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命运的囚徒】

　　就在靛青专享于自己来之不易的节假日的时候。
　　另一面，魔法少女学院，理事楼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实际上看起来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现代商务型的会议室那样冰冷，高效，严格。
　　这里的会议室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室外的茶亭。
　　被鲜活的爬山虎笼住的玻璃穹顶能折射出阳光的色彩，而在那份色彩下摆放着宫廷古典的实木桌椅，以及其上面每一座次前都摆有金色纹路装饰的骨瓷碗碟茶具，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被精心打理的一个茶话会一般惹人喜爱。
　　在长桌的主座上。
　　扎着一头粉色长马尾辫的少女看起来倒与四周有些反差的感觉。
　　对方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制服，里面有着白色的内衬，看起来就是极其简约大气的职场装扮。
　　双手置于桌前，交叠撑起自己的下巴，一副审视的态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面前桌上放着的是代表身份的标牌。
　　——校长〡樱
　　而同时和她就坐的，还有我们久违了的苍蓝。
　　对方今天倒是盛装出席，在魔装形态的苍蓝，其服饰是一身大袖口的改良型水手服式的Lolita，露出的手腕上还缠着其标志性的白色束带绑手，使其整体的感觉从内敛收蓄转为有点洋溢着的傲意。
　　坐在其右手边的第一顺位上。
　　有点坐没坐相的样子，跷着腿膝盖顶在桌边，半翘着椅子。
　　面前的标牌是。
　　——蓝院院长∣副校长∣苍蓝
　　而后，左手边稍微靠后的座次。
　　一头艳丽的紫色长发，惺忪到像是没有睡醒的眼睛藏在厚重的黑框眼镜下，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白大褂匆匆赶来开会的少女。
　　面前的名牌为。
　　——研究院院长∣紫苑
　　整个茶会长桌看起来座次包括身为校长的樱来看，能坐得下八人的样子。
　　其余的位置都空着。
　　不过从其座次上的名牌来看。
　　橙院，红院，绿院……
　　都是在学院内占有领导席位的领袖级别的魔法少女。
　　看了一眼立在桌上的小型古董钟。
　　樱抬起手，指尖点亮术式。
　　随之长桌上也一并投影出来了诸个虚影。
　　分别在对应自己的名牌后面，自然是名牌所对应的主。
　　噢……值得一提的是，属于红院席位，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亮起，甚至名牌也是按倒于桌面上的。
　　以及我们的青院…
　　前面的职称被涂抹，只徒留了一个名字的【靛青】。
　　率先开口的是绿院的院长，她的名牌标示是——绿松石
　　从声音传达的感觉上来说，平淡，冰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感觉。
　　“今天又是聊什么事，我手头上还很忙。”
　　然后便是橙院——阳橙
　　听起来比起在座的各位更加热情洋溢，有种辣妹风格的感觉。
　　“好嘛…只要不是继续讨论品红是归属红院还是紫院或者作为校长小秘书的事就OK啦。”
　　以及黄院——啼煌
　　一个中气十足，听起来年长沉稳许多的声音。
　　“安静吧，听听樱怎么说。”
　　看各位都已然落座。
　　樱轻拍双手，示意诸位看向自己。
　　“今天的话，很抱歉没有准备好茶点，倒是挺不像样的，这茶话会，噢，会议。”
　　当然，基于大家基本都是以全息影像出席的样子来看。
　　“不过，小青也受伤了，实在不好意思要她专程准备。”
　　这份抱歉和可惜很可能只是由于其自身没有能够品尝的遗憾。
　　只是可怜的靛青成为了正式的茶点工。
　　轻咳两声。
　　从开场白转为对边上睡眼惺忪的紫苑开口。
　　“紫苑，把资料都发给大家一份吧。”
　　犯瞌睡的紫苑像是妥协了什么似的，虽然还是头朝下，趴在桌面上，可一手抬起，通过魔网，盲感操作将似乎通宵整理好的文件发送给各位理事。
　　大家也似乎是对于紫苑这幅没睡醒的样子习以为常了。
　　随着樱校长的动作打开文件。
　　第一则就是。
　　——【血族棋盘案】
　　随着大家翻阅的时候，樱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边上放着的红茶。
