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初次排练

　　紧邻建设路商业街与东平大绿地的王府大酒店，是一座楼高30层，现拥有367间豪华舒适的客房和套房的酒店。设计高贵典雅，备有完善的现代化设备，服务细致周到，客房环境舒适，是商务出差、休闲旅游的理想居所。与1988年开业，1996年全面翻新，酒店内包含5间各具特色的餐厅与酒吧，拥有1000多平方米的会议设施，无论是举办商务会议还是节庆宴席，王府大酒店都是下江市最理想的宴会场所。
　　登楼俯瞰，无论是建设路商业街的繁华热闹，还是烟笼湖公园的粼粼波光与满目绿荫，皆可尽收眼底。这还是高明明人生头一回站在这么高的楼上，她感慨万分。
　　“下江的景色还不错吧？就在96年，建设路还不是步行街呢…”温向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慢慢走到高明明身边，透过玻璃窗两人一起俯瞰外面的世界。他的态度亲切友好，让高明明很难把这样一个人与之前打骂服务员的变态主管联系到一起。“想不想看前两年建设路的照片？后边的墙上就有挂，这些照片都是很有收藏意义的了，它们记载了一个城市的变迁。”
　　高明明好奇地跟他走到后边。墙上确实挂了不少放大的照片，有黑白的有彩色的，从各个年份、各个角度拍摄记录了建设路的过去。照片上看得出，这条路从旧社会起就处于繁华中心地带，热闹非凡，时时刻刻人头攒动。“你看，那时候建设路的自行车大军可是相当壮观，现在建设路都成了步行街啦！”温向阳的感叹又从身边传来，“这是个飞速发展的城市，在前两年，这一代市中心房子一万多一平方，去年一个金融危机楼市崩盘，腰斩了，现在差不多5000一平方。对了，听说马上蓝印户口就要被取消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钱人越来越多了。今年******就出台政策了，马上就要停止住房分配，取消福利分房，住房分配一律改为商品化，以后，这个城市还得天翻地覆发展呢！我跟你一样，也是外地来下江的，这个城市，遍地都是黄金，只是看我们会不会发现啦！”
　　高明明听得直发愣。5000多一平方，对她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管它腰不腰斩，管它送不送蓝印户口，都跟月薪四百的她扯不上半点关系。按现在这样每个月四百块，奋斗十年也就够在下江买个厕所间。一时间，刚料理完父亲后事时的那种迷茫又包围了她。
　　来到宴会厅，造型独特的水晶吊灯颇具欧式风格，高贵华丽的地毯已经让整个空间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再加上摆放的那台三角式钢琴，还没演出，就已经让人有置身于音乐会现场的氛围了。这是一个相当宽敞豪华的大厅，果然如温向阳所介绍那样，拥有1000多平方米，能容纳800至1000人。
　　“舞台还没有搭建完，我们就先凑活排练排练吧！”温向阳的提议让高明明一下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我姐有没有告诉你我们要演奏的是哪首曲子？”
　　“这个…她说忘了。”
　　“没关系，我们要演的这首曲子超级简单，叫《天鹅》，圣桑的，你应该有听过吧？”温向阳拿出一叠乐谱递给高明明。
　　高明明接过来，只瞄了第一眼，她就毫不犹豫递了回去：“温经理，你拿错谱子了。这个应该是你的大提琴独奏谱吧，而且上面中音谱号也是钢琴不用的。”
　　温向阳一愣，拿回来一看发现果然拿错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我们谱子是分开的。你眼力真不错啊，才看了半秒就发现了，呵呵…还有，别叫我温经理了，挺不自在的，就叫我温向阳吧。”
　　他笑起来就像个大男孩那样腼腆，如果是第一次见面，高明明肯定会误以为他是个青涩的大学生。他翻出正确的钢琴谱递了过来，“你看看吧，这个版本指法可能比传统那个版本稍微难点，不过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连萧邦降E大调夜曲那种差不多八级的曲目都能弹得那么好，怎么可能还会怕一只天鹅呢，呵呵…”
　　高明明随意看了下谱子，就在琴上试探着弹了起来。她专注的侧脸完美而迷人，让温向阳的视线难以移开。高明明随意动了动手指，却已经将大致的韵味弹奏了出来。不知这样凝视了她多久，温向阳坐到了钢琴边，摆好大提琴，温柔地演奏起来。
　　轻描淡写的旋律如同身姿优雅的天鹅，在澄澈的湖面浮游。钢琴的流淌又仿佛是湖面荡漾的微波，让天鹅又添几分自在悠闲。它像是一位圣洁的公主，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着自己洁白的羽翼，童话般的梦境在琴声交融中勾勒编织。
　　音乐的交流总是那样愉快，而愉快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一小时不知不觉已经过去，沉醉在音乐的海洋中无法自拔的两个人，早已经排练得上了瘾，不光排练《天鹅》，还排练起了勃拉姆斯F大调第二号大提琴奏鸣曲，海顿D大调第二号大提琴协奏曲…这个还没搭建完成的舞台，仿佛已经成为他们的私人演奏会现场，怀着对音乐同样的热爱，他们将汗水尽情挥洒在这个还没成型的舞台上。
　　既然已经过去了一小时，那么，张俏俏也就下班了。
　　“哎，凌子，那个高明明呢？”她扫视一圈，没发现高明明，拉过高个那个服务员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她最近每天都可以提前一小时下班，跟温经理去酒店大礼堂排练！”
　　“什么？！谁给她的特权？！”张俏俏火苗一窜三丈高，几乎咆哮起来。
　　“胡总啊，她的上河师范大学毕业生身份已经惊动胡总了！胡总好像都看上她了！哎哟，指不定她哪天还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了呢，我们巴结都来不及。哎，这哪儿还是王府餐厅哪，简直就是个皇宫，宫女能突然一下变身嫔妃…”
　　那些怨天尤人的话，在张俏俏耳朵里就像浮云飘过去，她从凌子的口中只听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温向阳每天晚上都会跟高明明单独排练。怀着对心仪之人的爱慕和对所妒之人的憎恨，复杂的心态让她今天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王府饭店大礼堂。
　　电梯一路直奔排练场地而去，期待，愤怒，各种强烈的情绪混作一团。
　　来到礼堂，映入眼帘的是陶醉在音乐海洋中的温向阳与高明明。这两人俨然成了一对金童玉女，完美的合作无可挑剔。优雅的旋律让酒店的工作人员纷纷驻足停留，面露赞扬，也让张俏俏的怒火更加高窜三丈。
　　“哎，看得我也想学个钢琴或者小提琴了…”“这女的真漂亮…”身边传来酒店围观的工作人员的互相低语。
　　在这美妙的音乐海洋里，站着一个咬牙切齿，满心仇恨之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