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除妖司，一生之敌

　　“走吧，去驿站一趟。”
　　独眼罩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向外走。
　　若是驿站里真的养了许多猫，猫儿喜欢攀爬，在窗台上留下些许脚印，属于平常之事，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为了挽回女儿一点颜面，有个“台阶”下，这才决意去驿站看一下脚印。
　　刑部右侍郎、道姑、郑妍儿跟着往外走，反倒白煜落在最后，仿佛没人担心他逃跑。
　　事实也如此。
　　刑部右侍郎作为从三品的文官，周身缭绕着一只只孔雀虚影，威势汹涌，实力惊人。
　　清丽出尘、年轻美貌的道姑作为月坛派来的使者，自是修为不凡。
　　独眼罩中年男子和郑妍儿，出自除妖司，若没实力怎敢除妖，身手必然也是不错。
　　之前，独眼罩男子强势与刑部右侍郎争夺本案“主导权”，便可管中窥豹，他不弱于右侍郎。
　　一个从九品巡检官还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所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白煜也清楚实力落差，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出得监牢。
　　几人也不骑马，徒步向驿站行去，衙门距离驿站并不远。
　　大街上的贩夫走卒侧目纷纷，惊讶地留意这一行人。
　　若在京都也还好，官员随处可见。
　　可临福县毕竟是偏远地区，如刑部右侍郎这般穿绯袍、周身缭绕孔雀虚影的从三品大员，徒步逛街，实属罕见。
　　况且还有一位身后有月影光华、圣洁若仙的年轻貌美道姑。
　　有几个孩童闭着眼，对着道姑开始许愿。
　　“你去哪？”
　　郑妍儿感知身后白煜所走方向有异，蓦然回身，留意着他。
　　这小娘皮屁股长眼睛了吗，这都能发现，白煜指了指，“那边有个包子铺，下官买几个包子，几位大人查了一上午的案子，应当还没吃饭吧？”
　　好在白煜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没被发现，他便悄悄开溜，若是被发现，便借口买包子。
　　“你倒是会拍马屁。”
　　郑妍儿冷哼，这个从九品巡检官害她出糗，她不领情，“我们不饿！”
　　不要算了，本来也没打算买，白煜心想。
　　县令半躬着身、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待会儿从驿站回来，下官做东，请诸位大人到临江楼用午饭，还望诸位大人赏光，临福县虽地处偏僻，却也有一些特色菜肴，临江楼的松纹鱼堪称一绝，值得品味一二。”
　　郑妍儿轻轻点头，“有心了。”
　　呵呵，女人，请吃包子就不要，请去酒楼就要......白煜默默跟着。
　　行至驿站，一行人径直来到白煜所住屋子。
　　白煜额头冒冷汗，心急如焚，几次想掉头就跑，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他浑身僵硬，只能祈祷独眼罩中年男子“眼神不好”。
　　天灵灵，地灵灵。
　　破妄之眼。
　　失灵！
　　眼见独眼罩中年男子一步步走向窗边，白煜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就像魔诡的步伐，越来越近。
　　“脚印呢？”
　　仔细观察窗台，独眼罩中年男子疑惑。
　　郑妍儿快步走过去，这一看窗台，她懵了。
　　没了！
　　脚印没了！
　　“之前我明明看见有脚印的。”
　　她伸出手指，擦了一下窗台，看了看，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窗台刚擦洗过，很可疑！”
　　她眸光一亮。
　　这也太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从九品巡检或许存在同伙
　　甚至，在几个查案的人当中有内应。
　　刑部右侍郎？可能性不大。
　　月坛使者？没有可能。
　　临福县令？这倒有可能！
　　白煜心里高兴坏了，差点跳起来。
　　奈斯！
　　奈斯！
　　若是有脚印，被破妄之眼一照，看出了虎妖，证据确凿，他就完了，而今没有脚印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你有何解释？”
　　郑妍儿质问。
　　白煜想了想，“或许是驿站老板娘打扫了房间？”
　　老人家对他很慈祥的......衙役住的房间一概不扫，只扫他住的这间......
　　郑妍儿让县令把驿站老板娘喊来问话。
　　这一问果真是驿站老板娘打扫房间，郑妍儿无语了。
　　“你先下去吧。”
　　她疲惫地挥了挥手。
　　“好的。”驿站老板娘特意问，“几位大人要在驿站用饭吗？”
　　还吃饭？我想吐血！郑妍儿闷闷道，“不用。”
　　“好的好的，有什么事喊我就成。”
　　驿站老板娘高高兴兴地下楼，省了饭菜能不高兴吗。
　　跟除妖司不对付的刑部右侍郎，很乐意看见这样尴尬的场景，他冷冷道，“除妖司的办案能力，本官已经看得明白，一场闹剧，猫儿的脚印便能想象成虎妖的脚印。”
　　郑妍儿脸色不太好看，查案的进展不利，被右侍郎趁机奚落、发飙，也无可奈何，只能受着。
　　白煜对这些人全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目前来说，刑部右侍郎的“立场”跟他的利益一致，他当然暂时是站在刑部右侍郎这边。
　　他非常“狗腿”地对着刑部右侍郎拱手作揖，感激涕零道，“除妖司的大人怀疑下官，下官感到惶恐不安，好在清者自清，感谢大人主持公道。”
　　这个从九品巡检的杂职官还挺上道，刑部右侍郎微微颔首，声音温和，“你不必担心，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容随意诬陷，有本官在，没人能把你如何。”
　　白煜又感激了一下，“下官感觉安心了许多。”
　　郑妍儿眸光清冷地剜了一眼白煜，狗腿子、马屁精。
　　白煜虽然乐开花，却不敢沾沾自喜免得漏出马脚，反而提高了警惕：除妖司，一生之敌。
　　见气氛僵硬，县令小心翼翼地问，“时候不早了，诸位大人是否先到临江楼用饭......”
　　独眼罩中年男子帮女儿借坡下驴，“先吃饭吧。”
　　郑妍儿说道，“父亲，驿站里十六个衙役还没用破妄之眼看过。”
　　独眼罩中年男子微微摇头，知道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他还是让县令把十六个衙役叫来，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
　　于是，几人准备跟着县令去吃饭。
　　“你也来吧。”
　　刑部右侍郎看了一眼白煜，从今早到了衙门，他便一直被除妖司“压制”，难得扬眉吐气了一回，对这个从九品的小巡检印象还算不错。
　　“多谢大人。”
　　白煜不好推辞，跟在后面。
　　一行人出得驿站，遇见青年锦衣卫千户匆匆而来。
　　“搜山有何发现？”
　　郑妍儿问，这边没找到线索，还被右侍郎一顿奚落，她有点不高兴，希望从另外一个方向突破。
　　青年锦衣卫千户冲她微微一笑，“我正找你们，有发现！”
　　搜山？......
　　白煜感觉自己裂开，心态崩了啊。
　　当时没想那么多，随意就把官差的尸体埋在了那个山洞里。
　　这下又有麻烦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人查案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
　　大家一起去勾栏，点几个漂亮小姐姐，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弄一只火炉进来，架上一口火锅，喝点小酒，吃吃菜、听听曲、吟吟诗，这该多好？
　　何必一次次把他逼到死角呢！
　　他脑子里那么多诗词还没拿出来装杯，身体就要被消灭了！
　　在他的印象里，古代查案不都是随便糊弄的吗？
　　这些人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而且没有一个蠢的。
　　......山君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