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脱离地面的思念

　　被飛刀團團包圍住的尼歐，最後耳裡所聽見的，是繆可的道別話語。
　　「再見了。」
　　所有還在空中穿梭的飛刀，撕裂了空氣刺向尼歐，隨後在尼歐的站立處發生了大爆炸。
　　．．．
　　．．．
　　飛船之上
　　在瓦爾德買下船上所有的貨物，以及答應以自身魔法來補足不夠的風石能量後，船長終於點答應出航。
　　雖然在這當中也有瓦爾德身分的因素在影響。畢竟子爵與女王魔法衛士隊這兩個身分，都不是一艘飛航船的船長所能招惹起的。
　　不過船長還是獅子大開口了一番，畢竟船上的貨物可是大量的硫磺。在阿爾比昂戰爭期間，硫磺這種火藥原料是從混亂中建設秩序的必需品，在目前的阿爾比昂上可是堪比黃金的存在。
　　船員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熟練地放下吊在樹枝上的系船索，攀登到兩側的固定索具，撐起了巨帆。
　　解除拘束具的船，一瞬間沉了下去，但是靠發動『風石』的力量又浮在了空中。
　　就在這時候，靠在船舷邊的才人，見到了巨樹樹根處的入口發生了爆炸。
　　「喂！那個地方不就是尼歐跟那兩人戰鬥的地方？！」
　　才人連忙凝神望去，但是礙於巨樹的樹枝以及光線不佳，導致才人只見到拉．羅謝爾的燈光很快地遠去。
　　「……既然還有爆炸，就代表尼歐他還在戰鬥吧。」
　　見到爆炸的露易絲，低頭看著尼歐塞給她的信，臉色非常複雜。
　　「說的也是。」
　　「……我說，笨狗。」
　　露易絲將目光從信上轉開，看向夜空。
　　「怎麼又改回笨狗這名字啦……」
　　「尼歐他為什麼要幫我們？」
　　「……耶？」
　　一時間還搞不懂露易絲話裡意思的才人，呆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他為什麼要幫我們到這地步？甚至不惜捨身斷後？」
　　「……因為他很習慣使魔這個身分吧。」
　　聽到露易絲這樣問，想起以前尼歐那些無厘頭加無節操的行為，才人一時間也只給得出這解釋。
　　「我總覺得不只如此。」
　　露易絲看著遠方的拉．羅謝爾，輕輕撩起那被風吹亂的頭髮，將其撩至頭後。
　　剛好見到這一幕的才人，見到露易絲那被風吹拂而露出來的細長脖子，以及那透露出健康淡紅色的胸口皮膚。才人不知道為什麼，臉突然紅了起來。
　　【對了，這麼說來……】才人突然想起了，當初與尼歐在學院餐廳吃飯時，自己的猜測與尼歐的反應。【……尼歐他說他有求於露易絲。那麼到底是甚麼事，會讓尼歐不惜捨身保護露易絲？】
　　．．．
　　．．．
　　港口巨樹根部入口。
　　繆可看著爆炸的地點，心裡不曉得在想什麼。只見煙霧渺渺，完全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最後，繆可嘆了口氣。
　　「臭小鬼，你還要裝死裝多久？」
　　無人回應，呀然無聲。
　　「我可不記得我的飛刀會爆炸喔。」
　　萬籟無聲，月光漸消。
　　「……真打算裝死裝到底就對了？！」
　　海貓鳴泣之時，無人生還──對不起，搞錯棚了──周遭依舊鴉雀無聲。
　　微風吹來，將瀰漫著的煙塵吹散，露出了無人也無屍的地面，也開啟了第二回合的戰鬥。
　　感覺到左方有光亮接近，繆可瞬間丟出兩把飛刀，接著低身避開沒被打散掉的火焰彈。
　　【火焰彈三連發，這會是連發極限嗎？】
　　猜測著尼歐火焰彈的極限，猛然向旁邊跳開，躲開了來自上方的火焰彈。
　　【拋射嗎……但是方向卻與之前三連彈的方向不同。】
　　猜測著的繆可並沒有發現到，四周突然出現的黑色霧氣，正悄然無聲地逼近著自己。
　　「Ten_Jigaboo_boys_went_out_to_dine；One_choked_his_little_self_and_then_there_were_nine。」（十個小兵人，外出去吃飯；一個被嗆死，還剩九個人。）
