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色如水，双影若心

　　“没有朋友，没有人和我一起玩，直到后来我发现了漫画书。书中的一切，那么新奇有趣，激发了少年的梦想。”织田信吾手插口袋，在路灯下站定。
　　“我当时觉得，没有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漫画就可以了。”
　　织田信吾微微仰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讲的内容是不想被人知晓的秘密。
　　我把脸仰成45度，才让我的泪水不会流下来……
　　波风幽鹤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他会对我说这样的心里话。
　　可惜，波风幽鹤完全不知道。
　　此刻的织田信吾……根本就是在胡诌！
　　身为上辈子圈内资深卷王、漫画界的资本家、同行们的仇敌，怎么可能不会诓骗免费打工人？
　　痛述悲惨童年、感慨岁月蹉跎、奋发少年心性、诓骗懵懂少女，这就是标准套路。
　　但是他的话语，此刻让人听来就是充满了深情。
　　“没有朋友，我的所有零花钱都用于买漫画书。小时候，因为父母不允许学习分心，所以我曾经在星光下，借着路灯偷看漫画书。”
　　甚至是，织田信吾的声音，似乎都带有了某种磁性。
　　波风幽鹤感觉心底深处有东西被触动了。
　　想不到他和自己小时候有些类似。
　　联想当年，木叶村很难买到漫画书。每一次有族人从外带回来，她就会开心地熬夜看书。
　　曾经在被窝里持着蜡烛翻书，结果将褥子点着了……
　　“和同学合不来、说不到一块、玩不到一起，都无所谓！只有漫画陪着我，没有朋友根本没什么！”织田信吾讲述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但后来发现，我错了！”
　　他猛地转回身，看着波风幽鹤。
　　“错了？”波风幽鹤一愣。
　　“对，错了！”织田信吾用力一点头，“我怎么会没有朋友，我的朋友就是漫画啊！”
　　波风幽鹤愣愣地看着织田信吾。
　　他说：漫画，就是朋友……
　　对呀，没错！
　　从小接受忍者训练的她，经过这么一提醒，才猛地发觉：自己也是在把漫画当朋友啊！
　　从上国中开始，高中再到大学，没有人倾诉，没有人作伴，都是如此。
　　只有漫画将各种故事带给自己，将各种人物形象展现在自己面前。
　　漫画，的确就像是自己的朋友。
　　不，就是我的朋友！
　　波风幽鹤心中情绪激荡，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看波风幽鹤受到影响，织田信吾停顿了一下，来回踱了一下步子：“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这种心情。但这位朋友，的确带给我许多的快乐，不比任何朋友差，甚至更好！”
　　波风幽鹤看着织田信吾，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表态赞同。
　　“和漫画这位朋友相处久了，我就想自己动手描绘。”织田信吾继续说着，眼眸似乎在路灯下反射着亮光，“一笔一画，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制作的漫画！了解我想讲述的故事！让他们感受到我！”
　　波风幽鹤嘴巴微微张开，吃惊地看着织田信吾。
　　和自己一样。
　　他想的，做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自己画漫画，是因为喜欢漫画，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作品，让别人更多地感受到自己！
　　有这样一位作者，在给你们用漫画的方式，讲述着这么美好的故事！
　　“我甚至有一个更疯狂的梦想！”夜风冷，但织田信吾却像是热了似的，猛地扯开了外衣扣子，伸出手，远远一指：“波风君，你注意到吗？远处的那座大楼。”
　　“那是……”波风幽鹤凝目一看，认得是群英社的办公楼。
　　虽然破旧，但外墙上挂着巨大的画幅。
　　那是去年度最佳漫画的主角人物，一个热血的少年正高高地举起一柄利刃。
　　能在大楼上出现自己漫画的主角形象，何等荣耀！波风幽鹤羡慕。
　　“你也想，如果我们的漫画，能够挂上那栋大厦，那会多么让人兴奋！”织田信吾对波风幽鹤握了握拳头。
　　波风幽鹤眼睛发亮，但很快有点尴尬。
　　我们的漫画主角，是个不着调的光头披风侠，挂在象征动漫界最高荣誉的大厦上，会不会有点社死……
　　不止是我们社死，群英社好意思吗？
　　织田信吾又追问一次：“你不想？”
　　“想！”波风幽鹤干净利落地表明心思，也跟着织田信吾挥了一下拳头。
　　管他什么光头不光头，那是我和伙伴创作作品的主角！那是无可替代的，自己辛苦绘画出的人物！
　　想一想，光头披风侠的画像挂在那栋大楼上，那会是何等让人兴奋的事情？！
　　织田信吾看着她的反应，对收到的结果有意外之喜。
　　这丫头真好忽悠……
　　原本准备了更多的说辞，想不到这么容易就上感情了。
　　“所以，我希望我们一起努力！让梦想尽快实现！”织田信吾双手握拳在胸口，大声叫道，“哪怕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对不对？”
　　“对！”波风幽鹤也是一样的动作。
　　“就算是被拒稿，我们也要修改后再投，直到成功在刊物上连载！直到取得全年冠军，让主角的画像挂在大楼之上，对不对？”
　　“对！”波风幽鹤大声附和。
　　“那么，你今天还要担心吗？”织田信吾提到了关键，“不管是被拒稿，还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们继续创作的信念，绝不动摇！”
　　“……织田老师，你说得对！”波风幽鹤不是犹疑之人，非常果决地确定了自己的信念。
　　“那么，波风君！专心当好主笔！尽快完成最新话！为将来的连载，做好准备！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胜利！”
　　“将我们的漫画，挂在最顶端！”
　　“最顶端！”容易被感染的波风幽鹤，兴奋地挥起了胳膊。
　　“来，我们准备好……”织田信吾举起右臂，高声地喊出了鬨の声，“诶——诶——嗷————！”
　　“诶——诶——嗷————！”波风幽鹤一起大喊。
　　两人的声音在街头路上回荡。
　　但波风幽鹤太过兴奋，手臂一挥间……
　　啪，碎裂声。路灯旁的一个布景花盆被她碰掉了。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辖区警察，正循声而来：“喂？你们在做什么？”
　　“哎？”波风幽鹤有点慌。
　　“哈哈，快跑！我们没钱赔！”织田信吾却是一扯她的袖子，提醒一声后带头先溜。
　　波风幽鹤咬了下薄薄的红唇，又回头望了一眼群英社办公大楼的动漫大挂画。
　　我要和织田信吾老师一起创作漫画！
　　终有一日，与织田老师一起，将我们的作品挂上漫画界的至高所在！
　　波风幽鹤也跑起来，紧跟在织田信吾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跑着。
　　虽然跑得飞快，但凭波风幽鹤的忍者体能，简单轻松。她都不用双手向后作飞机翼状态，甚至有闲心看了看地上的影子。
　　随着两人跑动，路灯留影不断快速地拉长缩短。
　　但不再像之前那么界限分明，经常汇聚在一起。
　　两人手的影子，也是常常合在一起，就像是拉着手在跑似的……
　　夜色如水，双影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