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同行冤家

　　“小美女。”杨洪伟走到了甘棠面前停下了脚步，笑眯眯的。
　　“杨董好。”甘棠刚刚已经听见杨洪伟的朋友们这样称呼他，于是恭敬地应道。
　　杨洪伟很开心，随口问道：“你在这上班多久了？”
　　甘棠谦顺地垂下头，礼貌回道：“回杨董，我是第一天来这上班。”
　　“哦？第一天哦？”杨洪伟来了些兴趣，眯起眼睛，从头到脚像打量物品似的打量了一遍她，随口问道：“以前你在哪里上班的？”
　　甘棠仍旧谦顺地垂着头，礼貌回道：“回杨董，我刚刚从学校毕业，以前还没有上过班。”
　　一旁的王立彬跟洪儒看了看她，又互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把“金碧辉煌”那四个字咽进了肚里。
　　“哦？”听到此话，杨洪伟更加来了些兴趣，又从头到脚像打量物品似的打量了一遍她，“你多大啦？”
　　“回杨董，我二…”她刚想开口，便被杨洪伟打断了：“别说什么‘回杨董’了，这里又不是紫禁城，别搞得那么拘束，放轻松点，”他想了想，想起之前兰英的模样，脱口而出：“你就叫我‘杨老爷’吧。”
　　甘棠忙谦顺地点点头：“好的，杨老爷，我今年二十。”
　　一旁的洪儒又看了看她，默不作声。
　　杨洪伟露出满意的笑，像是赞赏，像是自言自语：“二十岁，花儿一样的年纪。”说着，他最后打量了一遍她，提议道：“你来我房间吧，就不要那么辛苦站在这里了。”
　　甘棠下意识地瞄向了洪儒方向一眼，洪儒连忙道：“杨董叫你去呢，你快去换衣服吧。”
　　“哦不，不用。”杨洪伟摆摆手拒绝了，笑眯眯看了一眼甘棠，“你就这个造型很美，不用换衣服了，直接跟我们来吧。”
　　甘棠又下意识地看了王立彬、洪儒方向一眼，在二位上司的点头之下，她不再犹豫，恭恭敬敬地向杨洪伟弯身行礼，然后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王立彬与洪儒也跟上了脚步，恭恭敬敬地守在两侧后方跟随他们前往包厢。王立彬看着甘棠身着可爱女仆装走路的背影，若有所思。
　　另一头，龚老板的房间里，龚老板正左拥右抱搂着二位美女，一边吞云吐雾、嘻嘻哈哈，一边等待洗手间梳妆更衣的曹丁午出来。
　　“怎么化这么浓？”洗手间里，曹丁午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浓妆、假发造型，左不是右不是，浑身难受，对那王立彬找来的“形象设计部”化妆师头儿埋怨。
　　那化妆师两手一摊：“假如不这样化，龚老板又要不满意了。”
　　“还有这衣服，紧是紧得我不敢动…”曹丁午往前伸了伸胳膊，只听微微一声衣服炸线的声音从胳肢窝下面传出来。他又烦又燥，“就没别的款式的衣服？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扮成这副鬼样子！”
　　化妆师和颜悦色道：“这已经是最大号的了，没办法，女式的紧身衣服都是这样，这件还算有弹性，只是上去唱两段戏而已，还架得住。”她低下头，看了看曹丁午脚上的高跟鞋，“还有这双鞋，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大码的高跟鞋了，反正你也就站着不动，又没什么大刀阔斧的动作，没什么问题的。”
　　曹丁午皱着脸，表情就跟吃了一坨大便一样。他张了张嘴，还想抱怨些什么，最终还是把一切压进了肚里。外头的那位龚老板，可是星辰度假村“最重要的客人”，何况这龚老板“认识了杨洪伟十几年”，如果能跟他拉拢了关系，那么离与杨洪伟说上话，应该也就不远了。如今就算心不甘情不愿，对面前这位化妆师抱怨再多，又有何用？
　　扮成了彻头彻尾的女性装束，再次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远远望去，他的“长发”被高高盘起，戴着水晶坠饰和耳环，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是性感又塑身的低领装，外加一条包裹着臀部的紧身裙，几乎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女人。龚老板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带头鼓掌叫好，身旁的朋友们也都跟着起哄起来。
　　穿着那站也站不稳的细高跟鞋，做出僵硬的笑脸，他终于向外头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视线又回到杨洪伟的房间。这一头，杨洪伟的几位朋友已经酒过三巡，搂着身旁美女，要么哗啦哗啦摇着骰钟，要么拿着麦克风吼起咬字不清的歌。
　　杨洪伟静静坐在角落，没有与他们一起玩耍。他的旁边坐着那身着女仆装的甘棠，面前坐着两个西装笔挺毕恭毕敬的家伙，一个是干儿子王立彬，一个是小“大舅子”王健柏。
　　“阿彬啊，阿柏啊。”他叫了两个人的名字，分别看了看他们。两人一同应声，堆上了满脸笑容望向他。
