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关考验

　　青渺道人抚须而笑，一眼便看出两个徒孙根骨不错，不过宗门覆灭还是令人不胜唏嘘。
　　太乙剑门传承千年之久，鼎盛之时亦曾统领江湖正邪大小门派，呼风唤雨，号令群雄，乃九州修道门派之首。
　　“鬼……鬼呀！”
　　辛羽轩竭力抬头，望见那飘渺虚幻的模糊身影，瞬间被吓破了胆，趴在地上嗷嗷怪叫，恨不能立马逃离此地，有多远躲多远。
　　颜青荶也是瞥向魂体，水灵眸子骨碌碌地转，东瞅瞅，西瞧瞧，哭丧着小脸，伏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梨花带泪道：“宗门遭遇尸祸，还望师祖能主持大局。”
　　青渺道人如烟如雾，一身灰色道袍，大袖飘飘，不知从何处变出柄拂尘攥在手心，漂浮至二人身前，轻轻一挥，笼罩他们的恐怖威压旋即散去。
　　辛羽轩定睛细看，方才瞧见那拂尘实为一把针形长剑，前束兽毛，脚底为锋，端的是小巧精致，寒光逼人。
　　这时他才信了大半，想必眼前鬼影便是太乙剑门某代师祖残魂，可惜不知是哪一位，也不好多做攀谈。
　　“你们随我来！”青渺道人轻道一语，手揽拂尘，脚不踩地，慢悠悠地飘向剑冢深处。
　　辛羽轩扶起颜青荶，二人疾步跟上，好奇地观望着路途中的诸多剑丘，只是煌煌剑光耀的人眼生疼。
　　剑冢为人工开凿，其内灵气浓郁，浩大而深邃，仅只墓碑和坟冢就绵延十余里，由一条白玉石铺设的大道串联。
　　待行出五六里，相隔半里，便有一处亭台，内设雕像，为历代祖师的衣冠冢。
　　每座坟前墓碑旁都插着一把剑，诸多兵刃已然腐朽，锈迹斑斑，无法再用，也有几把只是剑身上落了灰尘，轻轻一吹，便焕然一新。
　　青渺道人将二人引至一绝壁处，其下共有七座气势磅礴的大墓，呈北斗七星状分布，暗合天地大势。
　　不待他们站定，大墓之上各自浮出一道残魂，居高临下，立于剑上，隐有俯瞰红尘，指点江山之意。
　　辛羽轩在心中略做对比，便发现身处正中央的白衣老祖和他左侧的紫衣少女，魂体竟是无比凝实，与常人肉身几无二致，俨然已修成阳神。
　　而分处他们两侧的师祖们就差远了，特别是身边这位穿着道袍的老头，魂体极为虚淡，鬼气森森，应是修的鬼仙之道。
　　“拜见祖师！”辛羽轩与颜青荶连忙稽首行礼，以表恭顺。
　　“沧海桑田，我太乙剑门也有覆灭之时啊！”白衣老祖一挥袖袍，将二人跪伏在地的身躯托起，言道：“你俩小娃，就在此处修炼一段时日，待有些自保手段，再下山斩妖除魔，济世救民！”
　　“是！”二人俯首再拜。
　　青渺道人随即引领他们前往剑窟，设下考验，测试资质，以便日后因材施教。
　　这考验与太乙剑门一脉相承，皆为三关，一曰品性关，二曰心性关，三曰悟性关。
　　明辨是非，心志坚韧，若还能才智明慧，方为剑门收徒之首选，已故大师兄冷邱之便三者兼具，深得宗门器重。
　　青渺道人盘坐虚空出题，只见他轻挥拂尘，于空中凝聚剑气，化为铁画银钩。
　　【古时诸侯争霸，战乱纷起，南戎有江洋大盗，少年劫富济贫，弱冠起兵，逐鹿中原，伏尸百万，结束战乱，问该不该杀？】
　　两小具是摇头，题中所提之人，为新奉开国之君，那是位明主，立国后从谏如流，广施仁政，短短十年便开创盛世。
　　“好，我再出一题！”青渺道人抿嘴一笑，上一题为当年他所留，若剑门弟子不懂变通，想必早已烂大街，不具有考察性。
　　【若我剑门弟子受魔教妖女蛊惑，与其痴缠缱绻，你为掌教，当如何处置？】
　　颜青荶略做思索，笑语道：“这个我知道，应当逐出师门，以儆效尤！”
　　稚童回答完毕，向辛羽轩望来，挤眉弄眼的催促道：“师兄，该你了，该你了！”
　　辛羽轩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须警告再三，正邪有别，立场有异，若执迷不悟，便废除修为，放其离开。”
　　青渺道人微微颔首，人在江湖，一为立场，二为利益，三为义气，舍生而取义者为贤，舍义而取利者为邪，唯有秉持立场，不偏不倚，方能名正言顺，孺子可教也！
　　品性一关，辛羽轩可得优品，颜青荶得良品。
　　之后便是心性一关的考验。
　　“我将放开剑冢威压，坚持一柱香不昏迷，便算过关！”青渺道人话语间，虚空挪移百步之距。
　　轰！
　　两人再次体会到泰山压顶的沉重感，不由跪伏在地，苦苦坚持。
　　剑冢之中，长年累月积攒的剑道威压，远非刚入门的弟子所能承受。
　　辛羽轩不习剑道，而颜青荶更是刚刚启蒙，两人在此威压中无任何抵抗手段，只能凭借肉身和意志咬牙坚持。
　　之前有青渺道人照拂，尚未感觉到剑窟威压，而现在老头撤去防护，锋锐剑气打在身上，有如万蚁噬心。
　　剑窟之中的剑气，比之门外，那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不消片刻，他们身上便划出万千细密伤口，如同两个被凌迟的血人。
　　师兄妹二人跪在地上，痛地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后来吼声逐渐嘶哑，再往后嗓音已是低沉无力，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辛羽轩昏迷前的那一刻，才注意到师妹早就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他不知自己是否通过考验，只晓得在这第二关考验中度日如年，若是就此死了，也能换得解脱。
　　待得两人双双昏倒，青渺道人满意颔首，辛羽轩全凭肉身在剑冢中坚持大半个时辰，此等坚韧毅力，是个可用之才。
　　他虚抬手臂，一股柔和魂力萦绕而来，将他们送入一方灵泉之中。
　　初入灵泉，两人身上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不过半盏茶时间，竟是已经恢复如初。
　　辛羽轩和颜青荶在灵泉中浸泡半日，相继醒来，具是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二人换好衣物，走出灵泉，相视一笑，死里逃生出来，简直恍如隔世。
　　“师兄，我们通过第二关考验了吗？”颜青荶牵起辛羽轩的手，虎头虎脑地问道。
　　宗门覆灭，她只剩在朝为国师的大姐一个亲人，辛羽轩虽然不是血亲，却与她两小无猜，如同一家。
　　爹娘双亡，大姐又不在身边，辛羽轩就是她最亲的人，她自然而然就想要依靠。
　　“这我恁地知晓！”辛羽轩吐出口浊气，摇头表示不知，在这剑冢之中，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好了，既然睡醒，速来接受第三关考验！”不等两人寻到答案，青渺道人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