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笑授计绑架案;真情鸳鸯化仇人(2)

　　“当当当”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在三凤县西南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胡同最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前传来。“相公，你回来了！”一女子的叫声传来，声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等她笑容满面把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竟然站着十多个人，一个个犹如凶神恶煞一般。为首之人却是儒生打扮，略显斯文却也显示不住脸上的阴狠毒辣之色。“啊！是你——”这女子看到他顿时花容失色，说着就要关门。江行笑却赶紧跨上一步挡住了她：“怎么？老情人乍一见面就这么个态度？不请我们喝杯茶？”这女子眼看阻拦无用，立即大声呵斥：“你们想干什么？私闯民宅不怕犯王法吗？”江行笑背后一人笑道：“哟，几天不见，这卖身的婊子倒成了官娘子了，竟然和我们大哥打起了官腔？”说着引起大家一阵大笑。说话间，众人走了进来，然后四处查看，他们表面是看这里的摆设，其实是在找人。“没想到这街头小巷的穷地方竟然摆设的这么雅致，到底是和花街柳巷不能比。怎么样？嫂夫人在这里还习惯吗？”江行笑笑着。“哼，你管不着。我问你：你带人来这里干什么？”“别那么紧张嘛。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是来看望看望你的，多日不见，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已经给他生了孩子了？”边说边淫笑着伸过手来想抚摸一下她的脸颊。这女子赶紧躲开，仿佛这手是一条毒蛇。“拿开你的臭手，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哟，现在成了臭手了？几个月前，老子这双手把你全身都摸遍了，你怎么不说是臭手呢？”说着语气一转，恶狠狠地说着：“臭婊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扬手就要打。这时，一兄弟笑嘻嘻赶过来：“大哥，当时你摸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江行笑眼珠儿一转，笑了一笑：“你摸摸不就知道了。”这兄弟色迷迷地走过来：“老子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却从来没有玩过官太太的。今天，老子就开开荤，或许能给你下个种儿。”说着就逼了过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这女子尖叫一声。“住手——”突然一声大喝从后面传来。“怀仁——”这女子悲叫一声，赶紧跑了过去，扑到了这人怀里。江行笑慢慢地回头，看着这位相貌堂堂的年轻人，然后慢慢走到跟前：“徐怀仁，还认识我吗？”徐怀仁有些吃惊：“是——你？”“不错，是我。”江行笑笑着：“大哥，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小弟这里有礼了？”徐怀仁的吃惊立即转为气愤：“我不认识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江行笑眯着眼睛洋洋得意，似乎在听赞颂之词。他边点头边笑：“继续说，继续说。”“你——”徐怀仁没想到江行笑这么无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徐怀仁，你真以为我姓秦？老实告诉你，我姓江，叫江行笑。亏你以前还说咱们相见恨晚，还说什么老相识了？”“呸，谁和你是老相识，算我瞎了眼认识你这么个无耻之辈。”“对，你和我不算是老相识，是你夫人和我是老相识了。”这句话让大伙儿一阵哄堂大笑。“你到底想怎么样？”徐怀仁毕竟是读书人听不惯这些污言秽语。“怎么样？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二位贤伉俪过得怎么样？如今看来，你们还真是情投意合。”这句话说得是咬牙切齿，然后继续说着：“第二，就是让你们还债来了。”“还债？什么债？”徐怀仁一愣。“少给老子装蒜。你现在的生活必须用品是哪里来的？你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写写风花雪月的东西。你哪来的钱？”徐怀仁脸一红：“这你管不着！”“哼，我是管不着。不过，他们可管得着。”说着一指身后的这十多个人。徐怀仁万万没想到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你们、你们是——”“姓徐的，你欠了我们钱庄的钱该还了。我们老板等得可是有点心焦啊。”刚才那人说着。“我、我和你们老板说好的，下个月才还，你、你们……”“哼，少来这套，什么下个月才还？老子今天就让你还。还不出来是吗？拿你这老婆顶账。我们把她带走。你什么时候凑好钱什么时候把她赎回来。你放心，我们那里她的客人可是不少。我想她即便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忙不过来。”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句话让这两个人顿时如受惊的小鸟瑟瑟发抖，这小红紧紧地偎依在他怀里。“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徐怀仁喊着，声音是那么的无力。“也行，现在给你三条路，第一条路就是刚才那条。第二条路就是把你们俩带到县衙去告状，说你欠债不还。刚好你爹是知县，我想他会叛你胜诉的。”“不行，万万不行。”徐怀仁双手急摇，满面惊惶之色。这人得意地笑了一下。显然，他对徐怀仁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这第三嘛，就是给我们写个欠条。”