　　杨洪伟往沙发里一靠，吐出一口烟，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说：“我刚刚走过来这一路，发觉有好几间包房都空着啊。往常来的时候，起码都是间间爆满，走廊里、大堂里还经常有候着的客人。”
　　王立彬愣了愣，忙解释道：“今天是礼拜天，生意不如平时。”
　　王健柏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杨洪伟却不以为然，摇摇头，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弹了弹烟灰，“从前我不是没有礼拜天来过，生意不至于差成这样。我走过来才穿过一条走廊，就有大半房间是空着的，那平时的生意，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立彬想了想，模棱两可道：“平时还是可以的。”
　　杨洪伟又吐出了一口烟，眉宇间似乎有些烦恼，“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可以’，指的是怎样。”他轻轻叹了口气，“也要怪我，自从阿忠把星辰的一大半股份给了我，我都没有去管过这里面的事情。没办法，我实在是太忙了…”
　　他神情疲惫，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显得非常无奈。王立彬冷眼看着他无奈摇头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整日忙着纠缠在几个女人和私生子之间，当然忙得够呛！”
　　心里骂归骂，嘴上却不得不好言安慰道：“爸，有我在就够了。只要我这副破身子还能支撑一日，我就不会放弃星辰度假村。”
　　王健柏也抢着安慰道：“伟哥，不用担心，这个场子有我们在就够了。”
　　“呵呵，”杨洪伟苦笑两声，无力地弹了两下烟灰，“现在这场子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如果按照现在的趋势下去，只怕情况不太乐观呀。”
　　王立彬沉默片刻，道出原委：“其实是因为最近又开了家‘国色天香’，装修、软件、消费程度都在我们之上，把我们这跟金碧辉煌的生意都拉去了不少。金碧辉煌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相比那边，我们这边不停用各式风格的装修跟造型来吸引客人，已经算是维持得不错了。”
　　杨洪伟虽然点了点头，眉头却仍皱着，“听说国色天香的老板，想要把金碧辉煌最大的‘妈咪’江姐给挖过去。”
　　“这事我也听说了，”王健柏在一旁插上了嘴，“不过江姐没有松口，她说已经习惯了那个场子。”
　　“习惯？呵呵，”王立彬忽然笑了笑，瞟了王健柏一眼，“夜总会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地方，什么‘习惯’，不过都是筹码不够找的借口。金碧辉煌老板都换了，江姐留在这个场子，还要效忠于谁？‘习惯’吗？”
　　他话里带刺的话把王健柏噎得不轻，偏此时杨洪伟又站在了王立彬这边，杨洪伟赞许地看了一眼王立彬，停下了抽烟的动作，“所见略同啊。依我看，要不了多久，江姐就会松口，我们这边的‘摇钱树’们也都会陆陆续续跑到国色天香去，客人也就陆陆续续被抢过去了。”
　　他话音越说越小，深深叹了口气，又埋头抽烟，陷入了烦恼。王立彬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王健柏抢了先：“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说着，王健柏瞥了一眼旁边被打断的王立彬，继续对杨洪伟说：“在国色天香之前抢先一步把江姐挖到我们这边来。”
　　杨洪伟看了眼王健柏，思量着点了点头，“你有这个想法真的是不错的。不过，江姐这个人我不认识，据说她在金碧辉煌也干了八年多了，国色天香的老板好说歹说都挖不过去，我们都不认识江姐，要怎样才能挖过来呢…”
　　“伟哥不用太担心，有我们在…”王健柏拍着胸脯刚想说，却被王立彬抢先说了下去：“有我们在，江姐迟早给挖过来。”
　　“嗯？”杨洪伟眉毛一挑，感到些意外和欣慰，“你们真的可以吗？”
　　“不管怎样，也要试一试。”王立彬抢先道。他用余光瞄了旁边的王健柏一眼，“如果成功了，那可不光是挽救了我们自己，还挽救了一大批失业员工。要知道，每天空一间房，就注定至少有两个服务员无法安排服务，不能有收入，连续三天下来，她们就是对这个场子再有‘习惯’，也会想跳槽去国色天香。”说着，他的视线移向了杨洪伟的身边，意味深长地定格在了甘棠的脸上。
　　甘棠眼珠一转，立马机灵地挽紧了杨洪伟的胳膊：“我才不会跳槽，杨老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杨洪伟乐得哈哈大笑，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王立彬暗中盯着甘棠的那张乖巧的脸，默默念着“金碧辉煌”这四个字，心中似乎有了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