　　“首先的话，还是这一件事情，血族最近的频繁活动是一个信号。初步怀疑和五年前的战争有关联，她们似乎在寻找某些物件，和一个特定的人。”
　　简单看了两页。
　　耐不住性子的阳橙就有点急呼出声。
　　“所以，血族可以把死去的魔法少女制作成魔装…！？”
　　“她们怎么敢！”
　　啼煌的声音中自有种让气氛安静下来的力量。
　　“橙，别激动，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是为了商量这一件事的。”
　　没有理会众人的心情。
　　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阐述。
　　“根据晋川市的上报，她们遭遇了持有魔法少女棕茶能力的敌人，血族侯爵中的寂灭候，萨欧丽丝。”
　　“并且在初步交手时候，判断对方的这一手段是早有预谋式的培养实验产物。”
　　打着瞌睡的紫苑闷在臂弯里面的声音响起。
　　“不确定是不是，这种技术…呵，太超前了，血族佬弄不出来的，”
　　沉思。
　　紫苑如果说这样的话的话，证明对方也有足够的底气。
　　毕竟在研究界有所建树的她都不能完全地解析魔法少女的心之楔的根本构造。
　　和魔法少女相差甚远的血族佬又谈何能够做到呢。
　　“不过啊，如果有实验体的话……”
　　话还没说完。
　　绿松石就打断了紫苑。
　　“你是想要用同伴们作为实验品吗？那那样我们和血族有什么区别？”
　　紫苑没有回话，还在趴在桌面上，好似装睡一般。
　　一下子气氛被弄得很僵。
　　出来打圆场还是啼煌。
　　“紫苑没有那份意思，绿松石你说得太过了。”
　　冷哼一声，似乎对于某些事项相当抵触的绿松石最后愤愤地说到。
　　“别忘了空白，她的诞生就是……”
　　叮当。
　　茶匙作响。
　　樱的眼神锐利起来，同时话语也没有了轻松的笑意。
　　“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你要分得清…”
　　一下子场面变得更僵了。
　　这个时候能拉住樱的，却只有边上玩着翘凳子游戏的一三一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
　　苍蓝的椅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同时环看四周试探性的出声。
　　“其实吧，也没那么难办，要么我直接去血族老家走一趟不就好了。”
　　……有苍蓝，没意外。
　　阳橙被逗笑了。
　　樱起来的气势也降下去了点儿。
　　“呆子，你知道血族老家在哪里吗。”
　　嗯？没反应过来的苍蓝继续晃悠晃悠椅子，抱着膝盖。
　　“不就是常说的，就国外的那个名字很难念的地方嘛，绿松石不是在国外吗，她知道不就好了。”
　　扶额…指望苍蓝盘逻辑还不如指望能够在打架的时候赢她半手。
　　起码后者会干脆利落一点，没有前者那么煎熬。
　　绿松石沉默半许。
　　“都说了是老巢了，怎么可能是大家所知道的明面上的地方。”
　　“哦…”
　　苍蓝点点头，然后认真的道。
　　“那我没办法了。”
　　哦，哦？真是令人感叹…
　　撇开我们的小迷糊蛋，会议继续。
　　樱总结的说。
　　“所以呢，根据目前的情况，先还是麻烦外勤的执法部门，绿松石你多看着些血族的举动。”
　　“但对方没有全面和我们撕破脸面前，盯好他们的动向。”
　　绿松石点了点头，这本来也是她的份内任务。
　　“然后呢，还有就是，希望各位各自负责的辖区，多关注像是这样的【棋子】，根据后面的消息和紫苑的判断来看，这种东西估计是寄生在灾兽身上作为培养的东西。”
　　“而前面的影之灾兽一事，就由苍蓝继续在晋川市坐镇。”
　　众人没什么意见，对于这次会议来说，实际上也本来不太需要他们有太多的决定性意见。
　　魔法少女的内部会议一般都是极其简单的。
　　毕竟她们也并不是什么权利机关。
　　再者就是下一件事情…
　　众人还没完全翻阅完资料。
　　绿松石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樱，说什么都不可以，这个孩子必须收容到本校监禁处理，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一个预备魔女倾向的魔法少女在外界自由活动。”
　　出乎意料吧…
　　樱倒是知道这项事件会惹来非议。
　　毕竟红院的现任院长都还在学院内部的囚牢里面关着。
　　大家在经历了五年战争之后。
　　对于魔女这个字眼的敏感程度可谓是完全妖魔化了。
　　“是，但是这件事情，我们要投票，这是黑蒂丝主任和空白，以及委员靛青联名上来的提案。”
　　樱公事公办的一副语气，驳回了绿松石的一票否决。
　　“当然，我自己不参与投票，我有一票决定权嘛。”
　　说着倒蛮轻松。
　　不过这件事情却是比较沉重的事情。