“什么欠条？”“少******装糊涂，你借了我们的钱，难道不给我们写欠条？”“可当时借钱的时候已经写过了的。”这人把眼一瞪：“妈的，少废话，给我写。不然，我就把这骚娘们带走。我想短短的几个月她的骚劲儿还有，带回去刚好回去给各位兄弟乐乐。”说着突然提高声音：“来呀，给我带走。”“相公——”小红泪眼婆娑，满面哀求，双手紧紧抓着虚怀仁的臂膀。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一般过来就要抓人。“你们放手、给我放手。”徐怀仁走过去想拦住他们。旁边过来一人，抬手就是一巴掌：“这种只知道吃人饭拉人屎干不了人事儿的货，就是应该欠揍。放着好好的官少爷不做，宁在这里做王八。”两个耳光下去，把徐怀仁打得转了一圈半。“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们走就是！”小红终于受不了，只好屈服。江行笑楞了一下冷笑一声：“徐怀仁，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连个娘们儿都不如。当时唱《满江红》的时候怎么那么起劲儿？恩，我看你做个戏子还差不多。”看着妻子被拉着出门，听着江行笑的嘲讽，徐怀仁再也忍不住，“住手，我写！”“住手”俩字喊得是铿锵有力，而“我写”两个却是苍白无力。江行笑冷笑一声：“我说着你写。如果写错一个字，这娘们儿可就归我兄弟了，说不定我还能分上一杯羹呢！”说着洋洋得意地来到了屋里。徐怀仁低着头犹如行尸走肉般也来到了屋里面。他慢慢地研磨、铺纸、润笔。以前写诗词歌赋是如此得轻松惬意。如今感觉到这张纸就是一巨大的陷阱，自己就如手中的笔一样捏在了对方手里。“我说着你写”江行笑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纹银二十万两，限期三日之内交清，负责后果自负。”“二十万两？你胡说，我哪里借这么多钱？”徐怀仁大声抗议。“嘿嘿，大哥，你还是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难道你忍心看着小红被他们带走吗？”徐怀仁顿时如泄气的皮球，再也不做声。只好按照徐怀义的吩咐，写了一遍。“纹银三十万辆，限期三日之内交清，负责后果自负。”写完后，徐怀仁突然心中一动：“对方没有让我写名字。如果他拿这欠条来要挟我，我就可以抵死不认。”想到这里他暗道侥幸。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正是江行笑有意为之。江行笑拿着看了看，点点头转过身来笑着说：“大哥不愧是骚文墨客，比我这冒牌的可强多了。”“冒牌？”徐怀仁楞了一下却也无暇考虑，赶紧说道：“你快把小红给我放了。”江行笑笑着说：“放了她吧。”徐怀仁张开双臂就要跑过去搂住小红。小红笑着走了过来，然而不是来到徐怀仁的旁边，而是走到了江行笑的旁边。“小红，你、你过来呀？”徐怀仁大吃一惊。小红突然咯咯一笑：“我以为你是蛮聪明的一个人，原来真是个书呆子。我张艳兰如果跟着你这种蠢货，真是生不如死。”说着故意当着徐怀仁的面搂住江行笑的臂膀，轻声呢喃：“你这没良心的，怎么现在才来？让我好一阵等。”江行笑哈哈大笑：“如果时间太短，这书呆子就会起疑心了。”说着一把搂住这“小红”亲了一口，然后当着徐怀仁的面在她脸蛋上抹了一把：“看来这几个月你没怎么用啊，真是浪费。过会儿，我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经常让他用？”说着哈哈大笑。这“小红”粉拳捶打，撒娇不已。“小红——”徐怀仁眼里要滴出血来，“你、你——”他已经思维混乱，说不出话来。“徐少爷，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吗？”“小红”冷笑一声，走了过来，笑意渐消，冷声说道：“我姓张，叫做张艳兰。原本是这三凤县一平民百姓之女。平时跟着父母在县里卖鱼。一年前的二月二十六日，我们一家三口正在路边摆摊。号称三凤县首富的秦浩恰好经过。徐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也在场吧？”徐怀仁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你、你是那渔家之女。”“不错，你总算记起了我。当时你和你兄弟以及秦浩那个畜生等人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路过我们摊位。那秦浩看中了我的姿色，暗中指使手下将我掠走。而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的手下带走，却不敢声张。”徐怀仁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张艳兰泪水涟涟：“你们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当时穿着和普通人一样，却毕竟气度不凡，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每天面对这无数人从旁经过。所以，当你们往前走，而你们身后也就是我被秦浩的属下抓走的时候，我看着秦浩的得意、你兄弟的嚣张以及你的懦弱。那时，我是多么得害怕。哪怕你说一句话也好。可是，你没有。”她激动地抽搐了一下，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继续说着：“本来，我是怀着必死的心进入秦家的。然而，天不灭我。拐弯的时候，遇到了我这位恩公。”说着她指了指江行笑。“他带着几个人看到了我被这些人拖着拽着往前走，就阻止了他们，把我救下。”说着一指江行笑。江行笑只是一笑，并不出声。“当我回去找我父母的时候，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们赶紧回家，想连夜逃走。谁知，那秦浩心狠手毒，竟然派人跟踪我。那晚上我父母惨遭杀害。我父母拼死阻挡，我才幸免于难，逃出了家门。”她顿了一顿，继续说着：“然而，我一个弱小女子又能跑到哪里？再说我身负血海深仇，如果不报岂为人子？所以，我走进了满春楼。当初是我的姿色招来了秦浩这个畜生。现在，我要用我的姿色去报仇。