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难看

　　对于友人，剑哉近乎圣人。
　　然而即便是圣人也会有愤怒的时候。
　　上白泽慧音比她更加圣人，所以此刻也会更加愤怒。
　　然而与剑哉的愤怒不同，她的愤怒并非是因为自己处于性命危机关头，或者生命被他人逼迫。
　　她的愤怒是，很久没有人这样无法无天过了。
　　足足考虑了十几秒，她才抬起头来看着身旁的妹红与剑哉说。
　　「藤原老爹在槐树街遇刺，这是复仇。袭击犬走椛却是毫无道理的事情，其中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掌握的情报，我需要调查夜叉丸的所有记录。」
　　藤原妹红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说。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夜叉丸下一个袭击对象是你啊，慧音。」
　　「然而他并没有杀死任何人。」
　　上白泽慧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妹红忧虑的脸，说。
　　「对方应该是单独行动，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的背后一定有某个大妖怪作靠山。」
　　「是因为结界的缘故么。」
　　剑哉微微出声道。
　　人里的各个出入口，都设有先代博丽巫女设下的结界，这个结界虽然不能起到阻挡妖怪的作用，但却是一个很好的警报器。
　　当妖怪带有杀意邪念进入人间之里时，人间之里广场正中央龙神的雕像就会发出警报。
　　声音据说会传遍这个人间之里，一直到博丽巫女到来为止。
　　然而这种结界毕竟是在弱化的，术有专攻，这一任博丽巫女不知为何无法再对这结界进行修补。
　　上一任博丽巫女虽然健在，却不知所踪。
　　于是现在这个结界，也只能对大妖怪以下的妖怪产生反应了。
　　「而且，在大妖怪的帮助下，其他妖怪进入人里也不会被发现。」
　　「所以慧音认为夜叉丸是在某个大妖怪的帮助下进入人里的了？」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慧音取出了人间之里的地图，将它平放在桌上，手指着槐树街的方向。
　　「犬走椛袭击的地方，在兽道这里，而藤原老爹则是在槐树街书生巷这。我已经通知了博丽巫女前去调查结界的完好情况。虽然还没有回答，但我认为，对方很有可能是在某个大妖怪的帮助下在这里打开了一条道路。」
　　「大妖怪呢……」
　　剑哉沉入了深思。
　　所谓的大妖怪，就是那种通过日积月累的修行，或者天赋异禀的缘故，迅速超越同族其他妖怪的妖怪。
　　定义虽然模糊，实际如何判定也无法知晓。
　　但，有一个普遍的认知，是从未改变的。
　　人形天灾。
　　大妖怪就是人形天灾。
　　这种形容词绝非夸张。
　　一旦抵达大妖怪级别，就可以一个人成立一个部族，彻底独立于种族之外。
　　也只有天狗这种群居习性的妖怪才会产生八大天狗齐出妖怪山的场面。
　　而幻想乡实际健在的大妖怪，现在也不会太多。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但是却无法从这里下手吧？毕竟对于人里来说，哪怕是小妖怪都很难应付了。」
　　「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上白泽慧音摇了摇脑袋，在她的膝盖上躺着因为无聊对话而昏昏欲睡的露米娅。
　　为露米娅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她说。
　　「稗田小姐那边有一本奇书，这本书上记载了幻想乡大部分的名人趣事。我也曾提供一些资料，所以多少也算了解这些事。」
　　「稗田小姐？真是完全想不到。」
　　一旁的妹红看到剑哉那副没见识的表情，忍不住冷颜嘲讽道。
　　「稗田一族就是这样的情况，说他们就是为了这本书而生的也不为过。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你还真是没见识。」
　　「抱歉，因为稗田小姐给人一副深处简居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会结交到那么多人啊。」
　　「那是有其他特殊原因了。」
　　慧音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对剑哉说出稗田家真正的背景。
　　「他们一族在幻想乡有特殊的定位，其他妖怪或神灵大都会卖上三分颜面，不去刻意为难他们。而且稗田一家也从不用这些特权为所欲为，所以才给剑哉这种错觉。」
　　「原来稗田小姐这么厉害啊。」
　　……完全想象不出来。
　　剑哉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说起来魔理沙也曾提及过，她也是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很小就自立门户了。但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姓氏。
　　听说偶尔也会去家中拜访父母什么的……
　　……这么一想，名门望族什么的，在幻想乡还真是没什么架势呢。
　　真平易近人。
　　加上本人的努力与才敢，所以阿求小姐才会担任代村长的职位吧？
　　「咳咳……我是这样安排的。」
　　上白泽慧音轻轻一咳，拉回了剑哉的思绪。
　　「妹红就和我呆在一起，静静等候对方的袭击。我与妹红相处很久，彼此之间十分了解，所以配合起来也会十分默契。而剑哉你则去人里附近调查情况。」
　　「……反正你也坐不住的吧？」
　　剑哉叹了口气，没有回应。但那副认真的表情却是说明了他的严肃。
　　「你先去稗田那调查一下夜叉丸的事情，如果真的遇到了危机，我会发动能力封闭整个人里。那时瓮中捉鳖，对方就无路可逃。所以你要专心调查，不许分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慧音又吩咐了一句。
　　「如果你先遇到了夜叉丸，记住千万不要失去理智。一定要拖延到我们到来。不许一个人莽撞行事。」
　　「……我倒觉得，如果真的因为这种原因死掉，他这家伙也只是自作自受吧？」
　　妹红毫不客气的嘲讽了剑哉一句。
　　然而剑哉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慎重的朝着慧音点了点头。
　　藤原妹红发现自己的嘲讽并未引起对方心中太多的波澜，反而觉得烦躁。
　　自从永远亭那次事情以来，藤原妹红对待剑哉就一直不怎么和善。
　　若非慧音从中调解，她早就对剑哉大打出手无数次。
　　在她看来，这种莽撞，一意孤行，不会理解慧音苦心的家伙，早点死了最好。
　　省的让慧音担心。
　　剑哉则是了解她这种心情，由于他自己理亏，所以也只能平白受气。
　　不过藤原妹红也不会真的认真去刁难过剑哉什么，除了言语与态度上，剑哉也从未感到过其他恶意。
　　但是，此刻的剑哉不同。
　　先前已经提到，他与平时有很大不同。
　　一个是他很愤怒，愤怒至平静，太过愤怒导致其平静无比。
　　思想与杀意全部隐藏在骨子与剑鞘中。
　　人与野兽，有时只是剑出一瞬的变化。
　　然而藤原妹红此刻嘲讽的话语，让他稍微露出了一点阴暗。
　　所以他很认真地对着妹红说。
　　「我会拖到你们的到来，我们三人联手，就足以对付得了任何人，原本我不屑用这种方式来战斗，但此刻却不得不把背后交给讨厌我的你，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战友。」
　　「我不希望战斗时，你会因为我俩的不快而耽误慧音的生命。」
　　「而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件事，即便没有等到你的救援，我也会选择一人战斗。」
　　他提剑，起身。冷眼对向了藤原妹红。
　　「他会死的很难看。」
　　藤原妹红眯起了眼。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死板的剑客，终于有了一点值得她欣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