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英雄传之李逍遥 第十九章 秦琼难


小说:隋唐英雄传之李逍遥  作者: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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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州,二贤庄上。
“雄忠留心!”秦琼一面提醒,一面一脸无奈地使了一式“野马分鬃”,第三十二次将单道摔在地上。
身高过丈的单道倒地,却似倒下半截山峰,“蓬!”的一声巨响后,尘土飞扬。
“好身手。”骨软筋酥的单道喝一声彩后,艰难地站起身来,对自己的连番失败毫不介意,只不绝称赞道,“无怪江湖又称秦大哥你作‘神拳’,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实,小弟算是服了!今日暂且到此为止,明日我们比比器械,小弟一定要见识一番令王伯当那目无余子的小子亦赞口不绝的‘太极十三枪’!”
秦琼看着这个爽直率真的粗鲁汉子,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路押解史良等三名犯人到了潞州,此行自然注定会再出现“当锏卖马”的桥段,之后顺利地将人犯交接后,嘱托樊虎将批文先行带回交差,他自己则径直到了潞州西门外十五里地二贤庄上,拜访神交已久的单氏兄弟。此时先期到此的王伯当已在庄上盘桓多日,在他的引见下,秦琼与单氏兄弟一见如故,相处甚得。唯一令秦琼有些头痛的是这位大庄主单道单雄忠却与王伯当一般是个武痴,相熟后几乎无一日不来*缠他比武,虽屡战屡败亦乐此不疲。被缠得苦不堪言的秦琼有时甚至有些后悔听从义兄李靖吩咐让王伯当拖住欲往长安贩绸的单道,改变了他被李渊误会射杀的命运。
“大哥,秦兄是客人的身份,你怎么又缠着他比武了?”随着声音,一个青面赤发、重眉环眼,相貌与单道一般无二的青年汉子走进院门。此人便是二贤庄二庄主、五路绿林道总瓢把子、江湖上号称有求必应的“赤发灵官”单通单雄信。单氏兄弟虽是孪生双胞,其性情却是迥异。单道为人率真耿直、漫无心机,平生只好的两件事便是武艺与朋友;而单通则*有城府,心怀大志,因此,这些年来才广结天下豪杰,苦心孤诣地创下了二贤庄这偌大的一片基业。
由于性情的关系,平日当家做主的却是单通这个弟弟。两人手足情深,每见到兄长“不务正业”,单通常加以规劝,久而久之,单道对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弟弟很是头痛。见他进来后面色不善地发言,心知接下来必然是一同听惯的长篇大论,当即打个哈哈,向秦琼道:“秦大哥,看来二弟有事找你,我们改日再聊!”顾不得被摔后的满身酸痛,一道烟的溜了。
单通望着兄长的背影苦笑,转身抱拳向秦琼致歉道:“秦兄旅途劳顿,小弟本有意请你在我庄上多休息几日养养精神,却没想到我这位好武成痴的兄长却天天来缠着秦兄不放,只怕反使秦兄为劳累了。”
秦琼摇头一笑,有感而发的道:“难得雄忠到如今仍能保留一份赤子之心,你我却因心中有所执着已很难享受这种快乐,雄信你又何必因此而苛责于他。”
单通闻言一愣,随即似是深有感触地含笑点头。
两人携手到室内落座,单通使下人奉茶后命所有人退开,室内只余下他们二人。单通苦笑着拱手道:“小弟不得不佩服秦兄的手段。单通统领绿林,自问耳目遍及天下,却直到如今才晓得五年前以贩卖私盐突然崛起的神秘势力竟是秦兄一手创建!”
