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是你们！

　　上沼朝哉是个真男人，西住祯一这样评价自己的伙伴。但上沼朝哉其实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信奉的这一套如今已经过时了。人们敬仰的强者不是武士而是忍者，自己同一期的武士脑袋里想的都是搞钱、搞女人。忠诚、正义，这些信条仿佛被扫进了时代的角落。
　　唯有小孩子崇拜着他，喜欢听他的故事，喜欢环绕在他的身边。这种快乐，是他现在唯一的支柱。
　　小孩们还喜欢吃糖，他知道。
　　“叔叔给你们带糖果回来。”这是他下山时候的承诺。给他挂花环的是6岁的小女孩，咧嘴笑着，换牙的她一张嘴上沼朝哉就忍俊不禁。
　　他大概是回不去了，但至少要带走高部。
　　冬葵知道上沼朝哉的目光看向的是自己身后，她抬起脚跺下去，一圈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出去。附近插在地上的箭矢被震飞起来，冬葵伸手接住其中一枚。
　　抬手随意扔出去，她视线死角处有一个山贼偷偷摸摸的拉弓瞄准，被冬葵扔出的箭矢命中眉心，一声不吭的倒下。
　　竜之介没有死，但他快死了。胸腔非常温暖，那是血液流进胸腔的表现，肾上腺素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从地上站起来，日复一日的训练让他还能再冲锋最后一次。盔甲已经是负担，他解掉盔甲，扔掉断刀，不顾上沼朝哉的呼唤，独自一个人朝着冬葵冲锋。
　　猎手们拉开土弓，嗖嗖的箭羽从他耳边掠过。他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明。
　　冬葵随意拔出一根地上插着的箭矢，将空中射来的箭羽拨开，往竜之介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到在地上。冬葵再入一步，踏在他的胸口上，竜之介嘴里的血咕噜噜的往外冒，像是沸腾的温泉。
　　竜之介牢牢抓住冬葵踏在胸口的脚，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帮他们。”
　　为什么？冬葵冷笑，她谁也不帮，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这个世界，她杀任何人都不会有罪恶感，无关正义。
　　将脚抽出稍微费了点力气，竜之介真的是在用命来缠住他，可还是显得这样无力。
　　上沼朝哉冲过来，单手将武士刀横扫出去。他的速度可比竜之介快多了。
　　冬葵后退一步避开锋芒，上沼朝哉左手拿住右腰的刀，拔出来踏步向前，便又是一刀横扫出去。
　　冬葵不能再退了，侧后方一枚箭羽已经杀到。她往空中跳起来，翻过几柄敲下的重锤，落到人群之外。
　　上沼朝哉单膝跪下，合上竜之介的眼睛。喊过来秀道，耳提面命：“你回寨子转告三当家，我会尽力杀了高部老头，请他带着寨子里的人离开这里。”
　　“可是。”秀道抗拒道：“死了这么多兄弟姐妹，难道我们就这样逃走吗？”
　　上沼朝哉提起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想，那就去成为忍者。”
　　他推开秀道，拔出双刀，悲痛哀嚎，冲向冬葵。有些人比他更快，是山寨里面那些他训练的武士，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农民和猎人。
　　“结束了。”冬葵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右手持箭，左手拈起一根银针，独自一个人冲向对面。
　　“老师。”雏田在后面担心的看着。夕阳红自从冬葵出手之后就一直在旁观，她安慰雏田：“放心吧。”
　　她随时可以使用幻术支援冬葵，而且她确信，忍者和武士是不同。两者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冬葵拿下这些人不会有问题。
　　箭矢隔开武士刀，左手抹过脖子，一道血花在流浪武士脖子处璀璨绽放。
　　脚步交替，旋转躲开顶过来的圆盾，蝎子摆尾踢开后面偷袭的猎人，箭矢捅进猎人的眼睛。
　　冬葵一步杀一人，干净利落。她的身后，躺着满地尸体。
　　上沼朝哉拉开手下，直面冬葵。他属于双刀流，使用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
　　长刀刺、撩、砍，短刀切、拨、缠。
　　上沼朝哉一步抢到冬葵近处，短刀拨开冬葵的箭矢，长刀从上方急速斩下。锵的一声，冬葵左手挡住了这一刀，她掌心中的银针绷得笔直，和长刀接触，撞出火星子。
　　下一秒，这银针立刻软来下，冬葵握住刀刃向着对方扳过去。
　　上沼朝哉脸色通红如同猴子屁股，要紧牙齿，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他用尽了力量，刀还是一点点的被冬葵扳过来。
　　左手短刀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收回来，向着冬葵小腹捅去。
　　噗嗤噗嗤的声音发出，但他的短刀没有捅到冬葵，倒是冬葵的箭矢解放之后一把捅进上沼朝哉边上探头探脑的流浪武士。
　　上沼朝哉短刀被什么东西给拒住，每推一分都无比艰难。想要拔回来，也不容易，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按住了这把短刀。
　　他索性放弃这把短刀，左手按在腰间第三把武士刀上。右手也不在和冬葵较劲，大吼一声放弃抵抗，任凭自己的武士刀砍向自己的肩膀。
　　冬葵砍下去的时候身体前进了一步，拔出第三把武士刀朝着冬葵脖子刺去。
　　上沼朝哉要以命换命。
　　冬葵岂能让他如愿，右手收回箭矢眼光似电，手里的箭矢朝前点去，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上沼朝哉第三把武士刀的刀尖上。
　　她左手仍旧不慢，武士刀砍了下去。可惜肩甲保护，没能重伤上沼朝哉。
　　两人的手相互交叉，如同牛顶一般。这时一个穿得铁桶一样只有一米二左右的侏儒冲撞上来。
　　冬葵松开手推了一把，向后退去。铁通侏儒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下。
　　上沼朝哉难掩眼中的惊讶，严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嘿嘿。”铁桶侏儒笑了笑，声音略有些稚嫩。又一个侏儒走上前来，拉他起来。他们身上的铁甲太笨重，跌倒后自己站不起来。
　　冬葵看见他们手腕露出的石佛吊坠，焕然大悟，说道：“是你们啊！”
　　这些侏儒有四人，他们不搭理冬葵，而是跟上沼朝哉说道：“二头领，快去杀了高部那个老贼，大家一起逃回山上。”
　　他们四个拦在冬葵前面。冬葵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穿的盔甲比流浪武士都厚，知道这几个人面罩后面的模样。她笑了笑，似乎一脸无害。
　　双手折断箭矢，银针放回兜里，朝四人勾了勾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