结。她能听见楼下王婉君始终在柔声劝慰着杨洪伟，她希望这些劝慰能起点作用。
　　楼下，果然王婉君开始了像模像样的“推理”：“明明早年就是王府的服务员，还在王府跟星辰做过一段时间的‘形象设计总监’，虽然没做多久，但她生得这么水灵，第一天出现在公司，就有不少客人注意到她了。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她联系了之前认识的哪个客人，然后客人给了她一笔钱，她就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
　　杨洪伟低头抽烟，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不置可否，但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对这个说法持默认态度。
　　“要真是这样可就棘手了啊…”王婉君自言自语，轻轻叹道。
　　楼上卧室里的兰英靠在门后，听见王婉君这番话，暗自庆幸：“是啊，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她做过‘形象设计总监’，认识的客人那么多，又是自愿离家出走，连人口失踪案都算不上，就更不会有人查到我头上了…”
　　她忐忑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一些，松了口气，这才感到腰部一阵酸痛疲乏，她揉揉腰，不再把耳朵紧贴着门后，望着空洞洞的天花板，一片迷茫。
　　楼下传来的王婉君的说话声越来越轻了。
　　“老爷，据我所知，明明的朋友不多，除了之前我们都见过的那个王淑芬，应该就只有王府餐厅的那个孙招娣了。可王府的人不都说了吗，自打被毁了容，就再也没人见过孙招娣，而且那个孙招娣只是个餐馆服务员，穷得叮当响，还被明明陷害毁了容，不可能会出手帮忙，所以会帮明明的人，除了王府或者星辰的客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杨洪伟始终深锁眉头，狠狠抽烟，一言不发。
　　“除了一个人。”突然，王婉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声说。
　　杨洪伟惊愕万分，烟灰都顾不得弹，望着她。
　　“借一步说话。”王婉君轻轻的耳语，眼睛里闪着神秘而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