私盐买卖古往今来均的牟取暴利的捷径。早在春秋时期,齐相管仲创立了食盐专卖政策。从此,食盐便成为一种战略性物资由国家垄断销售,价格奇高。这里所说的价格奇高,是相对于生产成本而言。食盐的生产成本与售价之间利润空间极其巨大。因为暴利的存在存在,私盐买卖自然应运而生。皆因那些官方指定的盐商在销售前盐货前,需事先将高额盐税缴纳入库,然后官府按他们缴纳的盐税分配销售额度。而私盐钻的就是这个盐税的空子,他们逃避了高额的盐税,然后将省掉的盐税让利一部分给消费者,如此消费者与贩私盐者双方得利,自然两厢情愿,销路大开。
原本在中唐以前,私盐问题尚不如后世突出。因为在此之前,制盐技术落后,制私成本较高朝廷财政对盐利的仰赖尚不强烈。开皇三年,文帝甚至下旨除海盐生产仍由官府控制,实行官营制,开放了盐池、盐井之禁令,采取与百姓共之的办法,免于征税,这正好给了李靖这个有着前世记忆家伙钻空子的机会。在他的前世,由于中国周边地区相对稳定,他所统领的A大队空自号称实力全军之冠却几无用武之地。为增加战士们的实战经验,A大队曾多次与公安部门配合进行反恐、缉毒、缉私等行动,虽颇有杀鸡用牛刀之嫌,却也聊胜于无。其中曾有一次在北疆端掉了一个大规模向西藏、青海、新疆等省份武装贩运私盐的走私集团。因案件的关系,他事先做足功课,对于私盐的生产、运输、买卖乃至历史渊源都做了一番研究。岂知这番功夫在李靖转世后竟又派上用场,只不过他所扮演的角色已由缉私者转变为走私者。
自汉代以后,海盐产地主要集中在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李靖既有心为未来的大业积累资本,自然不会浪费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五年前,就让秦琼凭借“四海聚”“不平社”积累了足够,在渤海沿岸私建隐秘盐场,以本应在数百年后的元代才会出现的“晒盐法”优质高效地生产大量食盐,然后已各种手段运往各地冒充池盐或井盐销售。由于负责此事的是老成可靠的“不平社”中精心选拔绝对可靠的骨干弟兄,又通过运作“四海聚”帐目将黑色的收入漂白,因此直至如今外界虽察觉到青州沿海一带崛起了一股依靠贩卖私盐为生的势力,却无人知晓它幕后操纵的竟是名传四海的“小孟尝”秦琼。
此次秦琼拜访二贤庄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与单氏兄弟结盟。前几年,他是私盐主要是往南去销往巴蜀,山西一带的私盐买卖却暗中被二贤庄所操纵。秦琼是拥有义兄李靖传授先进的生产技术,手边货源充足而急欲开拓市场;单通却因生产技术落后,空自控制着市场而苦于供不应求。双方既是各有对方所需,秦琼此来便是寻求合作的机缘。
现在秦琼见单通主动谈起这一话题,心知自己来时所提之事已有眉目,遂从容问道:“愚兄前番提议雄信可是已经有所决断?”
单通神色凝重地道:“秦兄提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单通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我心中有一疑问不吐不快,望秦琼如实见告!”
秦琼亦收起笑容,正色道:“雄信请讲,愚兄言无不尽。”
单通注视着秦琼的眼睛,仿佛要看彻他内心所想,缓缓道:“单通自问眼力不差,看秦兄绝非对那阿堵之物有所执迷,却是如此落力地聚敛资财,莫非心中另有所图?”
秦琼平静温和的目光中倏地寒芒一闪,旋即心念一转,想到今天和单道比武时这鲁直汉子无意间泄露的关于今日庄上来客的口风,遂暗自屏息凝神,双耳微微耸动,立时捕捉到客厅屏风后传出的隐隐呼吸之声。他沉默一阵,忽的笑了,起身走到门前负手而立,悠然问道:“愚兄知雄信你素来心怀大志,依你看来,这大隋的天下前景如何?”
单通沉思片刻,斟酌道:“杨坚建国之初,躬节俭,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开皇之治’当称盛世。然近年来先是听信谗言非长立幼,后因梦境而屠戮驱逐李姓官员,自原配独孤皇后逝后,荒废政事。由此看来大隋衰颓之相已现。”
“何止衰颓?”秦琼冷笑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依愚兄所见,大隋将重蹈前秦覆辙,不出20年,必将二世而亡!”
“秦兄何出此言?”单通惑然问道,“如今大隋根基已深,虽见衰颓,若说亡国在即怕还不至于吧?”
