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搏一搏

　　“冷静下来想想的话……”
　　坟某没有按露维莫说的第一时间去找阵雨，而是坐了起来摸了摸下巴。
　　“什么叫对方是冲着王牌机体来的所以我要立刻去驾驶阵雨，那不是正儿八经的成了对面的目标？我又不打算跟对面开打的……妈的，这头盔妹想阴我。”
　　“既然当下已经恢复自由，我便等你们蚌鹤相争，独善其身……”
　　“——”
　　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坟某的思绪，伴随着一片气泡的翻腾，一样东西摔下了液面，恰到好处地落到了它的脑袋上，把它整个上半身砸翻外地。
　　“什么东西暗算老子！”
　　坟某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撑，斜着抬起了身体，借着液体并不大的浮力把那个物体掀翻到了一旁，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它刚刚才见过的东西。
　　白色的无人机。
　　四米长的无人机看起来毫发无损，却实打实地停止了运作，连机翼和电磁炮都没有来得及收起。
　　“这是什么手段？电磁干扰？信号阻断？”
　　坟某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走到机背朝下的无人机正面蹲了下去。
　　“——”
　　泛着白光的拳头一拳敲碎了无人机由某种红色晶体制作的的监视器镜头，坟某往监视器内部伸出了手，拔出了一块连接着四条电线的芯片，跟着，它的右手手掌变形出了一个与芯片大小和形状相匹配的凹槽，把芯片装了进去。
　　“来，让我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嗯？”
　　打算读取监视器记录的坟某愣了一下。
　　它没有感觉到任何数据甚至电流在芯片中流动。
　　甚至……不在整台无人机中存在。
　　“没有能量了？一丝都没有？”
　　坟某摸了摸下巴。
　　“不应该啊……这些东西找我的时候能稳定飞上个几小时，收纳舱里也有快速充电桩，刚才发射到这才过了几秒钟，怎么会被榨干到这个地步……”
　　“除非……对方有什么强力耗能手段？”
　　坟某看了看芯片，又看了看无人机。
　　“……不知道那个【手段】还有没有留在这里，为了我的能量安全……我应该立刻把芯片拿开……嗯……”
　　“——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的好奇心！我必须立刻知道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
　　坟某用双手抓住一边机翼，脚下往另一边机翼边缘一抵，做成一个杠杆的姿势后猛地把无人机翻了一个面，然后抓着监视器的装甲边缘往后一扯，生生把无人机的机顶壳像罐头盖子似的掀了起来，露出了充电桩的接口。
　　“现在，是你醒过来还是我睡过去，一切将要有所结论！”
　　说着，坟某的左手变形成了复合的充电桩，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坟某体内的能量液开始迅速地流动，将动力炉里的能量输送到身体各处，通过终转化成电能，从充电桩输入了无人机中。
　　跟着，如同被抛入大海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波纹，就沉寂了下去一样，坟某输入的电能也只让监视器亮起了不足十分之一秒，就重新暗淡了下去。
　　“果然有什么在里面……但是似乎并没有侵略性，至少没闻着味儿来偷我的电。”
　　拔出了充电桩，坟某得左手变形回了五指的手掌，把右手上的芯片抠了下来。
　　这不足十分之一秒，已经让坟某窃取到了十秒钟的记录数据。
　　接下来，只需要在自己的处理器里读取播放就行了。
　　“——”
　　随着一声提示音，坟某的处理器为它的接收器传输了一段视频。
　　那是，二十台无人机以超音速接近那团黑色时记录下的录像。
　　随着接近，一些几乎无法看到的黑色点状物出现在了这台无人机前。
　　无人机撞了上去，穿了过去。
　　跟着，无人机就失去了所有能量，结束了记录。
　　“……”
　　坟某挠了挠头，重新播放了视频，在无人机最接近点状物的时候暂停了播放，不断地拉大画面。
　　在放大了一万倍之后，坟某才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模样。
　　那黑色的点状物，并非是它本来就有那么大。
　　黑色的部分，是一些奇怪的光。
　　要说到光这种物质，应该是由能量体为中心向外扩散才对。
　　然而这些黑光，却是在以同一个点为中心地产生，聚集着。
　　“……”
　　坟某按照这个放大比例，控制着视频反复地播放，集中地观察着一个【黑点】。
　　它的聚光现象以及黑光都是持续发生的，而不是某种短暂的现象。
　　“这些黑光，应该就是周围的能量转化，凝聚成的东西……”
　　“可一个如此小的物质……也许只有粒子级尺寸的东西，是能够持续不断地吸收能量的吗？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并不特别，能量的流动就一定伴随着由高到低直到持平的过程，这个东西却如同一个无底洞……”
　　“一种能把能量从有归无的噬能体？”
　　坟某关闭了视频，看着无人机做出了猜测。
　　“相当于反向的第一类永动机，这个世界的底子比我想的要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级物理世界的技术能突破自然定理。”
