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密集的枪声传来的同时，肖途钻进巷子里，暗自窃喜。
　　看来我枪法还不错啊，打退了不少人。
　　稍作喘息，肖途在暗处起身放枪。
　　“砰！”排在前头的兴荣帮死士应声倒地。
　　正当肖途再次扣动扳机时，枪却没有任何反应！
　　肖途连忙躲回掩体中，拆开弹夹检查。
　　空的！
　　荣银海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没子弹了，我们慢慢靠近他。”
　　荣银海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肖途掩面叹息，狠狠地甩了甩手上的枪。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我想活着……
　　我想回延安……
　　想到这，肖途甚至连握枪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他手上的枪滑落之时，他眼前闪过了两个人的身影！
　　神父？！
　　陆望舒？！
　　这是幻觉吗？！
　　枪声响起，走在前排的几个兴荣帮死士没来得及闪避，被子弹击中。
　　不是幻觉！
　　肖途瞬间有了底气，捡起那支没子弹的枪。
　　荣银海躲在队伍最后，迅速找到了掩体。
　　“肖途！四号码头！那有我们的人接你撤退！”陆望舒的话透过凌乱的枪声传到肖途耳旁。
　　“那你们怎么办！”
　　“这是命令！”平时温文尔雅的神父扯着嗓子喊道，“你知道的情报最多，组织非常需要你，我和夜莺有办法脱身，你马上撤退，要不然都要死在这！”
　　肖途听闻，犹豫片刻便朝小路跑去。
　　撤退，撤退……
　　延安！延安！
　　我的梦想乡！我的朝圣地！我的安魂所！
　　肖途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1:00
　　特务科
　　审讯室内
　　徐志勋继续演着戏，鞭子一下重三下轻地打在丁力犀身上。
　　顾君如却突然出现在他旁边，默默地注视着。
　　“你怎么进来的？”徐志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放下鞭子，抹去头上的汗，对着顾君如身后的狱卒骂道，“不是和你说了吗！这血腥味重，没经我同意不能让人随便进来。”
　　狱卒则是一脸委屈：“科长我该说的都说了，只是拦不住啊。”
　　顾君如微微点头，徐志勋更是疑惑。
　　平时她可最讨厌进审讯室，有时候甚至不让自己进。
　　“行了，你先出去吧。”徐志勋朝狱卒挥了挥手，便拉着顾君如来到角落。
　　“什么事？”
　　“你藏得也是够深啊，如果不是徐先生告诉父亲，你恐怕要瞒我一辈子。”
　　徐志勋强装镇定，但脸很不自然地地扭到了一边。
　　两天以来，徐先生，顾老板，顾君如陆续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样下去是不是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自己拿着看吧。”顾君如把手上的信递给徐志勋。
　　这正是顾老板午饭前拿到的那封信：
　　今日下午4点兴荣帮将举行新帮主就任仪式，届时我会组织死士刺杀荣银海，请务必通知徐志勋不要在此之前轻举妄动，刺杀开始后再协助我行动。
　　笔迹是徐先生的！
　　终于收到命令了！
　　只要干完今天的事，这该死的潜伏就要结束了！
　　我可不像肖途，他是记者，名字就写在每篇亚辉日报上，是臭名昭著的大汉奸！
　　战争胜利以后，我依然可以在社会的最高层呼风唤雨，不明事理的乌合之众依然任我摆布……
　　顾君如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替徐志勋开心。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埋怨徐志勋的隐瞒，因为隐瞒在她眼里是不被信任。
　　但现在她明白，有些隐瞒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保护。
　　有些事是她无法承担的。
　　她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徐志勋搂着她说的那句：如果你知晓别人的秘密，也难免被卷进麻烦之中。
　　原来他一直处于麻烦之中，还帮着自己置身漩涡之外。
　　“你先回去，不要有任何动作，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徐志勋扔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四号码头
　　肖途喘着粗气，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来到船边。
　　“站着！”站船上的船夫扯着嗓子喊道，“干什么的！”
　　他身后的几人都把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我来找一本叫《容斋六笔》的书！”
　　排头的人微微动容，向肖途伸出手，“我们等你很久了。”
　　肖途把手伸了过去，却又停住。
　　“同志，你怎么了？”
　　“我还有两个同伴在和敌人纠缠。”
　　既然一切错误因我而起，那我就不该逃避。
　　“你是想让我们去营救？”排头那人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肖途立刻点了好几下头，片刻后又定在那，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要传递重要情报，营救的事，恐怕不行。”排头那人边说着，边解开绑在栏杆上的绳索。
　　“好吧。”肖途内心苦笑。
　　看来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人我救不了，但我总得做什么吧。
　　荣银海和冯一贤实施玉碎计划的阴谋，总得有人阻止吧。
　　就在原地站了很久，肖途忽地抬腿，飞奔出四号码头，就和刚刚飞奔而来时一样。
　　橙记棺材铺！
　　15:00
　　领事馆
　　武藤志雄办公室
　　“冯一贤。”武藤志雄擦着手上的眼镜，“事办的怎么样了。”
　　“报告领事。”冯一贤先是一躬，“属下已经查明，杀害令爱的凶手正是丁力犀与肖途，丁力犀现已被关押在特务科审讯室，肖途则在其未婚妻的帮助下逃脱。”
　　“你怎么断定肖途是凶手？”
　　“属下在他家中搜出证据，足以证明他是劳动党地下分子，现在他的未婚妻也被关在审讯室，相信不久后便会供出肖途的身份。”
　　武藤志雄没再说话。
　　“领事，您不觉得徐科长有些奇怪吗？”冯一贤突然又提起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何出此言。”武藤志雄微微皱眉。
　　“他以前可都是心狠手辣的，这次怎就如此小心翼翼……”
　　“行了。”武藤志雄摆了摆手，示意冯一贤出去，“对待这等案件，小心翼翼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