秦琼似是突然谈兴大起,侃侃而谈道:“不然。那杨坚虽渐现昏庸奢靡之相,但其终究是一代人杰,无论才能威望都非常人可及。有他在位一日,这大隋的天下倒还不至于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只可惜他如今垂垂老矣,时日无多。愚兄曾留心观察他新立的那位太子杨广,此人虽负超人之才却无容人之量,有四海之志而无自识之明,一旦即位必定急于建功立业而急功近利、用民过重,损伤国体。介时只恐天下百姓会效当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一夫作难,七庙俱隳,便使这盛极一时的大隋王朝灰飞烟灭。”说罢却向着后堂方向一拱手道:“不知两位以为秦某之言如何?”
“秦兄高论!”鼓掌声中,自后堂转出两人。当前一人年约三旬,做道士打扮,相貌平庸,但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中却透着洞察世情人心的睿智;稍后的则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看去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容貌魁伟,意气轩昂。两人一起与秦琼见礼:“贫道魏征(小弟徐世绩)见过秦兄。”
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当这两位不管是在民间英名的人物活生生地站立在自己面前是,秦琼心中仍不免一番激动,急忙还礼不迭,口中调笑道:“我道雄信为何突然考教起愚兄,想必却是出自两位授意。”
单通青面泛红,忙为大家引见。
魏征稽首笑道:“贫道、懋公与雄信乃八拜之交,闻听齐州‘小孟尝’至此,自然希望结交一番。却是贫道观秦兄面上隐现峥嵘之相,不揣冒昧使雄信出言试探,还望秦兄休要见怪。”
“魏道长言重。”秦琼笑答,面对这几位多年前便已在心中预定下的强劲臂助,他索性不再绕圈子,径直开门见山地道,“方今天下,乱相渐生。若他日隋失其鹿,秦琼不才,却也欲与天下英雄共逐之!不知秦琼是否有此荣幸,邀诸位兄弟同襄此壮举?”说罢,平*出一只右手。
单通等三人对视一眼,一起*出右手叠放在秦琼掌上,四人目光交汇,一起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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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府后园内,秦琼一手握住“惊夜枪”尾端,腕力贯通枪身,枪刃运转之处,面前一人多高的巨石表面石屑纷飞,霎时现出一个*飞凤舞的斗大“義”字。
一排六人手捻檀香在这“義”字跪倒,各依年庚先后报名而后同声盟誓:“今有魏征、秦琼、单道、单通、王勇、徐世绩六人,结为兄弟,从此戮力同心,共创大业。吉凶相共,患难相扶。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作为临近边塞的军事重镇,幽州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成为当世南北商旅来往云集的几个大型商业都市之一。一年多以前,声明遍传天下的“四海聚”在幽州东城开设了一处分院,立时成为过往商旅与城中官绅豪富歇宿宴饮的不二去处。
随着规模的扩大,“四海聚”的经营范围已不再只局限于餐饮。如今的各地的“四海聚”都是由三座“品”字排列、砖木结合的三层高楼构成,占地极广,包括了接待大堂、雅间、茶楼及配套的客房等多个功能区域。三楼之间各有复道相连,使人不必下楼亦可穿梭与各楼之间。
上茶楼喝茶,原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在“四海聚”,它却成为达官富豪们所追求的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而“四海聚”的茶楼也成为他们交友、倾谈、消遣、休闲的最佳去处。作为酒楼的配套功能区域,它既设有通道与酒楼相联系,却又另有独立的出入口,可自成一体。茶楼的室内风格安静、优雅,楼内以开敞的大厅为主,又以几组雕工精美的木制屏风形成不规则的平面,划分了四个雅间,使茶楼大厅的空间相对完整。在茶楼入口处是一扇白色大理石饰面的屏风,*侧搭建了一个尺度很小的尺余高舞台,台上总有三五个“四海聚”特别调教培训、一色清秀可人的少女乐师和歌者,浅吟低唱着时下流行的清丽曲调。再配上一盏“四海聚”独家出产、秘法炮制、口味独特的清茶和几味精致小点干果,那实在已是一种无以言表的享受。