　　连平时最中立派的啼煌都忍不住去否决这件事情。
　　“靛青他们真的有考虑过事情的严重性吗？”
　　“我不同意。”
　　目光投向远处，阳橙也显得有点犹犹豫豫的样子。
　　“……靛青有自己的打算吧。”
　　“我同意？”
　　紫苑的答复倒是简单，像是瞌睡中的梦话。
　　“不同意…”
　　苍蓝呢…作为现场的当事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几句。
　　为了那个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大家，渴望着成为魔法少女，行驶守护众人权力的少女。
　　“我认同靛青的做法。”
　　“我们是魔法少女，我们不应该剥夺任何人的权利。”
　　“能够成为魔法少女，大家也知道，先前所经历过的一切，和最后获得心之楔所意味着的决心。”
　　绿松石仍然显得很刻薄，并且比起苍蓝这种攀感情的说法，她的说辞更显得有条理性和冰冷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少女，就应该交出心之楔，而不是放任自己成为一个威胁的吧。”
　　苍蓝不适应这种针锋相对的说法，以往来说，她更喜欢用实力说服别人。
　　可是现在不同。
　　樱看了看四周。
　　“紫，绿，黄不同意，橙，蓝同意么，不过算上靛青本人的权利的话，三三平票了呢。”
　　冷哼一声，绿松石对于这个议题显得很激动。
　　“那你呢？樱。”
　　西装革履的樱笑笑，没有说下去。
　　“我已经答应不决定了，我当然不会反悔哦。”
　　就这样，决定徐萱儿未来走向德会议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双方都各持自见，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
　　见局势不定。
　　绿松石开始游说边上看起来最没有主见的阳橙。
　　“阳橙你怎么想的，虽然你是五年战争后才上任的，可是你不该忘记过去的惨状的吧？”
　　被质问阳橙有点委屈。
　　只是自己的态度，也没必要上升到人格这个方面上来吧。
　　“可是，我觉得，就是不该这样吧，万一刺激到那个孩子了怎么办。”
　　去，留。
　　两个走向在两方的拉锯下，像是笼罩在徐萱儿头上的一张巨网似的。
　　可是她本身却是无辜的。
　　最开始的徐萱儿也不过是心底里面有着闪耀的愿望想要实现的小小少女罢了。
　　可又因为各种的原因，不得不被摆上桌面上，将那些闪耀着的爱和希望摘出来，剖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命运的齿轮，系于身上的感觉，只会让前途变得沉重。
　　叹了口气，樱倒也没说绝。
　　“可是，我们除了我之外，不还有人没有表态么。”
　　众人的视线随之投向了空着的座次中。
　　红院院长…
　　——赤绯
　　像是炸毛的猫似的，绿松石对于这种态度完全接受不了。
　　“你们疯了？赤绯已经魔女化了……”
　　苍蓝皱了皱眉头。
　　“没有，你知道的，绿松石，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没有了平淡的意味，有点恼怒的绿松石主动掐断了链接。
　　只留下了一句话。
　　“疯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就亲自过去一趟，我绝不允许有魔女威胁的魔法少女在外界游荡。”
　　随着绿松石的离开，会议也完全进入了死局。
　　啼煌摇摇头，也和樱请辞。
　　“下次再说吧。”
　　接着就是离开的紫苑，和看着大家走了也离开的阳橙。
　　最终只剩下了无奈的樱，和有点茫然的苍蓝。
　　“什么时候大家变成这样了…？”
　　苍蓝似乎有点纳闷。
　　樱靠着椅子，仰起头。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思绪并没有飘远…
　　樱接着开口。
　　“麻烦你了，苍蓝，好好照顾晋川的诸位，然后相信靛青吧，她和我们是不同的。”
　　不明其意的苍蓝点了点头。
　　转身出去找还在学院内等候的黑蒂丝和空白了。
　　只剩下了樱一个人靠在椅子上。
　　联通魔网的魔具是传统的魔杖，不过缩小化的这玩意倒像是再对方指尖打转的笔。
　　犹豫不定。
　　好了，该怎么办呢？
　　在这个位置上，樱自然能看的更远一些……
　　最终还是看向靛青的空座位释然一笑。
　　默默地拨通了赤绯的联系手段。
　　视频通话中，画面有些模糊不清。
　　只见得对方被双手拷住，一副囚犯的模样，身上还穿着拘束衣。
　　“好久没联系了，赤，想和靛青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