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神亦·仁择》/第十八章 遏制攻势

　　第十八章/遏制攻势
　　——————————————
　　在通话中，诸葛千重说道：“赵征教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赵征诧异道：“等等。我怎么忽然又被诸葛千重将军称呼为教授了？难道诸葛千重将军找我不是有什么公事吗？”
　　诸葛千重说道：“这次还真不是公事。我确实是想以私人身份向赵征教授请教问题。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赵征说道：“方便。现在是晨操时间。绿立方里的职员都在做晨操。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做晨操，喜欢做夕操。”
　　诸葛千重说道：“那倒是。所以我知道，这个点一定能跟你聊一会儿。”
　　赵征说道：“诸葛，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这么跟你轻松地聊过天了。记得在大学里的时候，我正好是你的学长，比你高一级。”
　　诸葛千重说道：“是啊。那个时候，周老师就说过，你将来必然是当教授的料，而我就只能是劳心劳力的命。”
　　赵征笑了笑，说道：“现在不是很好吗。你得偿所愿，在捷防军之中劳心劳力，而我却没能安享清闲，反而成了方莱城议长。上次去银龄宫看望周老师，周老师还跟我反复念叨，说我怎么就干了这个。”
　　诸葛千重说道：“周老师是为你感到可惜。你的时间应该用在学术研究上。”
　　赵征又笑了笑，说道：“别奉承我了。我哪里能搞什么研究，也就是整理罢了。诸葛，还是说说你的事吧。有什么要问的？”
　　诸葛千重说道：“我想以私人身份向你询问一下，你对暗植物到底有多少了解？我希望能够找到对抗暗植物的更有效方法。我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以私人身份才能谈论。”
　　赵征语气转为严肃，说道：“诸葛，说实话，我已经私下里关注暗植物很久了。曾经，我带着熊宇真和叶茗茗，参加过对辕尤之丘的考察。我们在那里发现了金晶血壤。我们对金晶血壤的猜测是，这种东西之中蕴含的成分能够有效遏制暗植物。辕尤之丘处生长的血枫林能够在暗植物的重重围绕下存活下来，就足以说明暗植物不敢进攻或者是排挤那些血枫。我们判断，这背后的根源就是金晶血壤。不过，后来，我们才知道，金晶血壤之中的有效成分其实就是械生王蚩尤的金属血液。稍稍梳理就可以得出结论，蚩尤血能够有效遏制暗植物。不过，叶茗茗曾经跟我说过一个细节，她说蚩尤血中蕴含着高密度的自然能量。由此，我们是不是能够推断出，自然能量是驱逐暗植物的良方呢？你帮我参详一下。”
　　诸葛千重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从逻辑链条上来说，这个推断并不周详。但是，我也觉得，蚩尤血能遏制暗植物，肯定是因为它的特殊性。那么，我们需要搞清楚叶茗茗发现的这一点是不是蚩尤血的主要特性。”
　　赵征忽然说道：“等会儿！我现在有一个更直接的思路。”
　　诸葛千重赶紧问道：“什么思路？”
　　赵征说道：“诸葛，还有一些金晶血壤仍然存在于昆初。当初发现的金晶血壤样本都分送到了昆初多个城市。金御和械生军入侵期间，杨螟交出了一部分样本。但还有少量的金晶血壤样本留存在昆初诸城的实验室中。金晶血壤就可以直接遏制暗植物。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金晶血壤的效力比。不过，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啊。”
　　诸葛千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使用金晶血壤来遏制暗植物？”
　　赵征说道：“是啊。这个思路在逻辑上的可行的。主要就是要看金晶血壤的效力比。毕竟，我们没有多少这种金晶血壤了。而且，辕尤之丘的所有金晶血壤都被金御萃取出来了，还给了械生王。”
　　诸葛千重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说道：“等会儿！这个事情似乎不能这么办。我听央火他们说，械生王蚩尤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堕魔了，现在成为了魔宇魔种麾下的大将烛龙。央火他们推断，械生王堕魔的原因就是蚩尤血没有接受冶净，也就是说，蚩尤血之中还残存着邪器的腐蚀。天哪！这么说，金晶血壤也同样残存着邪器之力的腐蚀！”
