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照妖镜

　　吕延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小别扭。四十年沧海桑田，人世间已经改头换面，她却说没啥变化。吕延被噎得几乎无语了，只得嘀咕道：
　　“你说没变化就没变化吧。”
　　气氛有些尴尬了，小别扭侧着脸瞄了一眼吕延，仿佛自语般说道：
　　“第三步。”
　　“什么第三步？”
　　“火，蒸汽，电，还在第三步。”
　　“那第四步是啥？有第五步吗？”
　　“第四步是黑暗，第五步是时空。”
　　似懂非懂，玄之又玄，吕延专心开车了，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在云港住了一宿，小别扭住在车上。第二天往济南方向行进。
　　吕延不善言谈，找不到好的话题切入点，就打开了音乐频道，歌声是润滑剂，可以缓解气氛。
　　小别扭很认真地听了一会儿，说道：
　　“音乐退步了。”
　　吕延便换了一些轻音乐，小别扭听后更是否定，“退步更严重，乐理都不对。”
　　沟通再次不畅，又得换个话题了，吕延搜肠刮肚，憋了半天后问了一件事。
　　“树墩被雷劈，你是始作俑者吧？”
　　“是，他干过很多坏事。”
　　吕延疑问道：“你们刚认识，怎么知道人家干过坏事。”
　　“我能看见过去。”
　　什么？太过匪夷所思，吕延不可置信。能看见过去是什么意思？看见人的过去还是万事万物的过去？能看到什么程度？我的过去不是也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会如何评价我？他对将来可能的选项没信心了。
　　前方是拐弯，光顾着看小别扭，车子差点撞到栏杆。吕延开始专注地开车，小别扭不再看窗外，而是看着他。他装作不知道，心里很紧张。
　　也就一两分钟之后，小别扭又看向窗外了，说道：
　　“睡了一觉成了富翁，挺怪的。”
　　吕延一惊，问道：“你看不见咋回事？”
　　“心里和梦里，我看不见。”
　　吕延明白了，又问道：“那你能看见将来吗？”
　　小别扭摇摇头。
　　吕延心里五味杂陈，带着这么一个女孩，焉知吉凶祸福。往好处说，她简直是个照妖镜，让人无所遁形。往坏处说，她可能是个炸弹，不定何时就炸了。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
　　“神杀令是怎么回事？”
　　“神杀令，借助风雨云电，藏于雷，以威压之力行使诛杀，神威之下万物寂灭，是一种天劫。”
　　吕延恍然。随着交流的增多，两人之间的隔阂渐渐消融了。吕延越来越确认一个事实，就是小别扭的知识体系极其特殊，特殊得像个清醒的疯子。
　　比如说最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小别扭却认为是极难的。何为一，何为加，何为二，她竟然陷入了迷茫，说她一直解不开。
　　再往深里聊就更加古怪了，她竟然认为数学就是错的，因为基础是错的。
　　如果数学都是错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对的。她说《道德经》是对的，但太肤浅了。
　　快要到泰安时手机响了，是孟盼打来的，吕延急忙路边停车。
　　孟盼总是那么简洁干练，就一句话：“出了收费口有一辆红色奥迪，尾号024，我在车里等你。”
　　吕延问道：“你怎么在泰安呀？”
　　“我的家就在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