与茶楼并肩而立的高楼为住宿区,所有客房依“天地玄黄”分为四个等级,其室内设施布置与*务亦有严格的等级区分。如今,在极少数真正的豪富之间,流传说其中的“天字第一号”客房,又暗称“帝王套间”,可以使住在这套房间里的客人得到堪比帝王的最顶级享受。当然,其花费亦是最顶级的,这里需完全以黄金为单位结算,只有那些真正的豪富权贵才有资格享受。
便在这“帝王套间”的会客厅内,白衣如雪的王伯当与两名青年汉子相谈甚欢。其中一人紫红脸膛,浓眉如墨,双眸如星,透着勃勃一团英武之气。另一人白面短髯,看去似一个教书先生,双目灵动,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紫面汉子姓张名公瑾,原为魏州繁水人氏,如今落户于幽州城外三十里处的顺义村。张公瑾自幼好武,少年时也曾遍访明师,练就了一身不凡武艺。后因世道不靖,英雄豪杰尽遭埋没而无出头之日,索性投身绿林,率一拨弓马娴熟的兄弟在幽州之北的边境地带当了马贼,却本着灯下黑的道理,将老巢安在与幽州城近在咫尺的顺义村。开着几家茶楼饭铺做幌子,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个员外模样。后又与潞州单氏两兄弟结识于江湖之上,双方极为投契,遂定为金兰之交。白面者姓白名显道,是本土顺义村人氏,自幼苦读诗书,也曾习练武艺,称得上文武双全。因见朝*渐现昏暗之兆,便无意去经营科举之途,就在本村设了一个私塾以教书为业。张公瑾落户顺义村后,知他是个豪杰,遂诚心结纳而成至交,后又引他入伙,做了自己的副手兼智囊。
“今次的事情多亏张、白两位大哥鼎力相助!”两人商谈完毕,王伯当起身深深一躬真挚道谢。
张公瑾摇一摇手,爽朗笑道:“伯当说的哪里话来?叔宝兄是雄信的兄弟,便也是我张公瑾的兄弟,何须言谢!何况齐东岳那头筋衰爪秃的病虎近来忽又嚣张的厉害,我亦早已有心收拾这老贼。”
王伯当俊目生寒,恨声道:“‘虎煞’齐东岳委实不知死活,前番他儿子押运货物时在齐州折在了‘流风盗’手里。为了弥补人手钱财的惨重损失,那老东西不仅欲吞并我‘四海聚’产业,还打起大哥好友秦纲兄所经营的‘秦家牧场’的主意。大哥得知此事后极为震怒,故特令小弟打个前站,不日他将亲自前来寻‘黑虎帮’的晦气,到时定叫那姓齐的老匹夫后悔做人!”
一旁的白显道却神色凝重:“大哥、伯当贤弟,你们却是不可有轻敌之念。那‘黑虎帮’虽说近年来实力下滑,前番在齐州又赔上了齐桓和大批新锐帮众,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虎帮’能*行幽燕多年,自有其强悍之处。再则我听闻近日齐东岳那老家伙抱上了定国公府的粗腿,若介时那定国公伍魁从中作梗,此事却有些棘手。”
王伯当讶然问道:“那定国公是何等人物?齐东岳又如何与他攀上关系?”
张公瑾面现忿忿之色,道:“当年靖边侯罗艺三犯中原,大战靠山王杨林。后来虽迫于形势降了大隋,却与朝廷约法三章,永镇幽州,大权独揽,几如国中之国。朝廷自是放心不下,于是又调来了两员大将,乃当朝宰相伍建章族侄,定国公伍魁与安国公伍亮。伍氏兄弟带领着一军人马驻扎在幽州,他们名义上担任罗艺麾下先锋,实则所有粮饷均由朝廷直接拨给,不受罗艺节制。以帮办军务为名,而行作朝廷的耳目,暗中监视罗艺之实。那伍氏兄弟两房中只有伍魁生有一子,名伍安福。因是伍家独子,伍安福自幼被父亲和叔叔娇惯,少时便已胡作非为,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平日在幽州街头*行无忌,欺男霸女,号称‘花花太岁’。齐东岳因见‘黑虎帮’势力大不如前,竟厚颜无耻地将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幼女送给伍安福为妾。靠着这层关系,齐东岳几次撺掇他那便宜女婿带着定国公府的高手扫灭对头势力,如今大有翻身之势。”
“若是如此,确实有些麻烦。”王伯当沉吟道,“常言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伍氏兄弟手掌兵权,一旦倾力支持‘黑虎帮’,我们总不能公然杀官做反。”
白显道颔首表示赞同:“所以要对付‘黑虎帮’,还须运筹一番才有把握。”
王伯当闻言两眼一亮:“白大哥计将安出?”
