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惊天秘密

　　“操！怎么是我自己！”
　　杨虹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猛地把手中一张“3”牌一扔，崩溃伏案不起。
　　“哈哈哈哈！叫你得瑟！”“活该！”“你刚才说什么？‘1号要把3号狠狠推倒在沙发上，一边自己脱衣服一边疯狂扑上去深吻五秒，一定要推得够狠！’，哈哈哈哈！”“快别啰嗦了，1号是谁？”
　　酒吧里放着吵闹的音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角落里，一群同学正热火朝天地玩游戏。
　　“不要啊！”
　　林昆生一把将他从桌上揪起来，“别装可怜了，今天你的初吻马上保不住了，快，1号是谁，给我站出来！”
　　见没处可藏了，林小安终于扭扭捏捏亮出了手中的“1”，脸也红到了耳根。
　　“别这样！”杨虹一把抱住林昆生的大腿求饶。
　　“你敢说，还不敢做了？刚刚我自己抽到4号，浩子腿夹啤酒瓶让我舔我不也乖乖照做了？这多大点事，不就是被推一下吗，一闭眼就过去了，是不是男人？快给我起来！”
　　林昆生一把揪起杨虹衣服把他推到了林小安跟前，命令道：“快点，求她扑倒你吧！”
　　见林小安扭扭捏捏紧张得不成样子，杨虹突然脑筋一转狡辩道：“哎，她这不是就穿了一件衣服嘛，还怎么‘一边脱衣服一边扑上去’啊？你说是不？”
　　没想到那林昆生比他脑筋转得还要快：“你跟她调个个儿，你脱，你推，不就得了？”
　　周围那些喝大了的同学纷纷附和：“对对对！调个儿，你脱！”“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干？”“别人的才是真初吻呢，你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水分！都别给我墨迹，快上！”
　　崩溃地一拍脑门，杨虹开始后悔刚刚提醒了他们。在一片吵吵嚷嚷的起哄声中，他紧紧盯着林小安，似乎要将窒息的她盯穿。不知是这酒精刺激了搭错的神经，还是那昏暗灯光迷乱人的视线，突然间，他冲上前，狠狠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唯一的T恤。
　　“喔！”一群疯狂的起哄。
　　等到沙发上的林小安挣扎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了。****上身的杨虹不由分说地扑了上来，也不由分说地印上了她的唇。她僵成了一具干尸，任由他的舌头霸道地侵入自己的唇齿之间，像是中了一弹快要死去，又像是已经死了几百年突然活过来。
　　“哇喔，一，二，三，四，五！”
　　激情四射的一幕看得同学们热血澎湃，呼声越来越高。林小安却什么也听不见，就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见了。眼前发花，他的脸还没看清楚，五秒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那件讨厌的衣服又把他黝黑的肤色和紧实的肌肉裹了个严实，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他那几块性感的腹肌。虽然滴酒未沾，却跟喝了七八两似的，所有的思维能力都慢了不止一拍。
　　几个男生又对瓶吹起来。旁边两个班上著名的大嘴婆神神秘秘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撞了她屁股一下。
　　“初吻没了耶！”“你好惨哦，初吻居然是玩游戏玩丢的。”“节哀顺变啊。”“我们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的，放心好了。莉莉，不许说哦！”“我肯定不会说，你这大嘴巴不说就好了。”“我大嘴巴？小心我揭你老底，哼，你的初吻也比她好不到哪去，你不也是打赌丢了的…”“我掐不死你…”
　　两个大嘴婆已经掐架去了，僵尸一样的林小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怨只怨她身在庐山不识真面目，陷得太深，已经难以分辨那个吻是真情还是假意。
　　晚风习习，从酒吧出来已经是接近23点。喧嚣渐渐远去，一群男生勾肩搭背歪歪倒倒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如果说嚷嚷着“我喝多了”的人其实都没喝多，嚷嚷着“我没喝多”的人其实都喝多了，那么杨虹是真没喝多，而林昆生是真喝多了。
