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洋马

　　我放松下来，吃嘛嘛香。
　　“昨天逛商场碰到大洋马，她说在宝安看到你了。”黄秀琴说。
　　大洋马叫王小玉，长得人高马大，腿特别长。上班时间，我们厂有三个人可以不穿工装，老板阿黄，老板娘徐姐，第三个就是她，大洋马王小玉。
　　据说，王小玉是某位重要客户的二奶，在我们厂只是兼职，纯为打发无聊；也有说她是阿黄一个朋友的女朋友，阿黄的朋友做生意到处跑，把她一个人丢深圳不放心，就弄到厂里上班，工资他开。还有说她是阿黄为应付重要客户，专门从别处请的，不用坐班，有需要才来。
　　徐姐告诫阿黄不准玩厂里的女人，指的也许就是她。不过徐姐也明白，王小玉看不上阿黄；王小玉开一辆甲壳虫，不缺钱，不会为了钱跟阿黄上床。
　　“是吗，她在宝安看到我了？”我心头一惊，差点没给饭噎住。
　　“你去宝安干啥，找你女朋友吗？”阿琴盯着我问。
　　“去同学那儿有点事。”我断定王小玉没爆猛料，不然阿琴不会这样问。
　　我还是不放心，王小玉那张嘴可不得了，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全世界人民都会知道。我决定当面探一探她的口风。去之前，给她打了电话。
　　王小玉装糊涂：“谁呀？”她手机上明明存着我的号码。我们同事间全用短号。
　　我说：“是我。”
　　她说：“你谁呀？”
　　我说：“我是老刘。”
　　她说：“哪个老刘——碰，住手，住手，我碰卫生巾！幺鸡！”
　　我听出来她在打麻将，耐着性子说：“小玉，我是工程部的老刘。”
　　她说：“是刘主管哪，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说：“我来福永办事。”
　　她说：“办完没有？办完赶紧过来——手气正背呢，过来替我摸两把。”
　　王小玉住在福永紧里面。又打了三四个电话，才找到地儿。
　　王小玉在一家士多店门口打麻将。穿着背心短裤，叼着烟，长胳膊长腿坐在那儿。旁边围了一圈人看。
　　见我过来，她怨声载道：“怎么才到，恁好找的地方都找不到，还大学生呢，还主管呢。”她一咋呼，弄得一圈人看我。“就这半小时，又输三百多。这几个货是职业选手，三吃一，专门抢钱。”
　　打麻将的几个都说：“403，该你输，男朋友来了你不输谁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以为没天理咩？”又说，“晚上还打不？”
　　403是门牌号，关外城中村里，各租户之间除非特别熟，一般彼此之间不问名姓，以门牌号相称。
　　王小玉说：“有病呐！这还没打完，就说晚上的事。眼瞎啦，没见男朋友来了，晚上忙得很，谁有空跟你们打。”
　　有人就笑：“403，晚上轻点摇，我在楼下受不了。”
　　王小玉站起来，说：“303，你给我等着，今晚非给你摇出心脏病你信不信。”又对我说，“愣着干啥，还不快上！赶紧给我扳两盘，要不等会儿没钱吃饭了。”
　　我坐上桌。
　　王小玉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塞到我嘴里：“加油，我看好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