　　因为这场晨间对话，诸葛千重和赵征无意间发现了暗植物围困昆初诸城的秘密之一。原来，暗植物就是靠着对金晶血壤的感应来定位它们的攻击方向的，而魔宇魔种则正是借助金晶血壤这种沾染了邪器之力的媒介向暗植物散播命令。当初，为了加快对金晶血壤的研究进度，必风港学会将金晶血壤样本分送给了昆初诸城。如今的昆初诸城都存有这种样本，甚至已经流散到民间。北夜斯的金晶血壤样本大概就是从民间渠道，比如海滩互市，流传过去的。
　　赵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说道：“没错！看来暗植物的攻击狂潮跟金晶血壤样本之间有隐秘的关联。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诸葛千重说道：“如此看来，昆初人不但不应该用金晶血壤来遏制暗植物，还应该赶快找出这些金晶血壤样本，予以销毁，或者是转移到无害的地方去，最好是本恒星系之外的某个地方。我真是太愚蠢了，居然还妄想用金晶血壤来遏制暗植物。”
　　赵征也自责地说道：“是啊，诸葛，我们差点就火上浇油啊。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算是发现了一桩隐情。诸葛，赶快补救吧。”
　　诸葛千重说道：“对。这样，我们两方都展开行动。我这边马上以捷防军指挥部的名义发布通告，说明金晶血壤的危险性，并敦促昆初的人们，还有各个实验室，都找出留存的金晶血壤样本，交给捷防军方面处置。你那边召集诸城议长，联合发布文告，要求昆初人都遵照捷防军方面的通告，上交所有的金晶血壤样本。另外，你们再发出外交通报，要求夜斯鱼族将流散到北夜斯的金晶血壤都找出来，也交给我们捷防军方面处置。”
　　赵征说道：“好。这件事情越快越好。我现在就去办。”
　　于是，诸葛千重和赵征立即分头行动。诸葛千重指挥长以捷防军指挥部的名义，向昆初诸城的各机构，以及全体昆初人，发出了通告，说明了金晶血壤的危险性，以及金晶血壤和此次暗植物攻击狂潮之间的隐秘关联性，敦促昆初诸城各个实验室、私方组织和个人，将留存的金晶血壤样本交给捷防军方面处置。赵征议长则联络了昆初诸城议长，通过外交途径，向夜斯鱼族和夜鳞大萨满通报了金晶血壤的危害性，要求夜斯鱼族将流散到北夜斯的金晶血壤都找出来，交给捷防军处置。
　　一听说金晶血壤和此次暗植物攻击狂潮有着重大关联，昆初人和夜斯鱼族都惊诧万分，纷纷遵照捷防军方面的要求，上交金晶血壤样本。那些样本其实早就被分成了十分细小的颗粒。这次清扫金晶血壤的行动也因此变得很繁琐。捷防军方面已经调不出那么多兵员去接收那些金晶血壤颗粒。赵征议长他们不得不接过了这份单子。赵征议长号召诸城议会的议员和职员都参加这次义务工作，负责从实验室和市民那里接收金晶血壤样本，汇集之后交给捷防军方面。捷防军方面还派出了上千架捷眼自飞机，挂载着捷防军的特殊探测器，不停地在昆初诸城的楼崖间巡航探测，力求找出每一颗金晶血壤样本颗粒。
　　大概十六个小时之后，捷防军方面收集到了上千颗金晶血壤颗粒。诸葛千重指挥长综合了各方面的汇报，判断昆初的金晶血壤样本基本上都汇集到了捷防军手中。于是，诸葛千重指挥长命令指挥部直属第二指挥中枢——捷报号，载着这些金晶血壤样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昆初，将金晶血壤样本送往本恒星系之外的归尘星，扔进设在那里的炼化监狱。大概四小时后，捷报号就飞离了昆初，越过了柯伊伯预警防线。金晶血壤对昆初的影响算是基本上肃清了。
　　这次行动完全清楚了昆初的金晶血壤，使得魔宇魔种和暗植物之间的联系大为削弱。暗植物早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和目标，依然在围攻昆初诸城。但是，魔宇魔种和暗植物之间的联系被削弱了许多，暗植物的作战意志和疯狂程度也因此弱化了许多。捷防军的各支战队都已经明显感觉到，暗植物的围攻之势在减弱。诸葛千重也算是从另一个方向达到了自己初始的目的——遏制暗植物的攻势。
　　令诸葛千重和赵征没有料想到的是，金晶血壤从昆初消失，间接地给一位隐士的研究打开了走向成功的最后一扇门。隐士群体向来关心昆初人的长远利益。很久以前，隐士之中就已经有人在研究暗植物，在寻找消除暗植物对人类的威胁的办法。在如今的昆初隐士群体之中，对暗植物研究得最深入的，研究方式最为别出心裁的，就属温婧迎和石健将军曾经遇到过的那位隐士——蔺隐。
　　蔺隐这个人的身份很特别。蔺隐既是隐士，也是曾经的必风港学会的会员，还是一位信徒。拥有这种三重身份的人就算是往历史上追溯都寥寥无几。当初，蔺隐选择放弃自己在必风港学会之中的一切权益，要求去当隐士的时候，还是前会长水清担保，为蔺隐申请到隐士持证的。而且，水清还破例同时保留了蔺隐的会员身份。因为水清早就看清了，蔺隐要求当隐士，是为了进行一项十分有意义的研究，是为了帮助昆初人化解暗植物的威胁。
