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妹红与长娥子

　　“废除禁弈令？”
　　珂瑠王若有所思。
　　“宫子，你太放肆了。还不退下！”
　　藤原不比等出声斥责，他自然是看出来这个‘宫子’是为何人，他想不明白妹红为何能闯进宫来，自己手下那群人都是怎么办事的，万一妹红口出胡言，或者两个‘宫子’相遇，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可就……不由得他不深怕。
　　“藤原公，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与藤原不比等一向政见不合的多治比池守出言道，“宫子夫人虽是你的女儿，但既然入了皇室，那就是我们主母，纵有失礼之处，也是由陛下斥责，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你……”
　　“藤原阁下，请慎言。”
　　位于臣坐最上位的多治比岛淡淡看了他一眼，顿时将藤原不比等全部的不满和火气压了下去。
　　多治比岛是多治比池守的父亲，如今已年过七旬，其祖辈是宣化天皇的子孙，流有天皇的血统，多治比岛本人亦被人称作石作皇子，受赐最高位的真人之姓。四年前出任左大臣一职，在太政大臣空悬的如今，毫无疑问称得上是朝臣中的第一人。
　　藤原不比等不复多言，默默退回去，心电急转，想着解脱之法。
　　珂瑠王似是下了决断：“宫子，你今日直闯朝堂院，不合规矩，不过朕不怪罪，你且退下吧。你所奏之事，朕准了。”
　　“谢陛下。”
　　妹红也不多言，谢礼过后，便直直走出，无视周围。
　　“毫无礼仪的孽种，真真不当人子。”藤原不比等暗骂道，此刻的他肺都快被气炸了。
　　当然，无礼只是一种借口，来掩盖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对于珂瑠王废除禁弈令一事，满朝文武没有过多的意见，一来是皇权的至高无上不许他们对圣上已下达的命令持有绯议，二来不少大臣都热衷此道，要知当成禁弈一事本就是持统上皇见弈风大盛，恐有碍朝政，一意孤行所传的命令，不少人对此不满，今日废除也算是人心所向。
　　“今日之议就到此结束吧，朕也有些乏了，诸卿请退吧。”
　　众朝臣离开之后，珂瑠王回到**，一个人喃喃道：
　　“霍师，她就是你所说的真‘宫子’吗？倒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与朕的相性不合。”
　　这时，一名衣着华丽与妹红长着同一张面孔的女人走了进来，匍匐在珂瑠王的膝下。
　　“相比而言，朕还是喜欢这个假‘宫子’呀。”
　　藤原府上，退朝回来的不比等正在大发雷霆。
　　“怎么了？父亲。”
　　在老爷怒火四烧之下还能接近的也只有藤原家的大公子藤原武智麻吕了。
　　“今天负责监视妹红的是谁？他们怎么干的事！”藤原不比等气急败坏的大声怒道。
　　“他们都被打伤了，现在正在治疗，妹红她怎么了？”藤原武智麻吕小心翼翼的陪问道，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他也很少见，当成妹红失踪的时候虽然气极却不似今日这般不顾自身体面，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使一向重礼的父亲如此失仪。
　　“受伤了，谁干的？”在长子的劝慰下，藤原不比等的火气稍稍平息了一些，听到家将受伤，反过来诧问道。
　　“是妹红，不知她在哪里学了什么邪术，凡是有人阻碍她，就会反伤到自己，他们抽刀想阻吓妹红，结果自己反被砍伤了。”藤原武智麻吕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疑惑和怪异。
　　“这可真是件怪事。”藤原不比等也是奇怪，不过这种怪异之事不属于他的思考范畴之内，转眼便换了个话题，“好了，妹红的事还好没有暴露。房前在干什么？”
　　“二弟在与三弟、四弟玩耍。”藤原武智麻吕回答道。
　　“哼，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得。”藤原不比等不满道，不过语气中又充满着慈父的溺爱。
　　“父亲，是否有事要唤二弟过来。”藤原武智麻吕问道。
　　“不必了，你待会儿去告诉他。”藤原不比等挥挥手，声音中尽显疲累，“我已经向朝廷表奏他为东海道巡察使，叫他明日前去赴任。”
　　“这个、二弟年龄还小，担任如此要职是否有点不当？”
　　“这也不是什么要职，只是让他出去走走，交点人情添点门路罢了。这个孩子，不历练一番，太不成器了。”
　　“好的，孩儿知道怎么做了。”藤原武智麻吕拱手道。
　　“嗯，你去吧。”
　　武智麻吕退下后，疲惫的藤原不比等正准备休息，这时一员家将闯了进来。
　　“主人，不好了，妹红小姐去了长屋王府！”
　　“什么！”
　　长娥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为亲昵的姐姐会突然变得那么冷淡。
　　上次去皇宫见礼，姐姐就对自己爱理不理，写了许多封信，很少见到回音，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姐姐是不是不爱长娥子了？
　　长娥子突然害怕起来，若是姐姐真不爱长娥子了，长娥子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姐姐怎么可能不爱长娥子呢？长娥子努力想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挥去。
　　“长娥子。”
　　这个声音……是姐姐！
　　长娥子惊喜的看过去，果然真的是姐姐！
　　“姐姐，你怎么来了？”长娥子且惊又喜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来看看你。”妹红温柔的笑着说，“你这这里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长屋王对我很好，下人们也都很尊敬我。”长娥子欢悦的点着头说。
　　“是吗，那就好。”
　　“倒是姐姐，你在皇宫里过得怎么样，那个大王是不是欺负你，为什么我上次去见你，你都不肯跟我说话。”长娥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不满说道。
　　“对不起，皇宫的规矩很多，姐姐不是有意怠慢长娥子的，原谅我吧。”妹红抚摸着长娥子的头说。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原谅你好了。”长娥子一直嘟着的嘴终于松开。
　　“姐姐，你看，我告诉你……”
　　长娥子蹦蹦跳跳，拉着妹红到处走，到处看，诉说她来此之后的经历、生活。
　　妹红跟着她，仔细听她所说的一切。
　　这一切，都叫妹红感到温馨，安心。
　　妹妹没有受欺负，太好了。
　　只要长娥子能过得幸福，我也就满足了。
　　望着天边的斜阳，妹红默默得想，既然妹妹过得好，那我也可以安心回那个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