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仲秋（09）

　　我和毛聪交接好，就回家洗了澡，换上了长裤和白色的短袖衬衫，然后前往庆园市人民医院。
　　昨晚父亲电话告诉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说她开完刀后要休息一下，让我等星期天去医院找他们。
　　我在医院病房里我见到了病床上挂着盐水的母亲。父亲则坐在她床前，似乎他们都苍老了许多。
　　“小九啊，今年是你的冲刺年，妈妈这身体也顾不上你，你辛苦了啊！”妈妈看见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连忙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然后安抚着母亲说道：“妈，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的。”
　　妈妈小声喘气着说道：“从小就苦了你这孩子啊。怪爸妈没啥出息，没能力给你一个很好的生活。你要知道你爸妈就是吃了没学历没文化的亏，你爸做了一辈子的工人，你妈到了中年还被下了岗。所以小九，你就不要走爸妈的老路了，当工人是没有前途的。你要知道高考是咱们家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了。虽然你目前的成绩不大好，但是你从小就聪明，今年是关键的一年，努努力。以你的天赋不会考的太差的。你看隔壁家刘叔叔的小孩也是高考出去的，他们家去年在市郊买了别墅呢。你多看看人家，你要多向人家学习，考一个好成绩，上一个好大学。将来回家考个公务员，爸爸妈妈以后就指望你了。你就努力这一年，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嘛。”她一下子说了很多话，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话和她一生的总结都说给我听。我想她一定是很关心我的吧。
　　今天是9月27日，中秋节，父亲买了三盒稍贵的盒饭，又买了一点熟食。我们一家三口在医院的病房里过了一个简单而又温馨的节日，这温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多年来一家三口难得的团聚而产生的化学反应吧。然后我又陪母亲坐了一会，她就催我回家复习功课了。父亲还是留下来照看母亲。所以我是一个人回家的。
　　在路上我看着挂在天空的月亮，似乎也没有那么圆。理了理心绪，我发觉我对于现实的无力，对于逼仄的人生境遇，对于我愿和所有人妥协的无原则，几乎都来自于我的贫穷。这些问题，我即不想面对，也无法解决。我母亲说高考是一条出路，可我和这条路渐行渐远，我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回到家后我倒头就睡，梦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哼唱，旋律优美而深远。
　　中秋小长假过后我回到学校，在校门口碰到了叫刘洋的警官，他要我和毛聪协助调查一起案件。当天我和毛聪就被就被请去喝茶了，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去喝茶，只是一种调侃的说法而已。
　　来到金贵市公安局，工作人员将我带到了一个房间，并示意我在坐在凳子上，然后就走了。我环顾四周发现我所在的房间位于一个超大开放式办公室的东北角，房间东面及北面的水泥墙和南面及西面的落地玻璃窗一起隔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房间正中央是一张长约180cm左右的桌子，距我所坐的位置约150cm。桌子的后面摆放了三张凳子。不一会，门口传来了一个谦恭的声音，说道：“周队，那我先审着，不急的，我等你。”说完后进来了一个身型瘦高的男人，身高约莫180cm左右。他把房间的百叶窗关上，然后又打开了位于房间东北角的落地灯，接着他坐到了桌后中间的凳子上。
　　许久，刘洋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我一时诧异，片刻后我才知道他问的是我，于是我答道：“陆九，陆地的陆，九九归一的九。”
　　“性别。”
　　卧槽，你看不出来吗？心里虽然鄙夷，但碍于他警察的身份我还是不敢造次，只能老实的回答道：“男的。”
　　刘洋低头在面前的记录本上记录着信息，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知道……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老实的回答道，但又感觉这样回答不够尊重对方，于是又跟着补充道：“你们不是说有一起案件要我和毛聪协助调查嘛。”
　　这时刘洋抬头看了看我，笑了笑点头问道：“确实有一件案子要你协助调查，那你说说为什么要你协助调查？”
　　这我他妈哪知道？要不你们想好了才来问我啊，心里是这样想着，嘴上却弱弱的回道：“警察叔叔，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我协助调查，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肝脑涂……”
　　“哎哎哎哎，别贫嘴，老实回答问题。”刘洋打断了我，似乎他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他接着又道：“那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找你来协助调查？这次你想好了回答啊。”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对了，你……不要叫我警察叔叔，我也没这么老，你就叫我刘警官吧。”
　　卧槽，为什么要我协助调查？这不得问你们吗？我枯坐在凳子上，脑袋里却是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