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有玄机

　　那幼小婴孩，竟已被尸鬼袭击，受到感染，不再是人。
　　“师……师兄，我们怎么办？”颜青荶心慌意乱，完全没了主意，焦急地扯了扯辛羽轩的衣袖。
　　正常人被尸鬼咬伤或抓伤，会中毒同化，即便境界高深的修士也无法幸免，而且修士被感染后，产生的破坏力更大。
　　当日太乙剑门覆灭之前，颜青荶便亲眼见到一位被感染的长老，三剑重伤近百名弟子，展现出的实力，堪称恐怖。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灭了他！”辛羽轩将手伸进胸口衣襟，摸出一枚金色符箓，犹豫再三，又将符箓塞回。
　　七位师祖学贯古今，手段通天，虽主修剑道，却也精通其他手段，于是各传他一手保命绝学。
　　这金色符箓乃是通天符箓的一种，九霄引雷，毁天灭地，威力无穷。
　　可惜剑冢中制作符箓的材料有限，紫衣师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画出一张金雷符，共能用三次，他宝贝的紧，舍不得用。
　　辛羽轩从地上捡起三枚指甲大小的青石子，掂在手心，对颜青荶讲道：“师妹，我把他引过来，你杀！”
　　“啊，我……我不敢！”颜青荶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八岁稚童从未杀过人，师祖赐下的法宝也还没开锋。
　　“莫怕，师兄在你身边不是！”辛羽轩给她打气，“你堂堂炼精化气的高手，怎能连个普通尸鬼都不敢杀，看我的！”
　　噗嗤！
　　少年随手甩出一枚石子，居然直接凿穿婴孩尸鬼的身体，听那声音，仿佛投进干枯腐朽的老木树干之中。
　　“额……”辛羽轩哑口无言。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脸上的疑惑。
　　颜青荶小嘴微撇，美眸闪烁。
　　按理来说，尸鬼受到攻击，不可能毫无反抗的。
　　两人蹑手蹑脚往前行去，待绕至婴孩尸鬼侧面，方才看清这尸鬼左脸的血肉，早已被一只人面蛊虫啃食干净，露出半张头骨。
　　婴孩尸鬼的“哽咽声”，便是这人面蛊虫吞食血肉时发出的。
　　“这什么东西？”雪吟出鞘，颜青荶一剑刺穿蛊虫肢体，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不敢杀人，还不敢杀一只虫子嘛！
　　人面蛊虫落地，盘节肢体因疼痛而蜷缩扭曲，挣扎数下，陡然发出刺耳尖啸。
　　两人突觉头晕目眩，急忙捂住耳朵，却见黄土屋里和场边草甸中，虫影丛丛，几息间便爬满了山道过路，将他们围困其中。
　　辛羽轩急中生智，取来颜青荶擦汗的手帕撕碎，塞进二人耳洞，腾出手来应对不测。
　　是日雨过天晴，天朗气清，却遇这等窘事，颜青荶心生不忿，挥洒剑气，将场地中的虫蚁掀飞。
　　那人面蛊虫接二连三受到重击，鸣声渐弱，竟是从口中喷出满地鲜血，化为一道血影，遁地而去。
　　祸首一去，蝼蚁自溃而逃。
　　二人也不去追，再不管腹中饥肠辘辘，只收了宝剑，仓皇下山。
　　人面蛊虫造成的威胁并不算大，但它还有主人，在不知对方势力身份的情况下，待在原地，无异于自投罗网。
　　下得山来，二人进入虎关城外小镇。
　　辛羽轩二月二曾跟随大师兄冷邱之回家省亲，正赶上一年一度的虎关大集，游商摊贩从此地一直排到虎关城下，众师兄弟一路吃喝玩乐，好不欢快！
　　而今再临此地，却是满目萧条，镇中早已荒芜，不见人烟，街道上只剩凌乱血迹，再无往昔繁华。
　　“看来这里也被怪物荼毒过！”辛羽轩扫视一圈，去街角杂耍摊子那里捡了条长棍。
　　相比于剑，他更喜欢其他兵器，就仿佛天生与剑不合。
　　师祖传下的剑道真诀，他都能够迅速领悟，偏偏修炼之中总出纰漏，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碍着他修剑。
　　如此这般，他对剑便不甚喜欢了。
　　“师兄，我肚子饿！”颜青荶迈着短腿，跑到师兄跟前，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清秀的面孔叫喊。
　　辛羽轩抬头环顾，稍微辨别了下方向，带着她直奔曾经跟师兄弟结伴去过的东来客栈。
　　这家酒馆饭菜美味，价格实惠，可惜如今也是人去楼空。
　　二人进入酒楼，只见大堂桌椅东倒西歪，地上落满灰尘，一片狼藉，腐烂的食物发出阵阵馊味，直令人酸水上涌。
　　颜青荶闻见恶臭，两条细眉扭在一处，急忙捂住鼻子，挥手驱赶蚊蝇。
　　辛羽轩也是用衣袖遮住口鼻，手拉稚童往后堂厨房方向走去。
　　可口饭菜是吃不上了，但厨房和地窖中应该储藏着食物，只是需要现做。
　　不消片刻，二人便吃上了喷香的烤土豆和烙饼，辛羽轩因经常被师父责罚，偶尔也会自己做饭，倒是不缺手艺。
　　颜青荶吃的津津有味，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出满足神色，笑靥如花，光可照人，沉浸在美食中的稚童完全忘记了之前不快的遭遇。
　　辛羽轩填饱肚子后，又多制作了些烙饼、肉干、蔬菜干，并装好几袋水，准备带在路上吃。
　　二人收拾妥当，暮色已至，晚风习习，辛羽轩寻了间干净的客房，打算先留宿一晚，免得月下赶路，会遭遇尸鬼袭击。
　　清冷的月，微凉的风，室内没点火烛，街上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辛羽轩坐在窗台边，毫无睡意，颜青荶就卧在他怀里，跟个八爪鱼似的，抓着他的衣服，时刻不愿与之分开。
　　月过东天，辛羽轩也是有些困了，忽闻客栈楼下传来低沉的脚步声，他猛然清醒，目光向街道中央望去。
　　却见两个头戴恶鬼面具的紫袍人，带领着一队人马在巡夜，待对方行至近处，辛羽轩定睛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两人身后竟全都是用铁索锁紧的尸鬼，此刻祂们情绪稳定，如同傀儡一般，亦步亦趋。
　　整个画面，就像黑白无常牵引着亡魂返回阴间。
　　“尸祸背后果然另有玄机！”辛羽轩观察一阵，心中暗自思量。
　　紫袍人的控尸手段，有些像赶尸派、阴尸宗等宗门的行事作风，但那些个邪门歪道虽然修炼邪功，行为偏激，绝不至于做动辄屠城灭宗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除非……
　　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辛羽轩不寒而栗，若真如他所猜想，九州生灵涂炭不远矣！
　　“爹、娘，你们不要离开我！”少年正思索间，怀中稚童眼流清泪，突发呓语，似是做了恶梦。
　　辛羽轩忙捂住她的小嘴，然而哭声已被楼下紫袍人听到，他们身后的尸鬼瞪着幽绿的眸子，齐齐向这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