　　“而既然已经有了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的技术，想必第一类永动机也能在这个世界实现……或者……可能已经实现。”
　　“这个世界的宝贝可不少，我走之前一定要搞到手才行……说是这么说我拿头去和这玩意拼，能释放出那么大量的噬能体，凭我自己连接触都做不到。”
　　挠挠头，坟某看向了阵雨的方向。
　　“……还真要上机吗……”
　　——
　　“啧……怪物……”
　　四千米的高空上，面对迫近的黑色，清风向着地面一退再退，背部右下方的棱柱体的光芒已经熄灭，腰部的两根棱柱体被尾部的机械臂折向身前，露出了首部的两个分裂，延展开的孔洞。
　　“——”
　　十八台无人机迅速从它的面前避开，两道直径达到十米的暗红色能量柱伴随着巨响从棱柱体中喷涌而出，直直轰击在黑色地带之中，却只令它们的扩散稍稍一滞，跟着，血红的能量就一点点转变成了漆黑的光，消失在了露维莫的眼前。
　　“……热能武器无效……”
　　“————”
　　十八发电磁炮同时发射，层层叠叠的音爆中，炮弹瞬间贯入了黑色地带，却随着深入越来越慢，最终，虽然达到了能量炮没能走到的地方，却也被那之中漆黑的身影轻易避过。
　　“……动能武器收效甚微……”
　　露维莫想到了阵雨的折叠刀。
　　“不脱手的冷兵器……可能是个办法，但是过近的距离下反而会让机体能量被夺走，能够完整地斩出一刀已经是顶天了。”
　　“如果能够离开星球脱离引力，用空间穿梭技术还能做出一定应对……”
　　她看向黑色地带中的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艘一百二十米长的白色的弧形飞船正一动不动地静止在那里。
　　“搜救队被截住的当下，又该怎么离开……而面对有机体的北方部队，我们的舰队又能撑多久……”
　　“阵雨……真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情况要么是北部和西部合作了，要么是北部以某种手段得知了西部的行动并且做出了连消带打的应对——先灭西部舰队，再战东部舰队。”
　　露维莫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只能从多云领域相反的方向找找怎么脱离星球了……要绕星球半周才行。”
　　“但是这家伙追的很紧，如果能有一个合作对象就好了……而那个机器人果然没有第一时间去驾驶阵雨……嗯？”
　　【检测到机体信号，机体信号与库中数据匹配……】
　　“——”
　　一百八十六公里外，银色的身影以六百米每秒的速度突破液面，带着一股股水流，释放着蓝光射向了天际。
　　射向了……黑色地带。
　　“机器人，不要贸然接近，那些黑色地带会剥离能量。”
　　露维莫按下了画着扩音器的按钮，她的声音顿时传播出了数百米的范围。
　　相信，也传播给了那个机器人。
　　“好！”
　　而对方也立刻做出了回应。
　　“嗯，我们往星球的另一端移动，想办法离开星球，再用空间穿梭技术对付它。”
　　“它做不到吗？”
　　“机体搭载规格的穿梭器是我们的技术，西部联合也不过是因为俘获了一台机体才让你有使用它的能力……话虽如此，连续穿梭的技术却是我们也没能实现的，你还能使用几次？”
　　“百来次吧，我也不知道。”
　　“……好，你也是怪物这点我也明白了，现在请停止攀升高度，向我这边过来吧。”
　　“那老子上了！”
　　阵雨上升的速度骤然提升了一百米每秒。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着丝毫没有掉头的阵雨，露维莫摇了摇头，没有再注意那边，继续向着预定的方向飞去。
　　而阵雨，已经来到了黑色地带面前。
　　“吃老子一刀！”
　　“——”
　　三十米的折叠刀猛地挥了出去，砍进了噬能体中，逐渐慢了下去。
　　“唔，连动能也可以吸收，但是效率却不如那些高效能量，既然如此……”
　　“——”
　　阵雨的骨架散发出了白光，手臂不断往折叠刀上施加着力气，一点一点地深入，划动，最终猛地一扯，横向撕开了面前足足二十米深的噬能体。
　　这个动作，也把原本几乎静止的噬能体带动，让它们随着力的方向流动向了阵雨。
　　“——”
　　就在这时，阵雨的驾驶舱逐渐上下打开，坟某在输入完最后一个指令后踩着胸部装甲从驾驶舱中跳出。
　　阵雨向后抡起了拳头。
　　跟着，已经跳到拳头轨迹上的坟某变形成了一根足足五百米长，两厘米粗细的铁钉。
　　“——”
　　这颗没有携带任何能量的铁钉在阵雨猛然打出的一拳中突破了那二十米的缺口，深深插入了黑色区域之中。
　　同时，阵雨身上的所有装甲同时伴随着一阵热气脱离，在一瞬间阻挡了噬能体，让裸露的阵雨一尘不染地落向了大地。
　　而反观坟某变形成的铁钉，在脱离了阵雨的力量后停滞在了黑色地带中。
　　停在了，一台黑色机体的面前。
　　停在了，一个不断释放出噬能体的孔洞前。
　　同时，铁钉的尾部在噬能体中磕磕绊绊地变形，最终变成了一颗只有拳头大的核弹头。
　　“——”
　　跟着，它爆炸了。
　　爆炸的能量在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是，这一瞬间爆发的推力，却让铁钉的尖端狠狠地钉入了那个孔洞之中。
　　“——”
　　噬能体释放的势头一阻，破损的装甲让它们去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机体的骨架处。
　　跟着，黑色的机体猛地一顿，身旁与它始终保持着一米距离的噬能体开始混乱了起来。
　　“——”
　　而在一声金属活动的声音之后，那一米的距离重新恢复了秩序，黑色的机体也重新恢复了活动。
　　似乎，已经排除了内部的噬能体。
　　然而，它却没能排除另一样东西。
　　那颗从黑色地带中消失的铁钉。
　　那个此时已经扒拉在机体骨架上的坟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