　　至于蔺隐所进行的研究，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痴人说梦，但蔺隐却眼光独到，乐此不疲。十多年来，蔺隐的研究一直没有取得关键性的进展。在遇到温婧迎和石健的时候，蔺隐已经在嫁接暗植物方面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蔺隐将自己选取的暗植物枝条嫁接到了一株健康的光植物枝干上，由此培育出了一株染植物。因为这一尝试，蔺隐发现了一个教化暗植物的窍门——濡染。蔺隐将暗植物枝条嫁接到光植物枝干上，让光植物的生命性濡染进暗植物的枝条中，让两种性状相倚共生，慢慢地融合，让暗植物感受光明所带来的正能量。经过这样的濡染改造，暗植物变成了染植物，开始更加倾向于像光植物一样通过光合成营养成分，而不再以血肉为营养来源。暗植物的邪恶性也得到了抑制，变成了更加温和的染植物特性。蔺隐还发现，经过这样濡染改造的染植物依然保持着暗植物的活动能力，但却不屑于与暗植物为伍了，并且还喜欢听蔺隐讲佛法。
　　就这样，第一株被蔺隐改造成功的染植物成了蔺隐的学徒。蔺隐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冉冉。其实，蔺隐不止嫁接了这一株染植物，而是嫁接了一批染植物，甚至将它们派往暗植物丛林边缘，训练它们对抗暗植物。只可惜，真正嫁接成功的染植物只有冉冉，其他的染植物都不怎么灵性。冉冉长期听蔺隐讲法，已经变成了一株战力不俗的精英染植物。
　　蔺隐曾经跟嘉千与尊者探讨过这样一种教化暗植物的尝试方向。然而，嘉千与尊者跟蔺隐产生了分歧。嘉千与尊者不赞同用嫁接这种带着暴力和强迫意味的方式，而更希望通过讲法来教化暗植物。只可惜，嘉千与尊者的努力从未见到收效，倒是蔺隐的尝试迎来了突破。
　　这个突破正是在捷报号载着金晶血壤离开昆初之后取得的，也就是在这一两天内取得的。蔺隐来到他布置的染植物树林察看情形，发现之前那一批没什么灵性的染植物，居然都聚集在冉冉附近，似乎是在倾听什么。蔺隐虽然一直给冉冉讲法，但其实并不确定染植物有没有跟人类相同的听觉。不过，看这情形，冉冉肯定是在跟那些染植物交流信息。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说明这些染植物忽然具备了灵性。要知道，灵性是此宇生命所独具的特性。染植物具备灵性，说明其前身之中的光植物特性压制了暗植物特性，说明染植物这种嫁接植物已经是一种真正的此宇生物。这就是蔺隐取得了成功的突破性标志。
　　此时，蔺隐并不知道这突破到底因何而来，只知道，他梦寐以求的对抗暗植物的方法找到了。眼前的那些染植物，一株株都变成了跟冉冉类似的有灵性的染植物，而且显然都具备了跟冉冉类似的能力，也就是独特的战斗力。蔺隐现在可以判断出，只要对这一批染植物稍加佛法教化，它们就都能成为跟冉冉一样战力强大的精英染植物。这就是蔺隐一直在寻找的针对暗植物的特殊武器——染植物。实际上，蔺隐要寻求的不是染植物本身，也不是染植物那种克制暗植物的战斗能力，而是这种将暗植物转化成染植物的方法。这种方法才是战胜暗植物，消除暗植物的根本途径。
　　现在，蔺隐证明了这种途径。于是，蔺隐上前去，向冉冉它们那一群染植物发出指令。那群染植物跟着蔺隐，回到了蔺隐居住的小屋。期间，染植物表现出来的灵性和聪慧，令蔺隐都隐隐吃惊。这些染植物实在是太出色了。蔺隐相信，这些染植物一定能够帮到昆初人。当然，蔺隐更相信，自己发现的方法更能帮到昆初人。蔺隐欣然拿出了自己那个久不使用的通话器，开始呼叫赵征。在蔺隐熟识的前必风港学会会员之中，就属赵征能够帮他最快速地联系上捷防军的诸葛千重指挥长。蔺隐要第一时间将这些情况通报给诸葛千重指挥长，然后带着冉冉它们参加对抗暗植物的战斗。
　　很快，捷防军方面就做出了反应。一架捷防军指挥部直属空军运输机迅速赶到了蔺隐隐居的地方，载着蔺隐和他的染植物学徒们朝云鸣城赶去。按照诸葛千重指挥长的布置，捷防军方面将会在云鸣城首先尝试击溃暗植物的围攻之势，而蔺隐所带领的染植物是否是克制暗植物的利器，就在这场战斗中一试分晓。诸葛千重指挥长也登上了运输机，亲自前往云鸣城现场观摩染植物对战暗植物的情形。
　　蔺隐搭乘的运输机和诸葛千重搭乘的运输机，同时降落在云鸣城的临时军用机场。一走出飞机，诸葛千重指挥长就注意到了在蔺隐身后集结的染植物战队。诸葛千重注意到这些染植物的气质卓然非凡，不禁对它们升起了很大的期望。诸葛千重指挥长现在真心希望，这些染植物就是对抗暗植物的特种武器。于是，诸葛千重指挥长朝蔺隐和染植物战队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