　　尼歐的聲音，環繞在四周，讓人聽不出來方向。
　　繆可剛抬起頭，就見到正面出現一發巨大的火焰彈，雖立刻仰頭勉力避開，但斗篷也被燒掉了一部分。
　　【被火焰淹死？這小鬼的惡趣味可真重！】
　　繆可心中暗罵著。
　　就在此時，黑色霧氣已經瀰漫到繆可四周。隨著急促的呼吸，黑色霧氣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繆可體內。
　　「Two_chopped_himself_in_halves_and_then_there_were_seven。」（兩個砍自己，還剩七個人。）
　　突然聽見破空聲想起，瞬間辨明方位的繆可將手中飛刀丟了出去，擋下了自己先前丟向尼歐的數把飛刀。
　　【砍自己是這個意思嗎……】
　　然而……吸入黑色霧氣的繆可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依舊拿出新的飛刀警戒著四周。
　　「……A_bumblebee_stung_One_and_then_there_were_six。」（……一個被蟄死，還剩六個人。）
　　完全不給繆可思考的機會，十餘發高速彈從前左右三方向射向繆可。
　　「死小鬼！不是應該只有一發嘛？！」
　　只剩後方退路的繆可，居然不退反進，手握著飛刀將前方的高速彈一一彈飛。
　　就在這時，黑色霧氣退去，隨之而來的是四道陰影從暗處鑽出，在夜色的掩護下直逼繆可腳邊。
　　「那又為什麼，妳明明叫『白水』……」
　　如同繆可所預料的，後方爆出兩發火焰彈逼向繆可，卻被識破的繆可全部閃開。
　　然而，四道陰影在接觸到繆可身體時，就像是被高壓電擊般被彈開。這時的繆可也察覺到不對勁，急忙看向自己的雙腳。
　　「……卻老是在丟『冰刀』呢？」
　　就在繆可低頭的瞬間，一把槍抵在了她的頭後，逼得她不得不停下了動作。而尼歐的聲音，也從繆可的身後傳來。
　　「不好意思，請雙手舉高。」
　　「唉，我說黑衣少年阿。」繆可乖乖舉高雙手，好奇地說著，「你是怎麼躲開之前的飛刀網的？」
　　「你說的是妳剛剛的自創咒語？」尼歐笑了一下，「與其說飛刀網，不如說是『冰刀網』比較正確吧。」
　　「……」
　　一陣無語後，繆可也笑著說道，「甚麼時候發現的？如果說是你用火焰彈擊落我飛刀時發現的，我可是會看不起你喔。」
　　「如果我說，剛好就是那時候發現的呢？」
　　「……你這小鬼說話總是這樣惹人厭嘛。」
　　明知道尼歐在說謊，繆可被這種賴皮回答弄得一陣氣悶。
　　「恭喜妳終於看清我這人了。」
　　「就稍微解答一下少女的疑惑會死唷。」
　　「妳除了胸圍算少女外，我看不出來哪裡像了。」
　　「就算是少女，也是有巨Ｘ的存在啊！！」繆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叫了起來。
　　「妳就這麼在意嗎……」
　　「囉嗦，快回答啦。」
　　「到底誰才是人質阿……」話雖如此，尼歐還是把自己推論說了出來，「……本來還在計算，妳身上的飛刀到底有幾把。可是後來想想，發覺不太對勁。」
　　「從我擊落妳飛刀開始，妳丟出來的飛刀已經超過百把以上，而且每一把飛刀的品質都算不錯，實在很難相信，妳會特地磨鈍這些飛刀。還有，那些飛刀的自動追蹤能力，也著實讓我相當困擾。明明沒有絲線，卻有辦法做出不合定律的軌跡。」
　　「除了某時停女僕外，我很少見過有人可以在身上帶超過百把飛刀。」
　　「順帶一提，那時停女僕身上帶的飛刀總數為一萬八千一百八十二把，以我被扎成刺蝟的苦痛經驗發誓。」說到這裡的尼歐，突然遲疑了一下。「不過……不排除她當時其實是手下留情的可能性。」
　　繆可吹了聲口哨，像是讚嘆著尼歐口中之人。
