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 谁付工资？

　　杨虹捏紧拳头，额角青筋全部暴起，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看见高明明肿得老高的半边脸跟她哭肿成核桃的大眼睛，就像是剜去了他心头肉那样痛。打在她脸上五记响亮耳光，无疑就是打在他脸上的，所有敢把高明明踩在脚下的人，无疑就是将他杨虹踩在脚下。
　　“是谁？”从牙关里咬出这两个喷着怒火的字。
　　高明明嘤嘤地哭泣，无助的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呜…是一个熟客，碰到我了，就把我拖到他房间去灌酒…”
　　“熟客？我只要知道名字。”
　　“你知道也没用…”
　　“你不是去上班的，只不过是去拿钱，那些客人凭什么要把你拖去？”杨虹火冒三丈。
　　“呜呜…我刚到公司，还是从后门进去的，本来想低调一点，结果还是在走廊里给他们抓到房间去灌酒了，呜呜…”高明明的大眼睛哭得更肿了。
　　杨虹暴躁得如一头困兽在客厅踱来踱去，“凭什么？你是我老婆，你已经有身孕了！何况你根本就不是去上班的，连工作服也没穿，根本就不能把你当员工对待！他们凭什么要把你当那些小姐使唤？”
　　“呜呜…服务行业客人就是上帝，得罪不起，客人需要的永远是顺从…”
　　“顺从他娘的！”杨虹气得顺手抄起桌上的笔筒就往地上狠狠砸去，“你都不是去上班的，你穿着便装，为什么还要‘顺从’？凭什么要求一个不上班的人‘顺从’？”
　　高明明只是抽泣。
　　杨虹暴躁地踱步，拼命想怎么才能对付那些不讲理的客人，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仰天长叹一声，他只有责怪起了自己，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怪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介绍去那种地方上班。你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孩，从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乌烟瘴气的场所，就算你这种工作不需要接触客人，迟早还是得出问题。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这么单纯，怎么可能自保得了呢？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想到？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呜呜…这都是我自己选的，不能怪你…”
　　她哭得杨虹越发心疼，忙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对不起，明明，都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你踏进这种场所一步。谁要是敢再欺负你，先拿我的命来！”
　　她蜷缩在他怀里抽泣，“反正我已经不用去上班了，这两年我都要在家养胎、带孩子。那边的工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只要你人不去上班就好。”杨虹这才舒一口气。想到高明明红肿的脸颊，拳头仍握得紧紧，难出这口恶气。
　　“我不用去上班，他们每个月会把收入给我。”
　　杨虹的心还在为她的遭遇愤怒，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听见这话，便就单纯地相信了，点点头，“那就好，早该这样了。早就可以找人帮忙的事，为什么还要亲自上阵呢？你真傻。”
　　“呜呜呜…”她哭得更凶了。
　　他忙心疼地搂紧了她一抽一抽的小肩膀，“听我的，你最近几年都不要出去工作了，特别是不要去那种场所，就算是去玩也不行。”他望了望电脑桌上的钱包，里面散落着一堆卡，“明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别为了钱去上班，想不干什么就别干什么，你是我老婆，哪个要逼你做事，就是不给我面子！以后出去就刷我卡，十万以下不用跟我打招呼，十万以上打个招呼就行了！”
　　多阔气的一句话。她的哭泣立马就止住了，一半是因为惊讶，一半是因为肩头的负担终于减轻了——王立彬那两万的月指标，终于有着落了。
　　温柔的灯光洒落在屋子里，照映着这两个紧紧相拥的“恩爱夫妻”。
　　……
　　第二天早上，王府餐厅。忙碌的工作刚刚要开始。
　　办公室里，孙招娣坐在温向阳面前。孙招娣的屁股只有三分之一坐在椅子上。
　　“好了，就这么简单，没事了，你去化妆吧，等下开会的时候我会跟她们说明的，以后就全部由你来管化妆监督了。”温向阳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想站起身。
　　孙招娣忙问道：“等一下，我现在又要做服务员，又要做‘形象设计总监助理’，算两份工，那请问工资的问题？”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个问题也是换了谁都会第一关注的。可是温向阳在交代工作的时候，竟然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就连孙招娣主动问了，他也没有明确表态。
　　“我只是安排个工作，不负责管工资这块。”说着，又要往门外走。
　　孙招娣愣了，“等一下，你是餐厅的主管啊。”
　　她的意思还是很明确，“你是餐厅的主管，你不管谁管？你都不负责了，我工资谁来负责？难道就这样永远做义务工下去吗？”这个问题也是换了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可温向阳还是模棱两可回了句：“我是主管但我不负责管‘形象设计’这块。”说完又想走。
　　孙招娣急了，一把拉住他衣袖，“等一下，你不管这块的话，那能告诉我我该去找谁吗？”
　　温向阳推辞道：“‘形象设计’在温总监之前是没有先例的，从未被纳入餐饮行业的范畴，至少在我们公司是这样。温总监在的时候，‘形象设计部’从来都是独立的一块部门，类似外包公司但又区别于外包公司，总而言之，我没这个权力去处理你工资的事情，我只能负责安排一下，开个会跟全体说明一下。至于谁有权力处理你工资的事情，你只有去找高明明，她才是你‘形象设计部’的直接上级。所有‘形象设计部’的收入都是她在处理，那些造型师的工资也是她在处理，既然她都主动提出要你做‘形象设计总监助理’，那她就没理由不处理你工资的事情，你说呢？”
　　说着，他抽走了被孙招娣拉住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孙招娣在原地愣了很久，脑子一片茫然，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再一看表，发觉开会的时间已经快到。“哎呀！还没化妆！”她急忙走出去，奔向了不远处的化妆间。
　　秋萍与一位小姐妹躲在温向阳办公室旁边的角落偷听，见孙招娣跑出来，交头接耳。
　　“瞧，我说的吧，我早就猜到了，她这样代班下去，迟早要被任命为‘形象设计总监助理’。”
　　“哼，也不知道这回加了多少工资？现在她可是双份工啦。”
　　“这种工作多轻松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干，什么技术含量、学历、体力、素质…都不需要，每天还只需要中午上班之前检查一下就行了。”
　　“唉，果然是狗仗人势，一个爬上去了，另一个攀着大腿就能潇洒过日子喽！”
　　两人一边走向大堂，一边交头接耳，声音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