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合作谈判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细细的响动。王婉君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冷汗嗖的窜上脊背。她盯着房门，脑子里飞快地做出反应，忽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刷的就把房门拉开了。
　　门外，正准备去兰英房间道歉的高明明吓得连连后退，踉跄着险些跌坐在地。她用手扶着身后的走廊围栏，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王婉君，吓得不知所措。
　　见状，周姐也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惊恐的高明明，二话不说就将她拖进了杨洪伟的房间。
　　门在身后被关上了。高明明惊恐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二人，脑子一片空白。她挣扎着往后一点点挪去，很快就挪到了墙角，无处可逃了。
　　王婉君看似随意的问道：“大半夜的，你这个少奶奶不在房里睡觉，安心养胎，鬼鬼祟祟跑到外面来干什么？”
　　高明明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惊恐地看看王婉君，看看周姐，又惊恐地看了看四周。那扇打开的衣柜门格外显眼，里面黑洞洞阴森森的，阴森得仿佛能藏匿一具尸体。再看着那两人的眼神时，顿时觉得目光中都充满了杀机，她吓得汗毛倒竖，又拼命往后挪了挪，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我在问你话啊，你不在房里睡觉，鬼鬼祟祟跑到外面来做什么？”
　　王婉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句句敲响在她的耳边，仿佛死神的召唤。她浑身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周姐站在门口，像一堵墙结结实实堵在那里，无论身手如何快，也是没法从那边逃出去的。王婉君紧盯着高明明，一步步逼近了过来。
　　“你别过来！”她浑身肌肉紧绷，瞪着惊恐的大眼睛。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王婉君停下脚步，逼视着她，“你不在房里睡觉，鬼鬼祟祟跑到外面来做什么？”
　　“我…”她紧张到了极点，结巴着说出了实话：“我…去找兰英。”
　　王婉君挑了挑眉毛，眯起眼睛再三打量她，“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去找兰英做什么？”
　　“我在睡觉，我是在睡觉。”她慌忙解释，“我只是…睡不着，我睡不着，去找兰英聊聊天，路过你们房间。”
　　王婉君不置可否，眯着眼打量着她，突然一转身子，走出门外，径直朝高明明的卧室走去。屋里，只留下了蜷缩墙角瑟瑟发抖的高明明和看守在门口、一堵墙似的周姐。
　　王婉君悄无声息来到高明明的卧室，拧开房门钻了进去，迅速地四处扫视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张略显凌乱的床上。
　　杨洪伟的房间里，高明明仍蜷缩在墙角，下意识地护住高高隆起的小腹，警惕着周姐一丝一毫的举动。周姐的面色阴冷得如同石块，那双眼盯得她脊背直冒冷汗。思维在飞快运转，她思索着，若趁此时尖叫，会有谁来解救自己。
　　正当她打算叫出声时，只见门把手被人旋转，紧接着，王婉君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地又钻回了这间屋子。
　　王婉君扫视了她一眼，与周姐低语道：“被子是掀开的，床还是热的，从温度看，是刚起床一会功夫。我们刚才说那个，已经至少过去了十几分钟，她要是十几分钟前就出来了，被子又是掀开的，床不可能还有那么热。”
　　周姐点点头，两人转头看着墙角的高明明，面色似乎缓和了些。
　　“看来你是没说谎。”王婉君自言自语一般的总结道，往高明明身边缓缓走去。
　　高明明浑身的肌肉又开始紧绷，哆嗦道：“别过来…我没说谎，你还要对我干什么？”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高明明哆嗦颤抖的呼吸声。王婉君一步步逼近了她，在她身旁停了下来，目光若有所思。
　　“就算你是没起床多久，但想必我跟周姐最后说的那几句，还是被你听到了吧？”
　　她浑身哆嗦得越来越厉害，惊恐地抬起头，“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只是…要去兰英房间，路过你们房间，真的只是路过。”
　　王婉君的半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要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纯粹路过，现在就不可能抖成这个样子。”
　　高明明大惊，紧紧护住小腹，“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得眼前几乎发黑，拼命想要往后爬去。那扇打开的衣柜门显得更加黑洞洞阴森森的了，仿佛下一分钟就会变成她高明明的藏尸地。
　　王婉君却站在原地，并未再逼近她，轻笑道：“你没必要吓成这个样子，你不会觉得我要把你杀了吧？”
　　她不再言语，仍旧惊恐地盯着王婉君，护住肚子。王婉君又轻笑道：“看你拼死护着肚子，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不但不会杀了你，还很想帮你，很想保护你，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帮你们母子在一起。”
　　“…帮我？”高明明愣住了，不免觉得可笑：“你无时不刻都想杀了我，我信你这种人会帮我？”
　　王婉君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神情似笑非笑，“你真的看错我了，我才不会做杀人这种蠢事，一来你死对我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二来，我杀你证据这么充分，就算不被一枪崩了，也得把牢底坐穿。你说呢？”
