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徐志勋见状，上前扶着顾老板。
　　顾老板这才回过神来，在搀扶下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仅有的两碟菜。
　　魔都物资紧缺，经济凋敝，作为国府的经济顾问，就算能做一餐丰盛的晚餐也不合适。
　　“爸，您先。”
　　“志勋啊。”顾老板没有急着动筷子，“你们局长把你叫过去，是想安排你去打击商人？”
　　徐志勋先是一愣，没想到顾老板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不过仔细想也不奇怪，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是的，不过只打击搜刮民脂民膏的商人。”徐志勋只好道。
　　“哼！”顾老板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以前搜刮民脂民膏的一直就是他们，现在百姓的血汗钱给他们抢完，就只能来抢商人的了。”
　　顾老板口中的“他们”指谁，不言而喻。
　　“爸！”顾君如发觉异样，“您就别老说这些了。”
　　“为什么不说？就因为我当了个什么经济顾问？”顾老板更加不悦，“他们只不过是看我能跟美国大使馆聊上几句话，给我做个狗屁经济顾问罢了！”
　　徐志勋也有些不高兴了：“爸，我觉得我们这次行动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而且打击贪腐得来的钱是实实在在为民服务的。”
　　顾老板不看他，只是看着桌上的菜沉默。
　　沉默，餐桌上最怕的就是沉默。
　　大概一两分钟后，顾老板才轻轻叹了口气。
　　“救国之人，也就只有从你们铁血救国会里找咯。”顾老板靠在椅子上，“不过你要记住，你们局长要你做“孤臣孽子”，你做不了，而且从来没有什么孤臣孽子能够救国救家的。”
　　说到这，顾老板故意把“家”念得很重，一直看着饭菜的眼睛也移到顾君如身上。
　　徐志勋像是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爸，您放心，等报答完建丰同志的知遇之恩，我就和您去澳门。”
　　顾老板微微颔首：“吃饭！”
　　三人齐齐拿起筷子，开始消灭桌上那几碟稍显寒酸的两碟菜。
　　1948年7月3日
　　12:00
　　行动处处长办公室
　　一样是吃饭，但高源这边却截然不同，桌上放着的都是现在魔都市民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
　　办公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高源刚想对秘书发作，看到来人便立马停了下来。
　　“高处长，午餐蛮丰盛嘛。”
　　“晓曼？这不刚工作完吗？我犒劳下自己。”高源知道庄晓曼迟早要来，不显得慌乱，甚至对庄晓曼的称呼也没变。
　　“高处长对自己的服务如此周到，也不知道对下属如何？”
　　庄晓曼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立刻让谈话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高源很清楚，对方是在有意提起当年自己安排她去刺杀浅野博文，把她当作弃子的事。
　　但他仍不恼怒。
　　没错，为了与武藤志雄的情报交易能够顺利进行，我伪造上级指令，直接给庄晓曼安排了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
　　但这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我没懂你什么意思。”高源双臂环抱在胸前，“一个科员敢直接闯进处长办公室，你想过后果吗？”
　　“那我们有事说事。”庄晓曼把一张调查令“啪”的一下拍在桌上，“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是民政局局长，是吧高局长？”
　　高源只是微微点头，端详起眼前的调查令。
　　“上个月，南京运来了50万斤粮食，您却一粒米也没发，高局长请告诉我，这些粮食去哪了？”庄晓曼继续追问，高源也在快速回忆。
　　那五十万斤粮食，原定是20万斤支援华北剿匪工作，30万斤当作救济粮发放给魔都市民。
　　那20万斤肯定是运到剿匪司令部了，但那30万斤就这样发下去，是不是太浪费了……
　　30万斤粮，运到别处可就能翻好几倍的利润啊！
　　带着这个想法，高源找到了孔家的一位公子：孔令侃。把这30万斤百姓的救命粮当作见面礼送给了孔令侃的扬子公司。
　　这可不是他一时脑热想出来的，这么做一是可以分到不少钱，二是可以巴结上孔家这座大山，让反腐机关想查也查不下去！
　　在党国，谁敢查孔家？查孔家不就等于查总统吗？！
　　正想着，高源若无其事地迎上庄晓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