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马凤池生死相许;陈媛媛死而复生(4)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着。渐渐地天气慢慢晴转多云，很快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狂风夹着暴雨犹如银河倒泻，直接往这湖中呼啸而来。大雨滂沱，浇醒了陈媛媛。她呻吟一声，全身酸痛。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一推压在身上已经晕过去的马凤池。自己赶紧坐起来。此时，电闪雷鸣、雷电交加，暴风骤雨之下，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混沌一片，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大哥？”陈媛媛这才想起刚才是怎么回事。她赶紧扶起马凤池，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使劲要摇晃：“大哥、大哥、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大喊变成了哭喊。马凤池已然人事不醒。“大哥，你醒醒啊，求你了。你别吓我啊！”陈媛媛说着用手指开始掐他的虎口、人中两个穴位，却丝毫没有反映。此时雨势越来越大，松软的斜坡泥土在大雨的冲刷之下，正逐渐形成可怕的泥石流，沿着斜坡的陡峭直接往湖底奔腾地呼啸而来。陈媛媛大吃一惊。眼前这险情很明显：如果两个人再不撤离，迟早就要被这泥石流所淹没。如果此时自己赶紧往上跑，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马凤池怎么办？他不仅是自己的恩人，更是自己挚爱之人。从小时候马振飞带着他第一次来自己家，就对他念念不忘。后来他长大后虽然跟着他父亲跑动跑西忙个不停，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次，但是他在自己心里犹如扎根一样，始终抹不去。“大哥，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让爹把你叫来的。早知如此，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让你遭此险境！”陈媛媛边哭边倾诉。哭了一会儿，她突然下了决心：“大哥，你放心，媛媛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陈媛媛说着，紧紧地搂着马凤池。就在这时，两声长嘶突然响起。原来那一黑一白两匹白马已然冲了下来。陈媛媛一看，精神大振，赶紧大叫：“小黑、小白。我们在这里！”狂风暴雨中她的声音显得几不可闻，但这两匹马却有心灵感应一样，往这边冲来。很快它们就冲到了她们旁边。
　　“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陈媛媛几乎欲哭无泪。此时，浑浊的泥水正咆哮着往这边扑来。两匹马似乎心有灵犀，一起跪倒，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他们两位。就在陈媛媛手足无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突然听到马凤池喊了几个字：“翠珊、翠珊，不要离开我！”说着，他竟然突然间抱住了陈媛媛。陈媛媛心如刀绞，万万没料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自己怀中的爱人竟然念着的是别人的名字，并且误把自己当作了那位叫“翠珊”的姑娘。“唉，看来自己在他心里始终是亲妹妹！”陈媛媛想着。突然间，她似乎不再害怕。面对着咆哮而至的泥石流、暴风骤雨，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丝毫的留恋。她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怀中的马凤池，雨水夹杂着泪水一起流下来。忽然，她笑了，笑着看着马凤池，用手轻轻理了理他零散的头发：“大哥，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地爱上了你。虽然你来我家次数不多，但是每次我都记得。第一次你给我带来了糖人；第二次你给我带来了沙包；第三次你给我带来了一包红枣……”她似乎沉浸在甜蜜的回忆当中：“那个时候我们是多么快乐。你我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处处让着我，宠着我；我们在一起过家家，你当爹，我当娘；我们一起爬树，我上不去，在树下呜呜直哭，是你把我抬了起来。”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甜蜜。“可是，我们慢慢地长大了，你太忙了，忙得你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可是你知道吗？你每次来，我都觉得想过年一样开心。看着你和我爹谈论大事，我爱慕你的年少有为；看着你对我家下人都客气谦让，我爱慕你知书达理；看着你对我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冲着我，我爱慕你一直没有改变。大哥，你知道吗？我说的这些你知道吗？”陈媛媛边说，笑容渐渐消失，泪水再次充盈眼眶。“大哥，今天是我让爹去叫你的。早上，我爹和我一起聊天，谈起了你。他很想念你，可他能够随口就说出来；我更想念你，日夜思念你，却不能开口。他说你最近很忙，还参加了你的一位兄长的婚礼。我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只会为别人考虑，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爹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我的心事。于是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大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每一刻都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可我没想到爹会直截了当地问。我不好意思承认，可也不想否认，所以就害羞地对爹说我讨厌你，说着我就跑了。爹显得很开心，当时就派徐管家去叫你了。大哥，如果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是宁可终身不嫁，也不能让你置身在这样的险境啊！大哥，你能听到我的话吗？”陈媛媛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泣起来。这时，两匹马突然叫了一声。陈媛媛忍不住一抬头。原来泥石流已经将马匹的身子淹没，马上就要顺着马匹的身子蔓延过来。陈媛媛心中一动：“我就是死，也要把大哥救出去！”想到这里，她突然一声呼哨，两匹马同时站起来。陈媛媛做了一个手势。白马突然养身卧倒，黑马自己挡着泥石流。陈媛媛用尽全力，将马凤池挪到马背上，然后用力一打马屁股。白马突然站起。马凤池就这样横躺在在了马背上。“大哥，小白、小黑这两匹马是我陈家最为雄壮的马。我相信它们两个能带你上去。你、你好好保重。希望将来你能和那位叫‘翠珊’的嫂子来我坟前看看我。”说着，陈媛媛对着这白马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这匹白马却看着她一动不动。“小白，他是我一生挚爱。你赶紧带他上去，不然、我、我可要生气啦！”说着又是一巴掌。小白长嘶一声猛然间往上面跑去。小黑紧跟着往上面冲去。再看小白犹如白线一般，从湖底沿着斜坡往上疾驰。小黑则是四蹄翻飞，紧随其后。小白的任务是要将马凤池拖上去。小黑的任务则是在小白没有力气然后身子一歪将马凤池抛给小黑。然后，小黑托着马凤池上去。本来这种训练是用来托着有行动能力的活人的。如今马凤池却昏迷不醒，能否成功实未可知。再看小白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转眼间到了斜坡中段，渐渐地，它的速度开始减慢。毕竟，在泥地里面而且还是上坡，自己还托着一个人，若非它天生神骏，早已趴在地上。就在小白感觉力量消失，将马背上的马凤池抛给小黑的时候，却不料小黑却突然加速，利用全身的力气和冲劲将小白连同马凤池顶了上去。小白猛然回头，眼中噙满泪水看着小黑。小黑则是在这一顶之下，自己再也站立不稳，被泥石流冲了下去。小白猛然转过头去一声长嘶，突然间犹如神龙附体，天马下凡，疾似闪电一般，窜上了湖岸。
　　再说陈媛媛。她任由泥石流淹没她的脚踝、小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一黑一白两匹马。等看到小黑并没有接过马凤池，而是将小白和马凤池连人带马一起顶上去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小黑！”原来，如果按照训练程序那样，小白必然全身无力而被泥石流冲下来，小黑则可以拖着马凤池上岸。然而，小黑的这一撞，等于是把小白和马凤池都救了，自己却再次滚落下来。由于有泥石流在下面，小黑并没有受伤，而是挣扎了几下，猛然站起，来到了陈媛媛旁边。陈媛媛柔情地看着这匹神骏，用手轻轻地摸着它的头，凄然一笑：“也好，就让咱们相互做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