白显道*有成竹,缓缓吐出两字:“借势!”
王伯当亦是聪明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心头豁然开朗:“白大哥之意,莫非是利用靖边侯罗家与伍氏兄弟的矛盾,从中取利?”
白显道答道:“正是。朝*派来伍氏兄弟的用意罗艺自然心知肚明,故此其向来将伍氏兄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双方明里暗里无处不在角力。尤其是每年在春暖花开后的三月十五,双方都要会同在南门外校军场校阅三军,到时两处的偏副牙将较量武艺,都要竭尽全力压对方一头。只是罗家父子虽然枪法称绝,却因身份尊贵,自然不便亲自下场与一班偏副牙将争锋。而伍氏兄弟的手下有四员悍将,号称‘四大天王’,分别为‘小后羿’陈平、‘赛展雄’杨望、‘铁棍将’蒋英、‘小典韦’贾尚,四将武艺超群,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罗艺手下的将官虽多,能与这四将一战的却只有一个中军官杜义杜文忠,每年的比武都是胜少负多。罗艺父子对此事一直耿耿与怀,眼下又近比试之期,若我等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借机成事。”
王伯当精神大振,鼓掌称善:“果然妙计!不知白大哥可有了具体的计划?”
白显道笑答:“此事我心中筹算已久,大哥有两位通家之好,乃前周相州总管尉迟迥族侄,兄弟二人,哥哥叫尉迟南,兄弟叫尉迟北,现于罗艺麾下充任旗牌官之职。尉迟兄弟虽已经答应将我们的人推荐给罗艺,一道参加三月十五的大校,罗艺正为此次比武大力招揽人才,因此应当没有问题。到比武的时候,我们的人会借机制造事端,力求使罗、伍两家的矛盾彻底激化。那时伍氏兄弟要忙着应付罗艺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有心思再关注他们那便宜亲家,我们便可趁机行雷霆一击,将‘黑虎帮’从幽州的地面上抹除。但问题是我们手中同样没有可以稳胜伍家四大将的高手,故此我本来只有四五分把握。不过方才听伯当你说叔宝兄不日即到,若有他出手,我们的成算当可增加到八分。”
王伯当大笑道:“小弟还有一条关于叔宝大哥身世的消息奉上,白大哥看看它可否将你的成算增加到十分呢?”
