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虚空（Ⅰ）

　　卢克纳尔是被警报声吵醒的。
　　舰桥中的照明系统已经全部下线，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在发挥作用，依稀照亮了应急灯附近很小的一部分区域。
　　嗡嗡作响的大脑抑制了思考。卢克纳尔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缓缓转动身体，观察四周。
　　在暗红的应急灯氛围下，卢克纳尔看到舰桥内有几个漆黑的人影时隐时现，正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卢克纳尔正想看清楚些那几个人影是谁，却又晕了过去。
　　许久过后，卢克纳尔悠悠转醒。
　　他想要站起来，但全身的脱力感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
　　在他身边，听到动静的船员迅速聚集了过来。
　　卢克纳尔这时才发现，他如今已经身处战舰的医疗舱。
　　军医柯迪莉雅·默瑞少尉迅速来到卢克纳尔身边，仔细检查相关参数，同时安抚自己的舰长：
　　“舰长，请不要乱动，您伤的很重。”
　　卢克纳尔闻言，渐渐平静下来。
　　但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舰队：
　　“舰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一直守在一旁的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听到动静也来到卢克纳尔身边：
　　“舰长……”
　　“回答我的问题！”卢克纳尔丝毫内在乎自己的情况，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舰队现在还剩多少，剩余舰队状态又如何。
　　当看到自己的副官脸上古怪的表情时，卢克纳尔就知道现在自己的舰队情况不对劲了。
　　不过卢克纳尔这次确实伤的不轻。意识到舰队状态不好后，卢克纳尔一急，便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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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
　　——“愚弄”舰舰桥
　　“舰长，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军医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郑重地提醒卢克纳尔，“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继续……”
　　“上尉——”卢克纳尔从个人终端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仍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我能够理解你作为一名医生的忧虑，但是，我认为，比起一船战士的生命，个别人的牺牲是值得的。更何况，我想现在，医疗舱也正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医生。”
　　卢克纳尔的一番话让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一旁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及时走过来打破了沉默：“少上尉，回医疗舱吧。我们还有很多的战士需要医生的帮助。至于我们的舰长同志……我相信他比我们更不想死。”
　　很明显，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后面的一部分话是说给卢克纳尔听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既然战舰上的一、二把手都让自己离开了，想到医疗舱里还躺着不少受伤严重的战士，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再担心自己舰长的安危，也只好暂时离开了舰桥。
　　“话说，你真的撑得住吗？”等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走后，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转身面向卢克纳尔，十分担心。
　　“放心，我很怕死的。”卢克纳尔笑着说道，“而且你别忘了，我在军校兼修了医学——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评估自身状态还是可以的。”
　　“你也好意思说！”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尽力压低声音说道，“你那学的‘不怎么样的’医学，能评估这种问题吗！”
　　在几天前的那场战争使“愚者”舰队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特别是在即将撤离的时候，卢克纳尔舰队的位置正好被联邦军方的超级主炮锁定。
　　最后时刻，为了减少伤亡，卢克纳尔果断命令旗舰转向，以舰艏对敌硬接主炮的攻击。
　　以卢克纳尔的旗舰的实力，即使被这样的主炮完全命中，也不会受到太多严重的伤害。
　　但是，这是在卢克纳尔的旗舰的状态良好的前提下。
　　对于连续作战、缺乏后勤保障、受伤不轻的“愚弄”舰，受到这样主炮的攻击，就足以让“愚弄”舰重伤了。
　　根据事后旗舰的工程和科研部门的研究，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愚弄”舰确实受到了主炮的攻击，但因为当时正在撤离，旗舰附近的空间属性成功地使主炮的能量被分散了，这才使“愚弄”舰没有落得被击毁的下场。
　　尽管种种原因使得“愚弄”舰最终成功离开了联邦舰队的包围圈，但“愚弄”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旗舰的科研团队已经确定，自己的战舰还在虚空之中。
　　在过去的战斗中，超空间核心如期过载，使自己的战舰进入了虚空。
　　然而，在主物质空间之中的剧烈波动严重影响了原定的虚空航行路线。
　　这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直到核心濒临崩溃，旗舰依然未能回到计划之中的主物质空间。
　　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战舰，正在轮机舱中指挥维护设施的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自作主张紧急降低了超空间核心的输入功率，堪堪保住了战舰不在虚空中被同化消失。
　　而功率降低后的超空间核心也再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回到主宇宙了。
　　于是，现在的“愚弄”舰就这样无动力地存在于虚空之中，暂时还没有办法主动运动。
　　除了受损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宇宙之中的“愚弄”舰，另一个意外就是卢克纳尔自己了。
　　经过旗舰科研团队的初步研究、讨论，团队结合当时的战舰内部的记录，旗舰的科研团队认为：
　　因为空间扰动和其他一些尚不明确的原因，强行上马的应急虚空航行技术最终还是没能起到完全的保护作用。
　　根据战舰内当时仅剩的部分探测器的记录，战舰内的部分地区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虚空的侵蚀。
　　因为出现这种情况的时间非常短，被侵蚀的区域相较整艘战舰也非常小，所以尽管侵蚀发生了，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些侵蚀当中，其中有一处出现在了舰桥。
　　部分调查人员甚至认为，这处侵蚀直接接触了卢克纳尔的身体。
　　不管这处侵蚀到底发生在了舰桥的什么地方，当时在舰桥执勤的官兵们之中确实有不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其中，卢克纳尔受到的伤可以说是最严重的。
　　旗舰的医疗人员和科研人员经过了紧张的讨论，给出的会诊结果最终只是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