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最终，随着韩非一道，在红莲公主的带领下，苏牧来到了韩非的公子府上（大秦道主16章）。一路风波，两个人俱是邋遢无比，来到韩非府上，所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涤了一番，将身上的尘埃洗尽。
    等到尘埃落尽，又换上了一袭韩非差人准备的新衣裳，苏牧这才有点人样。
    本就不差的容貌，再配合上修道者独有的那股出尘气质，远远望去，竟是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味道。
    就连因为韩非归来，赖在韩非府上不愿回宫的红莲公主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苏牧。
    “怎么了？”虽然对方是一位公主，但事实上苏牧可没有那种寻常平民见到王公贵族的拘束感，这也许就是他在知晓韩非的真实身份后，还能一如既往的与之相交的原因所在吧。
    他本后世之人，此世礼法，对他而言，连熟悉都称不上，又岂会去敬畏呢？
    红莲公主听到苏牧的问话，这才从愣怔的神情中恢复过来，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想到你梳洗过后，还是有个人样子嘛。”
    “呵呵……”苏牧轻轻一笑，也不因红莲公主之孟浪而有所气恼。
    虽然接触颇少，但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位韩国高贵无比的红莲公主是一个怎样的人了，有点小刁蛮，似乎也有些任性，但实际上，还是一个极为善良纯真的小姑娘。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际，韩非也是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衫走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苏牧和自家妹子站到一起，当即开口调笑道：“苏兄和红莲似乎相处得很愉快嘛。”
    说着，他又一头凑到苏牧的耳畔，轻声说道：“话说，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一下我的妹子啊，苏兄别看她又刁蛮，又任性，但实际上还是一个不错的姑娘的。”
    “呃……”苏牧唇角扯了扯，眼睛的余光扫向了一侧因为韩非的话面容不善的红莲公主身上。这个韩非，作死也不是这样做的吧，想给我介绍妹子，私底下说不行吗？当着正主的面算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霎，就见红莲公主一手插着腰，一手揪着韩非的耳朵，面容森寒，道：“你刚才……说什么？”
    “呃……”韩非怯怯的看着红莲，似乎这才意识到她还在旁边。
    “哼哼……”红莲唇角微微翘起，泛过一丝冷笑，紧接着，就只听到韩非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公子府来。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红莲，求你了，求你松手可好？”
    “……”
    对于自家公子的凄惨求饶，诸多公子府的下人侍卫则早已见怪不怪了，仿佛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兄妹间的日常，往往是乐趣横生。
    ……
    而在新郑城内另一处。
    一栋休憩得精致，华贵，高大的宅院之内，此时诸多侍卫若青松伫立，面无表情，不敢发出一句话，乃至于呼吸都得小心谨慎。
    他们为何会如此恐惧，是因为这里是地狱吗？不，这里比地狱更加的可怕，因为，这里乃是韩国大将军府，在这座府中住着一位一言可令新郑，乃至整个韩国都为之震荡的人。
    他的名字，唤作姬无夜！
    此时此刻，平日里本就小心谨慎做人的诸多侍卫，却是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更加谨慎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姬无夜大将军发怒了。
    从他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变化，眸光深邃，不知究竟。可如果再结合之前夜幕之人禀报的那件事，对姬无夜大将军熟悉的人就会知道他此时生气了，而且气得还不小。
    “你是说？披甲门的买卖黄了？”
    端着一尊铜爵，爵内酒水不见丝毫晃动，可见姬无夜手中力道之稳。他的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眸，此刻正停留在身前一名身着黑色羽衣，SanJiao眼，面容狭长，阴晦的男子身上。
    男子名叫墨鸦，乃是夜幕杀手团杀手之一，而此刻，那条绝对算不上好的消息，正是由他带回。
    “梅长空与我们做交易一事被人揭露，此时他已被披甲门内部处理。”墨鸦低垂着头颅，哪怕心是桀骜的，人是放荡的，可在将军面前，他还是一只垂眉低眼的小雀儿。
    “好好的交易，怎么会突然被人揭露呢？貌似以前，从没有出过意外呢。”姬无夜饮了一口酒，突兀叹息一声，语调怪异无比、
    墨鸦却知道，这正是将军怒火即将迸发的前兆。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披甲门的那单生意，对将军而言实在非比寻常。
    将军苦修横练之法，而天下间将横练之法推衍到登峰造极地步的却莫过于大梁披甲门，而其中，披甲门的固体散对于修炼横练之法的武者来说，更是绝世之圣药。以往，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方才与披甲门之人取得联系，从那得到固体散。好不容易尝到固体散的甜头，将自身所会之横练之法推到了更高的层次，距离那横练之法的巅峰境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却发现，披甲门的交易黄了，这也难怪姬无夜会生气了。
    将心头的思绪埋下，墨家低着头颅说道：“据说，此时乃是披甲门嫡传弟子梅三娘所揭露。”
    “梅……三娘？”姬无夜一字一顿，缓缓的念出这个绝对不算熟悉的名讳。
    “是的。”墨鸦点头颌首，又说道：“但我们又有新的消息传回，这梅三娘似乎也不是真正发现我们与披甲门交易之人。”
    “哦？这就有意思了，你先说是梅三娘揭露的事情真相，现在又说不是她，那么，到底是谁搅黄了我的交易，本将军倒是很想知道呢。”
    墨鸦闻言，面色不禁一白。哪怕身手卓绝，此时听到将军这蕴含杀意的话语，他还是心头一凛。
    不敢再卖丝毫的关子，他接着说道：“真正发现我们与披甲门交易之事的，乃是披甲门内的一名杂役弟子，他的名字叫做苏牧。而事后，我们也寻过这苏牧，发现在这件事后，他整个人就已经神秘的消失了。”
    “消失了？”姬无夜眼中寒芒凌厉，看了一眼墨鸦。
    墨鸦不敢直视，接着低声说道：“据说公子韩非近日回国了，而且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这男子的名讳，也是叫做苏牧。”
    “又是苏牧，有意思。”姬无夜嗤嗤一笑，对着墨鸦问道：“那么，你想表达什么？”
    “属下猜测，这位苏牧，可能就是搅黄了我们生意的那位苏牧。而且，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巧合，其中不乏有那位的手笔……”
    “所以，你想说的是，这一切是韩非的手笔了？”
    “属下只是猜测，不敢妄言。”墨鸦拱手道。
    姬无夜又饮了几口酒水，忽一挥手，示意墨鸦告退。
    墨鸦施施然退了出去，姬无夜一人端坐在座椅之上，用手握着铜爵，面容忽然变得铁青，森寒，眼中更是寒芒闪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玉《风赋》曾云：风起于青苹之末！
    意指风从地上产生出来，开始时先在青苹草头上轻轻飞旋，最后飞过河流山川，逐渐成为劲猛彪悍的大风，进而席卷天下，掀起九州风云。
    苏牧没有意识到，他当日在大梁的那一句无心之言，便正如这徘徊在青苹之末的微风，即将掀起更大的风浪。
    Ps：青苹，通青萍，表示这不是打错字了，而是风赋中原文是青苹，不过现在貌似都是青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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