满春楼是家妓院，那里有的是达官贵人，我要从中挑选一个最有可能给我报仇的。”“后来呢？”徐怀仁充满内疚地问着。“后来？”张艳兰冷笑一声，满脸凄惨之色：“这些臭男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拿我淫乐，根本不理会我是谁。我太天真了。正当我失去信心准备自杀去见我父母的时候，我遇见了我恩公。”徐怀仁睁大眼睛看着江行笑：“你？”江行笑点了点头。“那日，他来满春楼，我恰好看到他，就赶紧去迎接他。我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见面。彼此尴尬万分。然而畅谈之下才知道了对方的境况。原来他屡次科举不中竟然是你父亲在后面捣鬼。他收了人家的礼，所以把名字改成了别人的名字。看着他一个贫弱书生，我一心想报恩却无能为力。毕竟，连我自己都快要自身难保。”这时，江行笑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剩下的我来说吧。”说着对徐怀仁说道：“后来，我们商谈之下决意报复。所以，定下了这个计策。第一步，我先找到你的行踪，然后和你相识，然后和你成为好友。第二步，拉你一起来春满楼。这春满楼虽说也是妓院，但主要是卖艺不卖身的为主。这也是许多骚文墨客来这里的原因。你也不例外。第三步，我让艳兰化名小红对你眉目传情。秦浩眼界何等高明，连他都能看中艳兰，就已经说明了艳兰的姿色。”“你们就不怕我认出她来？”徐怀仁忍不住问道。“认出来又能怎么样？依照你的头脑能想出我们的计策？再说，你第一次见到的是穿着破衣裳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张艳兰。而我带你去看到的却是一身珠光宝气，吹拉弹唱样样皆通的小红。两者虽然同为一人，却也仅仅是这一点相同而已。你能认得出来？”这句反问让徐怀仁默默无言，不再作声。“第四步自然是引你上钩。如今我们都已经实现了。”“你们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可是身无分文。”张艳兰冷笑一声：“我们只想得到这张欠条。”说着从江行笑手中拿了过来，举起来笑着看着徐怀仁，那表情有些天真，然而在徐怀仁看来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你以为你们得逞了吗？”徐怀仁突然激动起来，脸上也立即充满了冷傲得意的表情。江行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哦，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吗？请大哥指点小弟一二。”徐怀仁顾不上讽刺，冷哼一声：“如果你没瞎眼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上面可没有我的名字。说白了，这只是废纸一张。凭这，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二十万两白银。”江行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他顿了一顿，突然冷森森地问道：“你这么说了，难道不怕我们逼你再继续写吗？”徐怀仁冷哼一声：“可惜你们已经太迟了。”说着，猛然间左手从怀里掏出匕首就往自己自己脖子上抹去。江行笑身后那十多个人距离比较远，根本来不及阻止，当然最主要的是压根儿没有阻止。然而，他快，江行笑更快。再看他一抬手，一声清脆的枪响，徐怀仁的右手被击穿，匕首也被打了出去。张艳兰去忍不住冲过去：“住手，你、你又何必——”说着，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徐怀仁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险些跌倒，恶狠狠地笑着：“你、你把我的右手给打、打废了。我、我看你怎么、怎么写上我的落款？”江行笑叹了一口气：“唉，借用艳兰的一句话：‘你这又何必呢？’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让这纸条作为欠条。”“什、什么？”徐怀仁顿时瞪大了眼睛。江行笑一笑：“这是用来绑票后勒索对方用的。”“绑架谁？勒索谁？”江行笑慢慢靠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先绑架你，再绑架秦浩。绑架秦浩用你的纸条去传达。赎金就是二十万两。钱到手后，再拿着这纸条去勒索你爹徐守正。他认得你的笔迹，又对你疼爱异常，必然会答应的。这样，我就有了四十万两白银。”“你、你这恶魔——”徐怀仁再也听不下去，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来。众人赶紧冲上去，不知是谁一拳击在了后背。徐怀仁顿时晕了过去。几个人一声不吭带着徐怀仁就走。江行笑看着张艳兰那一脸的怜悯和不忍：“心软了？”张艳兰如今对这江行笑有恩有情但更有些隐隐地惧怕。“没、没有。”她有些慌乱。江行笑拍拍她的肩膀：“我理解，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他。我答应你就是。”张艳兰不假思索地转身，一脸喜色地看着江行笑：“真的？”或许是发觉自己失态了，立即又有些慌乱。江行笑笑了一下，将她拥入怀中，张艳兰不由自主地一缩又立即乖如小猫般地被他搂在怀里。她的动作江行笑了若指掌。她搂着张艳兰：“很快，我们就过上好日子了。”张艳兰的魂儿仿佛被已经离开的徐怀仁带走，并没有出声，两眼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江行笑双手齐施，不一会儿就气喘如牛：“几个月没有了，现在咱俩好好地过过瘾。”“别、我、我不习惯在这里。”“哪来的不习惯？来吧——”说着，江行笑抱着张艳兰往徐怀仁写字的桌子方向走去。张艳兰眼睛一闭，两行泪水流了下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唯一肯定地是她绝不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