顺义村位于幽州以南三十里处,因地处南北交通要地,在如今这太平时节日渐增多的过往商旅,使这个原来的小村落不断繁荣。如今它名义上还是村子,实际其规模已不亚于小型城镇,仅村子中央贯通南北的一条主街,便有不下四五百户人家。沿着街道,酒馆饭铺林立,专事招待过往行商。
今日顺义村街头热闹非凡,只见街坊上忽地涌出无数少年,手中各执齐眉短棍,分两列在前面开路清场。中间有一队乐手鼓乐齐鸣簇拥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条大汉,黑面针髯,相貌凶恶,身穿古铜色劲装,肩头斜披一幅彩缎,头上的万字顶包巾还插了两朵金花。一群人一路北行,街道尽头,有一座灵官庙,庙前有几亩荒地,地上筑起一座高台来,台高九尺,方圆阔二十四丈,完全以对掐粗细原木搭建骨架,上铺数寸厚木板,甚是坚实。此时,台下早有数千人围绕,既有本地村民,也有过往行者。见骑马之人到来,大伙儿齐齐喝起彩来。
少时,两人沿侧面木梯登上高台,除了那披彩的大汉,当先引路的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紫面男子,凡顺义村村民都认得是本村员外张公瑾。只见张公瑾向着四周团团一揖后,待大家安静下来,指着身边的大汉高声道:“各位父老以及过往的朋友,我这位兄弟姓史,双名大奈,人称‘赛太岁’,本是塞外人氏,前年迷失在中原,投在张某门下。近日史兄弟蒙幽州罗老侯爷青眼,收入麾下,欲授予旗牌官之职。只是罗老侯爷向来治军严谨,虽选中了史兄弟人材,却还欲一试其胸中真才实学,故此发在我们顺义村,令他摆擂百日。如百日之内未逢敌手,便可实授旗牌官。罗老侯爷立擂的另一目的乃是招揽天下的豪杰,他老人家有言在先,若有武艺胜过史兄弟者,重赏!要官,便将这旗牌官之职改授于他;要钱,在台上有本事打我史兄弟一拳,得银五十两,踢一腿得银一百两,若跌他一跤,得银一百五十两!今日初次开擂,无论是附近的好汉,或是远方的豪杰,尽可登擂一试我史兄弟手段!”
所谓“财帛红人眼,利禄动人心”,台下不少武者打扮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碍于不知史大奈功夫深浅,都盼着别人来做个出头鸟去**他的底子,因此虽是个个蠢蠢欲动,一时间却无一人上台。
张公瑾的一番话说完后抽身下台,史大奈上前一步站到擂台中央,双足犹如老树生根稳稳扎定,不动不摇安如泰山。台下有识货者见他下盘如此稳固,显然功夫不浅,齐齐喝了一声好,心中却更打定了让别人先上的主意。
史大奈双手环抱伫立台上,只候有人上台挑战,心中却想着昨夜自己老大张公瑾的嘱咐,疙疙瘩瘩地总有些不痛快。他自记事起就生活在幽燕与突厥边境这三不管地带的一个马贼群中,全不知自身父母来历,只是年龄渐长后,才从自己的头发、眼睛等相貌特征中隐约辨出身上应当拥有一点稀薄的突厥人血统。幼年时的史大奈以帮马贼们收拾战场,从死尸上翻捡财物来换取一点赖以维生的粗劣食物。在十二岁那年,凭借一张自己炮制的简陋木弓,史大奈射杀了一个孤身行商,并从他那得到了自己所拥有的第一柄弯刀的第一匹战马,从而成为马贼群的正式一员。或许是时来运转,十五岁时,他在草原上偶然救下一个被狼群所困的突厥少年,而这少年名阿史那俟利弗设,竟贵为突厥王子,乃突厥启民可汗之子。阿史那俟利弗设年轻气盛,游猎时为追逐一只罕见的火狐,竟甩开护卫,莽莽撞撞闯入一群野狼的领地,若非史大奈及时出现,用一匹备用战马引开狼群,只怕这位尊贵的王子已成为恶狼腹中之食。
阿史那俟利弗本就是个豪爽率真的草原汉子,劫后余生的他自是对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年感激不尽,便将其带回突厥王庭,让他在自己身边做了一个亲卫。因见他小小年纪却能在实战中自行*索一套不凡的骑射功夫与刀术,便延请王庭的高人勇士对他倾囊而授,有心将他培养成自己身边的一员得力干将。四五年下来,史大奈武艺大进,青出于蓝地超越了自己所有的师傅,隐隐然已是突厥年轻一代的顶尖勇士之一,在王庭闯出不小的名气。但性情鲁直,有从未有机会读书的史大奈自然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浑然不知自己逐渐成名的同时已成为王庭内某些大人物眼中的一根入肉之刺。而他作为突厥王子心腹的身份不但未能给予他任何庇护,反而加深了那些人对他的嫉恨。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以至于史大奈直到如今仍有些懵懂。