　　高明明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语来，望着王婉君似笑非笑的脸，她不知不觉停下了往后爬的动作。“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婉君脸上挂起了亲切的微笑，说话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明明，其实我们本该无仇无怨，大可不必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你要知道，那天把你从王淑芬家里接回来，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那可都是老爷的意思啊。惦记你肚子里杨家骨肉的人，始终是姓杨的，不是我这个姓王的，这一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
　　高明明愣愣的坐在地上，不知道王婉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婉君笑眯眯的注视着她，“明明，你的目的不就是要离开这个家吗？只要你能出去，何必在乎走的是哪条路呢？”
　　高明明警惕地打量一眼王婉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王婉君围着她，慢慢踱起了步子，“刚刚好，你想走，我也不想让你留，一笔多好的交易啊。”
　　高明明仿佛听懂了一二，心底燃起一线希望，忙问道：“你要帮我？”
　　“不是我帮你，是兰英帮你。”
　　“兰英？”
　　高明明不得其解，紧盯着王婉君，王婉君却卖关子似的打住了，来回又踱了几步，顿了好久才悄声道：“兰英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只要让她对你真正的产生同情，会帮你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何况，你不一定要找她借一大笔钱，只需要她给你个安顿、给你口饭吃就行。”
　　高明明困惑道：“我…不太明白，什么才是你说的‘真正的同情’，之前我跟她吵过一架，我的现状她都已经看到了，她还是一直劝我把小明留在杨家，还说这样才是对小明最好的方式。”
　　“假如她知道，小明留在杨家结局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呢？”
　　高明明听得更加糊涂：“什么意思？”
　　王婉君又露出那副亲切温和的笑：“只要她这么认为就够了，至于现实是不是那样，无关紧要。”她停了停，试探地看着高明明，“要是你能和我做一场戏，让她认为，如果不帮你，小明的结局会很惨，那么…”
　　王婉君没有再说下去，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等一下！”高明明突然伸手拉住了王婉君，“既然你那么想我离开这个家，那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只要你能帮我安排一个去处，我也可以遂了你的愿。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找兰英，而且成功率还不是百分百？”
　　王婉君耸耸肩，不置可否，答非所问：“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出去吗？至于是谁帮你，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信。”高明明摇摇头，警觉地盯着王婉君，思考着所有的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钻进了大脑，她几乎脱口而出：“你…你要借刀杀人！”
　　王婉君耸耸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么做。”高明明用力拉扯王婉君的手，站到她的面前，“你要告诉杨洪伟，我不会同意的。你不知道杨洪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就算严刑逼供，也要逼兰英把我的去处说出来，你哪里是在帮我，分明就是在害我！你害兰英就是在害我，我才不会中你的奸计！”
　　王婉君笑出声，轻轻用手指点了下高明明的脑门，“傻明明，我既然想让你走，难道还会让杨洪伟把你抓回来吗？就算对兰英严刑逼供，可兰英在我手上，我会傻乎乎把她留到说出你去处的时候吗？你觉得，我会帮杨洪伟扣押她不让她逃走吗？”
　　高明明瞪大眼睛望着王婉君，脊背冷汗直冒。
　　“不，不行，”她一个劲惶恐的摇头，“兰英说过，她没什么钱的，一旦被赶出杨家，她哪还有钱来帮我…”
　　谁知，她还没说完，便被王婉君的笑声给打断了：“呵呵，傻明明，你不会真的相信杨洪伟没有给她多少钱吧？”
　　高明明的脸僵住了一般，看着王婉君。
　　王婉君神秘兮兮的一笑，凑近了她的耳朵悄声道：“你被兰英骗了，我有一次亲眼看到，杨洪伟把赌博赢来的一叠钞票塞给她，那叠钞票，可是绿色的呢…呵呵，那是两万美元，两捆，我不会看错的。你不会不知道，一美元就是将近八块三的人民币吧？”
　　高明明目瞪口呆，眼前似乎浮现起那一叠厚厚的绿色钞票的模样。
　　“兰英，她…”
　　算着兰英的巨额“按摩”收入，想象着她哗啦啦数钱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目前的困境，心中隐隐觉得不平。
　　“她很有钱，而且她的钱来得很容易。”王婉君一眼便看穿高明明的心思，漫不经心一般道来：“只要她对你真正的同情，想要帮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管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能成功骗到她，总要试试看，如果连试都不试，那就真的没机会了。明明，你真的想坐以待毙？”
　　王婉君盯着高明明，目光深不见底。高明明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知不觉手心已被汗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