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名为姐妹的意外

　　“宁华小姐你是否可以和我们聊一聊，关于你的妹妹、你的朋友、你的仆从，宁铃小姐的事呢？”
　　“她是……”
　　阳光若隐若现的从车窗外映衬在盖在腿上的外套上，我的父亲，同时也是我的老师，他习惯用戴着红宝石银戒指的右手拿刀，我的母亲递给父亲一个苹果，父亲从苹果柄附近起手削下一条长长的果皮，我时常将果皮拉直，看着，在儿时的我看来十分有趣的玩意儿……
　　父亲将水果刀放在一边，缠绕着的一条果皮在一旁。母亲接过削好的苹果，递到我的嘴边……
　　那时，我是没有妹妹的……
　　看向窗外渐渐远去的山峰，我明白，我的故乡也渐渐远去。
　　如果，让我再一次选择，我不会离开我的故乡的……
　　X市，这个名字被父亲提起，当然哪怕是儿时的我也是明白，地图上是没有X市这个地方的，到达所谓的目的地时，我只看到了科幻风浓厚的建筑。
　　现在，想找也再也找不到了……
　　这里就是X市了——我不太记得父亲当时说的话，但是凭借印象中的记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无声的画面映照在我一丝不挂的肉体上，每每光线投射在交卷上，周围的满是灰尘的空气，如同身处海洋深处一般被扼住喉咙……
　　“你的罪过是什么？”
　　我无处可逃，我无处可逃不是吗？
　　四面八方的灯光聚焦过来，胶卷的画面缠满全身，漆黑的房间被不知从何处投射过来的光照亮——这不是救赎而是审判啊……
　　X市，魔法，谎言——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其余一切，全部都是模糊且不可辨认的……
　　魔法是有颜色的，知道吗？父亲说过白色的魔法是奇迹是令人幸福的，而黑色的魔法的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谁都不会幸福的……
　　“如果是为了某人的幸福而努力，这就不是罪了吧？”
　　光是，黑白的彩色……我轻抬起手指抵在透不出光的镜面上，我知道，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所以，镜子上的人不是我，是一个披着人皮的……
　　相信就是魔法的源泉——骗术师，我的父亲是这么被称呼的，他没有骗人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一个不存在的妹妹……
　　我尝试窥探被马克笔涂黑的胶卷，我拿起父亲时常携带着的银制水果刀，刺了下去……
　　血……赤红的血如同雾气一般，弥漫在空气中，那个家伙……
　　所以，消失了，所以他才会消失对吧？连同那些罐子一起……
　　雪白的，雪白的，黑色的雪花……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遗忘了应该铭记的一切就是你的罪孽！”
　　“姐？姐！你已经待在浴室里两个多小时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姐？你在听吗？”
　　我看到了，在空气中的一切，我忘记调动这一切的方法，我知道，宁铃，我的一切全部都被她——我的妹妹，我的朋友，我的仆从夺去……
　　记忆，黑白的，彩色的胶卷连同这白色的气息一般，涌入了，名为宁铃的狐狸身上……
　　与我几乎一样的长相，银白色的头发，以及那对眼睛……
　　她，背负着我的罪孽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魔法，只要她能够用我的一切学会魔法，能够，创造奇迹，那么我失去的一切就能够夺回来了吧？如同被黑色的雪覆盖的爸爸妈妈在我眼前消失一般，他们也会因为奇迹回来的吧？
　　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斗，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对吧？
　　被白色魔法眷顾的人，是我的妹妹我的朋友我的仆从，所以，正因为是白色的魔法，她才会为之奋斗不是吗？
　　对……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对吧？”
　　温热的水滴从姐姐的发梢滴下，她身上裹着浴巾，压在我的身上，眼神充满了空虚，我知道，姐姐她想要家人回到身边，我的诞生或许是意外，但是正因为我的诞生才会让姐姐有活着的目标……
　　姐姐实际上长得很我很像，如果光是看脸，我们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正确来说是我长得像姐姐吧？我总是这么想，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是妹妹，是作为仆从由狐狸变化而来的吧？
　　我不喜欢思考很多麻烦事情，所以每当姐姐提到魔法什么的，我都晕头转向的，不过，只要听她的话就好，听她的我就一定没有问题。这是肯定的，姐姐可是全能的人啊！她什么都做得到不是吗？所以，我不需要想太多了，只要时刻都以姐姐的幸福为主要目标就好，她这么说过，那么也是为我好吧？因为，我也想见见爸爸和妈妈啊……
　　我从未见过他们，据说是被埋在黑色的雪下面了，只有白色的魔法才能唤醒他们，姐姐是这么说的……
　　湿润的，温热的身躯，她压在我身上，空虚的眼神凝视着我的瞳孔，我的耳朵似乎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因为姐姐正在抚摸着我的耳朵……
　　“是的，姐姐……”
　　她这么说着，嘴里喘着热气，我知道，她很紧张，我知道，我总是这样，不自觉的就在厌恶着我的妹妹，我厌恶着厌恶她的自己，厌恶着厌恶为自己的幸福着想的人的自己……
　　“姐，这是，苹果……”
　　宁铃的食指按在银色的刀背上，宁华静静地看着粗细不一的苹果皮落在桌子上。耳边，只听得到指针的滴答声，宁华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真甜啊。”
　　她这么说着，拿着苹果的手搭在了桌子上，双眼盯着苹果，一动不动。
　　“对吧？”
　　宁铃的手指相叠，满脸笑容朝着宁华这么说道……空洞的眼神中，似乎瞳孔随着笑容一齐放大……
　　“这是苹果派哦。”
　　少女跪在地上，向着赤身裸体的白发少女这么说着，手上拿着已经凉透了的苹果派……
　　宁华举起苹果又一次咬了一口，酸酸的，还不错……她这么想着，把苹果带进厨房……
　　“今晚吃苹果派哦。”
　　“嗯，谢了，姐！”
　　凌乱的房间，是堆满了书和还未处理的生活垃圾，微弱的烛火下，少女又一天只身一人在等待着……等待着……
　　“救赎，真是奢侈的东西。”
　　苹果派，或许这就是宁铃学会的第一个词语，还会有更多，更多……
　　白色的头发散在桌面上，银制的刀被宁铃放回橱柜，她还记得，第一次被宁华拥抱时的，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温度，很舒服，并且难以忘怀……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需要怀疑的人，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的朋友、我的仆从，以及——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