他只记得自己有一晚在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喝酒到不省人事,到醒来时却骇然发现自己的*上躺着一个全身*裸、*体一片狼籍的女子。在她*口处插着一柄短刀,深及心脏,业已绝气多时。而这女子的身份他也知道,竟是启民可汗帐中最受*爱的一名侍姬。史大奈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他清楚地知道后果的严重。自幼厮混在马贼群中培养出的近乎野兽的直觉再一次救了他,他完全没有为自己洗刷冤屈的念头,唯一想到的就是逃命。史大奈已最快的速度在阴谋的实施者做出反应之前逃出王庭,之后就遭到了王庭最精锐的整整一百名金狼武士的追杀。在长达三个多月的追逐与逃亡中,依靠自己几年来苦练而成的一身超人武艺,再加上少时当马贼学会的逃命技巧,他在拼死近三十名金狼武士后,付出大半条命为代价,总算成功逃入大隋境内。奄奄一息的史大奈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路边,幸而张公瑾带一拨兄弟做完“买卖”返回幽州,将其救回顺义村。醒来后,史大奈一则无处可去,二则欲报答张公瑾的救命之恩,便投身在张公瑾手下。
史大奈心思简单,只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几年下来,他泼出性命为张公瑾打拼,如今已成为张公瑾手下的第一员悍将。原本张公瑾告诉他欲借他的身手办一件大事,他也鼓足劲头准备大干一番,暗中决定即使赔上命也要做成此事以报大哥救命之恩。谁知就在昨晚大哥却吩咐自己计划有变,要他全力配合另一人,在擂台上更要与那人演一场戏给人看。他只觉自己蓄足全身的力量全打在空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虽不敢对大哥有所不满,史大奈的心底却暗中叫劲,忖道:“大哥的吩咐固然要遵行,等下却须寻机叫那人吃个暗亏,也让他晓得史爷的手段!”
在重金高官的吸引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陆续有七八人登台挑战史大奈。史大奈的拳脚上练的功夫乃是草原民族间流传的摔交之术,上盘手法上由撕、崩、捅、捉、拉、扯、推、压等十三个基本技巧演变出一百多个动作,下盘出腿则诡秘如逐形鬼影,灵巧如穿线认针,上下配合,天衣无缝,绵里藏针,刚中有柔,妙计连珠,猛中含智,奇招迭出,瞬间制敌于末路,令人防不胜防。这些杂鱼自然不会被他放入眼内,每每只用三五个回合,他便生生擒住对方,将其扔到台下跌个发昏,不过擂台四周已事先铺了厚厚一层细沙软土,因而败者虽是灰头土脸,却无人受伤。
秦琼被诬陷为马贼,被好财者告发抓住.被绑行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拔刀相助.行刑之时,巧遇李世民,李世民英勇劫刑场.
.秦琼赶路的途中来到一家客栈,客栈老板误以为他是响马,带人前来,想将其抓往官府,结果秦琼误杀了几条人命被抓.程咬金和花大脚路过,程咬金在救秦琼的过程中被打晕.
距擂台不远的一间茶馆里,秦琼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好整以暇地安坐品茗,时不时地抬起头,从窗口看看擂台上的情形。“天鹰小组”的十二个少年分散坐在他周围的几张桌子边,隐隐将他护住。
“大哥!”王伯当从门外走进,来到秦琼身边,弯下腰来低声道,“那人已经来了,就在灵官庙内,张大哥等都在作陪。”
“知道了。”秦琼点头,随手扔了几枚铜钱在桌上,起身走出茶馆直奔擂台。双臂左右一分,运用太极拳法中的极柔之劲将擂下围观的人群轻轻分开,走到台下伸右手在台板上一撑,纵身上擂,起身轻如鸿毛,落势稳如泰山。
史大奈的一身武艺乃是在刀光剑影中锤炼出来,眼力自然是有的。只看其身法,便知来者不善,当下定睛打量来人。只见他身长一丈,豹体狼腰,面如淡金,双目如电,看他相貌气势,正是大哥张公瑾所说之人。
今日秦琼穿了一身宝蓝色箭袖武服,外罩大氅,未携带“惊夜枪”与“屠神双锋”,只将祖传的一对凹面四楞金装玉柄霹雳双锏斜背在身后。双手抱一抱拳,秦琼见礼道:“史朋友请了。”
“朋友请了,”史大奈抱拳还礼,口气中却不由自主地带出几分讥刺,“你也是来打擂的?却不知要求官还是求财?”