　　费力架着林昆生，一步三晃，已经慢慢跟不上前头人的步伐。无人的街角，路灯拉长了三个人的身影。林昆生，杨虹，还有后头的小跟班林小安。
　　林小安走上前想要帮忙搀扶一把，却发现搀扶一个醉汉跟搀扶一个正常人完全是两个概念。没走几步，瘦小的她就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哎，我要不要叫他们过来帮下忙？”看着杨虹架着林昆生走得一步三晃，林小安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杨虹毫不犹豫拒绝。
　　林小安看了看表，神色焦急：“马上要11点了，我跟他回不去怎么办？”
　　杨虹没当回事似的耸耸肩，“大不了去我家住呗！我给陆哥打个电话，他马上开车过来接我们。我家大着呢，你们爱住哪间住哪间，还有的选呢！”
　　住他家？林小安的心又莫名其妙狂跳了起来，脑子里已经不自觉开始遐想住过去以后的场景。
　　还没等她幻想够，林昆生已经大着舌头拒绝了杨虹的好意：“选什么选，选你个头啊。别扶我。”说着，他逞能地甩开杨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扑通一下摔趴在地上，痛苦叫唤起来。
　　“您悠着点…”杨虹赶紧奔过去蹲下身。
　　“哎哟，牙，掉了…”林昆生捂着下巴叫唤。
　　熟悉的台词突然窜入脑海，带起一整串长长的回忆。去年，刚开学没多久杨虹在广场上玩车的时候，撞到高明明下巴，记得那时林昆生也说了这句台词。此刻蹲在地上，杨虹表情突然一下僵掉了，心像坠入谷底。
　　偏偏不识相的林昆生又满口胡言乱语，给他补上了血淋淋一刀：“我要听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不是第二，是第三…”
　　莫名的恼火涌上心头。“听你大爷的。”杨虹狠狠一把又把林昆生推回到地上去，腾地站起身来。
　　“哎你干嘛呢？”林小安赶紧过去扶起。
　　林昆生哎哟哎哟叫唤了几声，烂泥一般爬不起来。他醉眼朦胧地看了身边的林小安几秒，突然借酒壮胆脱口而出：“哎，林小安啊，杨虹有个惊天的大秘密，是关于你的，我一说他就要打死我。你想不想知道啊？”
　　心跳又骤然加快，血液又一齐上涌，堵住呼吸。林小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心脏病这么近。秘密？关于她的秘密？一说就要打死他的秘密？到底会是多大的秘密？
　　可还没她从骤然加快的心跳中平复好呼吸，杨虹仿佛已经意识到了林昆生即将脱口而出什么，连忙制止威胁道：“林昆生！我当你是兄弟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要是真敢把我卖了的话！”
　　他越这么掩饰，越引发林小安猜想，也越惹得林昆生要说下去。林昆生就这么无赖一般坐在地上，将那个秘密一股脑倒了出来：“我真是头一回见你这么称职的‘雷锋’！大半年了，你也该留个名了吧？你不想让人家记着你，可人家已经记着你了！现在那个‘拉赫玛尼诺夫美女’都毕业走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呢？林小安，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四千块钱学费，杨虹他压根就没捡到过，他不是捡了你学费，而是给了你学费！人家老爸是房地产大老板，人家不差钱，四千块，当资助失学儿童，不用还了！”
　　他大手一挥，潇洒得好像那四千块是他的一样。他的潇洒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和怨气，像是在讽刺杨虹得到太多还不断妄想，又像是在埋怨这个社会金钱无所不能。
　　这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惊天大秘密，也确实和林小安有关。这个惊天大秘密比任何消息来得都要惊人，林小安的心跳骤然又停止了，半天合不拢嘴。林昆生的字字句句就像是敲击在她脑壳上——你的“雷锋”压根就不是拾金不昧，因为他压根就没拾过金。
　　怔怔地看杨虹，他却撇过头去，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脸埋藏在路灯的阴影里，难以捉摸阴与晴。他根本无心思去管自己是怎么“资助失学儿童”的，因为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遥远的下江市，甚至飞到了三年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