　　「不過呢，在看到火焰彈蒸發掉飛刀之後，我就恍然大悟了。」不理會繆可的口哨聲，尼歐繼續說下去。「妳應該是利用水系『凝聚』與『凍結』魔法做出冰刀後，再用土系的『固定化』咒語使其不會融化。」
　　「一方面可以避免戰鬥時精神消耗過多，另一方面，還可以誤導敵人。也由於飛刀都是妳的魔法做出來的，所以妳自然能夠利用製造冰刀時所遺留的個人魔力，來操縱它們。」
　　「……小鬼，你真的不是魔法使嗎？」
　　繆可提出了疑問，非魔法使應該是不懂得這麼多知識。
　　「我也覺得我不當魔法使太浪費了點。」尼歐避重就輕的回答。「我猜，除了最後以及一開始拿來丟我的飛刀以外，其他的飛刀都是妳當場做出來的，刻意把前端弄鈍並非難事。雖然這有點算冷知識，不過……如果只是輕輕劃過的話，只要冰刀夠薄，真刀與冰刀的感覺其實是差不多的。」
　　「不得不承認，妳所做出來的冰刀，在外表上與真實的飛刀幾乎毫無差別。再加上，妳居然能把水系魔法的外觀變成飛刀形狀，就某種程度上，說是天才也不為過阿。」
　　「天才嘛……」繆可似乎想起了甚麼事，隨後緊接著問，「那你是怎麼逃掉的？」
　　「其實還蠻簡單的，只要往自己身上射個幾發火焰彈就好。」
　　尼歐若無其事的拋下一個重磅炸彈。
　　「……哈？」
　　「反正知道冰刀的目標是我，只要在它們擊中我前融化掉就行。」
　　「等會！你是說，你點燃了自己？！」
　　繆可開始想像那副場景，但是想到一半就被她排出腦外。
　　「是阿，只要身上溫度夠高──『別開玩笑了！你說你用火焰彈把飛刀全部蒸發還比較有可信度！』──不信就算了。」
　　尼歐最後的話聽起來有點鬱悶，不過繆可似乎還沒說完。
　　「假設你真的是用火焰彈點燃自己，那為何你身上只有先前左肩的燒灼傷，以及悶騷男的電擊傷？」
　　「反正妳又不信，問那麼多做甚麼……」
　　尼歐突然陷入陰暗狀態，這回答也讓繆可啞口無言了一陣子。
　　「既然你問完了，那就換我提問：妳真正的上司是誰？」從陰暗狀態脫離的尼歐，反問起繆可。
　　「這是禁止事項。」
　　尼歐突然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不然怎麼會在異世界聽到某女僕的口頭禪。
　　「那換一個問題：白面具男的身分是誰？不准再用禁止事項回答。」
　　「這是商業秘密。」
　　這下換尼歐氣悶了。
　　「既然如此，最後一件事，剛剛──」
　　說時遲那時快，尼歐瞬間扣下板機。
　　火焰猛然擊中了繆可的頭，緊接著整件斗篷燃燒起來，但是內裡的人卻早已變成一攤水。
　　「──雖然想問怎麼破解的。但用分身跟人講話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不過沒察覺到中途變成水分身的我也有錯就是了。」
　　．．．
　　．．．
　　片刻之後，樹根附近。
　　將剩下的傭兵解決掉後，趕過來的丘魯克等人，見到了滿目瘡痍的戰場，以及一『個』被釘在樹上的信。
　　打開一看，發覺留信者是尼歐──會無聊到把信作成紙鶴的傢伙，想來想去也只有尼歐有可能。
　　「上面寫些什麼？」基修靠過去看。
　　「露易絲他們成功搭上飛船，尼歐那傢伙跑去追幕後黑手了。」看完後的丘魯克隨手燒掉。
　　塔巴莎偏了偏頭，看著兩人。
　　「當然要追上去阿，這可是攸關到到了公主殿下的名譽呢。」這是基修的意見。
　　「不管怎麼說，親愛的都去了，我怎麼可能不去呢。」
　　塔巴莎點了點頭，喚來了自己的使魔希爾菲德。三人坐上去後，貝露丹蒂被希爾菲德用口銜著，飛往阿爾比昂空島。
　　在暗處，繆可的身影抬頭望著阿爾比昂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著。
　　「……大小姐，祝您一路平安阿。」
　　「恩，我相信塔巴莎他們會平安的。」
　　「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