秦琼微微一笑,却似完全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在下只是看朋友武艺高强,想到自己也曾练过几趟粗拳笨脚,一时技痒,特意地上来请教,心中只是想以武会友,赔朋友走上三五趟回合领教武艺,实不敢心存妄想。”
史大奈冷哼一声道:“好!如此史某就献丑了!”双手如电探出,十指如钩扣向秦琼双肩,真正是杀手却是下面无声无息钩向秦琼右踝的一腿。
秦琼是武术的大行家,只一身手,便从对手的招数气势感觉到他似乎不愿按照准备好的剧本和自己虚应故事,却是要真刀真枪的一较高低。李靖前世带兵出身,今世又让秦琼做惯老大,于把握人心事理自有一套,略一思忖,已大约明了对方心理。他心中却并不为此着恼,因为他知道但凡有实力之人虽未必有傲气,却必有几分傲骨,若想使他们心悦诚服,只有拿出更强的实力来说话。
他右腿后撤半步,身躯微侧让过对手左爪。待其右爪触及肩头的瞬间,自己左手回按压住其手背,右手托其右肘。而后身体前移右手回收,同时右腿前移绊敌右腿。史大奈之觉手臂一下巨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台板上。
在李靖前生的世界,各国的部队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近身格斗技,例如日本空*团的空手道、韩国三栖特战队的跆拳、泰国眼镜蛇的泰拳与美国海豹的格斗术……相比之下,拥有世界最悠久瑰奇技击文化的中国特战部队所使用之格斗技显然胜出许多,不但集各家之长,更是发扬了中华文化之精要。刚才秦琼使用的招式就是李靖前世在部队所习的擒拿格斗数术。这套技巧乃是科学地运用人体骨格经络灵活伸张,综合历代各门派拳术在实战中的发挥和特点,以用最简单的动作、最快的速度取得最有利的防护和杀敌效果为目的而总结制定的一门综合性实用性极强的搏击术。它不追求所谓的动作舒展大方,潇酒飘逸,而讲究的是虚实分明,敏捷灵活。其原理是以刁、拿、锁、扣、扳、点、缠、切、拧、挫、旋、卷、封、闭等招法,利用人体关节、穴道和要害*位的弱点,使敌人身体局部产生剧痛而束手就擒。要知人体中各*位的肢体和器官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一个*位的正常活动要受到其他*位的协调配合或制约。如果某一*位受到击打,那么其他*位的功能也要受到一定的阻碍或失去正常的活动能力。所谓“击打要害,一招制胜;拿其一点,而制全身”,正是这套技巧最突出的特点。方才秦琼用来击倒史大奈的便是李靖前世在军中所习的格斗术中的反关节擒拿技。
不明不白地被人一个照面就放倒在地,自武艺练成,史大奈尚是首次吃如此大亏,心中不由大怒。他不顾手臂疼痛,一滚身爬起,暴喝道:“小子你弄的什么妖法,史某与你拼了!”翻身又再扑上,其势狂暴若夺食恶虎,凶猛如下山老罴。
秦琼不慌不忙,一套擒拿手法从容不迫地施展开来:抓腕压臂、卷臂托肘、含*切腕、转身背摔、仰撞搬腿……每次只用一招却绝不落空。总算秦琼心存仁厚,将诸如拧腕断臂、反手封喉、含*断指、踢裆撇臂等分筋碎骨的阴毒手段一概弃而不用。故此史大奈虽被摔成了滚地的葫芦般此起彼伏,却仗着身体粗壮结实,只是感到筋酥骨软而未受伤。台下观擂众人已见识过史大奈厉害,今见其在这黄脸汉子手下竟如婴儿般任由摆布全无还手之力,尽皆骇然。
秦琼转身背摔,再一次将史大奈放倒。这次他加了三分力气,摔的极狠,饶是史大奈筋骨如铁,却也禁受不住,一时起身不得。便在此时,忽从台下传来一声断喝:“那匹夫怎敢在此撒野,莫非以为我幽州无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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