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关城外

　　灵汐郡主、庞统领，以及探粮队的带刀侍卫们从斜坡上奔来，围观着身体断为两截的蛊虫，目露凝重。
　　众人中大部分是尸祸爆发后，首次离开大营，未曾遭遇过被蛊虫附身控制的尸鬼，不知异虫的凶险怪异。
　　方才的战斗，他们都有目共睹，那被蛊虫控制的尸鬼，显然战力更加强劲，以他们的实力，怕是很难应付。
　　换言之，大军中能在这种尸鬼手下斗上几个回合的将士，绝对凤毛麟角。
　　“羽轩，对方手中这种虫子多吗？”灵汐郡主嘴角泛着苦涩，再无一丝轻松。
　　若没有辛羽轩，探粮队必定损失惨重。
　　无论是操控蛊虫的修士，以及被蛊虫控制的尸鬼，都极为难对付，一着不慎，必定凄惨下场收局。
　　“不清楚，就我目前遇到的紫袍人而言，他们以两人为一组，操控一队二十人以上的尸鬼，每人只能操控一只蛊虫。”辛羽轩信誓旦旦，如实做出解答。
　　但他知道，之前所见不具有代表性。
　　如果佩戴恶鬼面具的紫袍人只是神秘势力派出的巡逻队，那对方的整体实力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须得高度重视。
　　“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辛羽轩见气氛有些沉闷，开口讲道：“普通尸鬼是怕火的。”
　　带刀侍卫们恍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庞统领回想起来时的战斗，手抚髯须，心潮澎湃。
　　他不敢畅快大笑，却难以压抑脸上的喜悦，再看辛羽轩时，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庞统领大手拍在少年肩头，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羽轩兄弟，你这发现，让我们大军对战尸鬼时更有把握，可以少牺牲很多人！”
　　“也别高兴太早，修士若被感染，实力会大增……”辛羽轩摆了摆手，正要给庞统领泼上一盆冷水，却被灵汐郡主按住手背。
　　少年心领意会，讷讷一笑，便不再多言。
　　这时颜青荶刚刚睡醒，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双手，揉了揉眼睛。
　　灵汐郡主察觉到稚童狐疑的眼神，俏脸嫣红，忙收回玉手，扭头望向别处。
　　她嗓音空灵，又颇具威严：“大家收拾一下，即刻归程！”
　　众人也知在山野中停留时间太长，实非明智之举，既然遇上一次尸鬼，难保不会遭遇第二次。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法原地坚守，一旦被大群尸鬼拖住，突围都困难。
　　探粮队带好粮食，脚步匆匆，小心潜行。
　　沿途所经路径，负责探路的斥候和侍卫相继归队，队伍不断壮大，待行至虎关城外，小队已有五十余人。
　　天际放明，晴空朗朗，细碎阳光透过斑驳枝叶间的孔洞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众人潜伏在密林中，观察着城门处的情况。
　　虎关早在姜氏崛起之初，诸侯争霸的八百年前就存在，当年这里还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关隘，而今已成雄踞新奉东方的巨城。
　　城墙上布满刀痕和箭孔，宛若一头身经百战的太古凶兽，雄浑朴拙，大气磅礴。
　　此时，虎关城城门大开，闸门也被放了下来。
　　与之前经过的小镇情况不同，城外有上百只尸鬼漫无目的地肆意游荡，俨然堵住了进出的通道。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远观城内，尸鬼密密麻麻，数量更多，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若是直接冲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羽轩，城内尸鬼超过原总人口半数，其中大部分在街上游荡，我们出城一趟，可是折损了不少好手。”
　　灵汐郡主不胜哀婉，三言两语述明城内境况，面露难色，道：“我……我想请你帮忙，引开他们。”
　　带刀侍卫们闻言，念及战死的弟兄们，顿生出一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茫然，纷纷看向少年。
　　辛羽轩瞥了颜青荶一眼，点头应下，众人之中他的实力最强，生还的把握也大，是最适合去当诱饵的。
　　没有诱饵，单凭这半百人数，再死上一半，也回不了大营。
　　“师兄，我饿了！”颜青荶左顾右盼，扯了扯辛羽轩的衣袖，略带羞涩地喊道。
　　经她提醒，汉子们也是感到腹中饥饿，无奈苦笑，夜里只顾守卫和埋头赶路，已有四五个时辰水米未进。
　　“要不大家先补充一下体力？”辛羽轩干笑了声，打开包裹，给师妹取出食物和水，两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早餐。
　　“羽轩，你哪里弄来的肉？”灵汐郡主眸中掠过光华，出手抢了块肉干，塞入小嘴中，细嚼慢咽，满脸陶醉。
　　周围数十侍卫双眼通红，仿佛一群饿狼般凑过来，一个个吞咽着口水，也欲分享美食。
　　辛羽轩啃着烙饼、肉干以及泡好的蔬菜，见他们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给每人分了根肉干。
　　“我来的时候，和师妹在一家客栈暂居，扫荡了他家的厨房，看到刚好有储存的腌肉和蔬菜，就制作了些易保存的食物。”
　　说着话的工夫，辛羽轩从腰间掏出几包密封的调味料，神秘兮兮地道：“等有机会，我请大家吃烤鸡！”
　　“哈哈，羽轩兄弟，你可不要骗大家，自从那些怪物侵占虎关城以来，俺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肉了！”
　　庞统领面露喜色，似觉得此言有望梅止渴的作用，将小半根肉干收起，口中干嚼着，抹净嘴巴。
　　探粮队出来搜索一趟，找到的食物杯水车薪，顶多支撑大军维持两日，之后还得再想办法，至于肉类，那是根本不敢想的。
　　留下半截肉干，以后解馋用！
　　吃饱喝足，辛羽轩提着黑麟犀角弓，缓缓站起，冁然而笑：“骗你做甚！怪物再强，挡了我们生存的道路，就得死！”
　　“不错！”灵汐郡主长身而起，抹额飞舞，杀气腾腾，“害我子民，阻我生途，无论是谁，其心可诛！”
　　“打死祂们！”颜青荶同样雪眸含煞，抓着辛羽轩的衣角，童音清脆。
　　众人抄起手中兵器和火把，做好战斗准备，只待灵汐郡主一声令下，便冲将上去，与尸鬼厮杀。
　　“郡主，帮我照顾好师妹，我去把祂们引开，你们趁机入城！”辛羽轩揉了揉颜青荶的脑袋，欣长身影踏出密林。
　　“小心！”众人异口同声。
　　少年嘴角微抿，往城门方向疾行数百米，挽弓搭箭，三箭连发，一举射杀十来个尸鬼。
　　箭矢发出的震荡声，惊动城门前的尸鬼，如同捅了马蜂窝。
　　城外、城墙上，以及城内的尸鬼，乌泱泱地冲来，在闸门过道处争相拥挤，掉入护城河者，不计其数。
　　而侥幸通过闸门的尸鬼，则如暴躁的凶兽，连爬带滚，疯狂向他奔来。
　　辛羽轩望着波澜壮阔的尸鬼大军，似看到宗门覆灭时的场景，昔日同门被感染同化，变成敌方最锋锐的长矛，稍有心慈手软，就会满盘皆输。
　　或许师父和那些死去的师叔师伯并非没有实力斩杀化作尸鬼的同门，他们只是无法接受，让朝夕相处之人，死在自己的手下。
　　“尸鬼，阴谋者的帮凶罢了！”辛羽轩眸光骤冷，紧握黑麟犀角弓，向城头射出一杆长枪，迎着尸鬼群逆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