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 《神亦·妖魔昧》/第一章 何以不断绝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只把情愫，供了案头，鸡鸣时，由菩萨，判他个，天长地久。
　　有一种恨叫做当初。若有来生，辰海回眸，紫峰下，任世事，断他个，春水东流。
　　——《金陵雪·桑海云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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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何以不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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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视物窗外的火树星云，央火惆怅地吟道：“
　　极目穹庐夜，
　　火树照天阶；
　　多少忧乐事，
　　何以不断绝。”
　　熊宇真恰好走了过来，应和道：“
　　年至七七节，
　　天崖起宙雪，
　　东皇答太一，
　　是以不断绝。”
　　央火说道：“熊宇真，你说，人到这世上来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一来到这世上就这么迷恋这世间呢？”
　　熊宇真说道：“谁知道呢。佛经上说，众生皆苦，红尘是无边苦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那么多人喜欢喝咖啡？”
　　央火说道：“你这算是在论证咖啡为什么是苦的吗？”
　　熊宇真说道：“或许，也可以这么理解。”
　　央火说道：“你喜欢喝咖啡吗？”
　　熊宇真说道：“偶尔吧。我更喜欢喝水。我记得谁跟我说过，更喜欢喝水的人有隐士倾向。可是，红尘美丽，迷人眼，醉人心，即使是这场漫长苦难的火树银花之战，一样令我不忍舍弃。”
　　央火说道：“
　　慢把幽情渲素纸，
　　夜后从来红尘密；
　　澄空百鸟鹊桥集，
　　人间节令唤七七。”
　　熊宇真应和道：“
　　千年星月流情意，
　　花下琼枝试羽衣；
　　一树琼枝一树雪，
　　雪色如玉碧无极。”
　　央火说道：“或许，人到这世间来走这一遭，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世间，看看千星之下大道如何流衍，看看赤子面前众生如何迷情。”
　　熊宇真续上后半句，说道：“然后又将这一切洗忘，得回璞质初心，归去那永寂之中，剩得个混沌识尘，不方不圆，不知不觉。”
　　央火说道：“若真能如此，倒是好了。可是红尘密密，浇得心田繁沃，哪一日能洗得混沌啊。”
　　熊宇真说道：“在昆初的时候，我从水清会长的私密笔记中看到过几句话，说的是，‘红尘雪，妖魔昧，阴阳道，天崖火，恒辰心’。我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我这会儿怎么想起了这些。总之，我就是想起来了。我没有深入探究的动力。不过，央火，我想对你说，有时候，我们都是想多了。息心静意，一切自归永恒，便没什么断绝与不断绝。”
　　央火凝视着熊宇真，说道：“我有点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到底是从昆初走来的隐士，还是明沸的同学。不过，谢谢你，熊宇真。”
　　距离发生宇脐之变事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现在，不仅仅央火和熊宇真他们在感慨何以不断绝，黑暗大罗也在妖宇感慨，麻烦一个接着一个，何以不断绝，荫拓和炎卓也在感慨，后线战场上一直没捞到实在的便宜，各式各样的抵抗，何以不断绝。
　　在妖宇，黑暗大罗一直在致力于解决宇脐之变带来的影响。宇脐之变导致妖宇之脐通道关闭了，妖宇大军失去了进入此宇的通道，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妖宇大军滞留在妖宇的前跳星基地里。现在，前跳星基地已经被陆续到齐的妖宇大军塞得慢慢的，各种细琐的矛盾此起彼伏，后勤官荫助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这样的情况令黑暗大罗很是不悦。但是，黑暗大罗一时又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困扰。
　　本来，解决这一系列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启宇脐通道。但是，宇脐通道开启与关闭，这属于直接由此宇天命和妖宇天命掌控的事情。这个层面的问题超出了黑暗大罗的能力范畴。黑暗大罗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影响宇脐通道的开启和关闭。这正是令黑暗大罗最感无力的地方。
　　之前，此宇天命察觉到了黑暗大罗利用宇脐通道从妖宇向此宇运送妖宇大军，也察觉到了妖宇大军在此宇四处活动，造成了很多的负面影响。虽然此宇天命从妖宇天命那里听说了，这就是十龙给此宇降下的龙择，妖宇大军就是龙择代劳者，但显然，此宇天命不大喜欢这些龙择代劳者。此宇天命选择的方式是抗拒这些龙择代劳者，抗拒这场龙择试炼。然而，此宇天命又不能直接地抵抗十龙的意志。妖宇天命向此宇天命传递了一些消息，说明了妖宇深陷龙择试炼之后所出现的烂摊子。此宇天命深深地感到了危机。妖宇天命也对妖类扮演了此宇的龙择代劳者，给此宇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一事深感惭愧。最终，此宇天命和妖宇天命达成了一致，共同关闭宇脐通道，截断妖宇大军进入此宇的通道。
　　可以说，在仁择军团面临很大压力的关键时刻，是此宇天命悄无声息地救了场，缓解了子午树前线的紧张对峙局面，给仁择军团带来了一次喘息之机，也直接给仁择军团创造了小胜几场的条件。
　　其实，自从光明大罗隐退之后，此宇天命以为黑暗大罗已经放弃了反攻此宇的图谋，以为大罗征伐战的影响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这一次，黑暗大罗再度浮出水面，出现在此宇天命的感应之中，此宇天命不得不重新看待所有的问题，重新看待黑暗大罗和妖宇大军，重新看待这场名义上由十龙降下的龙择了。虽然仁择军团不了解这些隐秘的情况，但这些情况怎么说也是对仁择军团的一个重大利好，一个隐藏在宇脐之变事件深层的重大利好。
　　自从宇脐之变发生之后，黑暗大罗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妖宇大罗的运兵通道问题。荫助已经很多次向黑暗大罗阐述了前跳星基地的局势。荫助甚至委婉地向黑暗大罗表示，如果再不尽快解决进军通道问题，那么前跳星基地中的矛盾将会越积越多，严重影响妖宇大军的战斗力，到时候恐怕就要暂时遣散这些聚集起来的妖宇大军了。黑暗大罗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以黑暗大罗的能力，未必不能开启新的运兵通道。但是黑暗大罗不能冒险使用过分的方式，以免招致十龙的诧异，引起十龙的干涉。如此一来，黑暗大罗的思路还是只能指向如何重启宇脐通道。重启宇脐通道确实不是黑暗大罗能够左右的。所以，黑暗大罗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黑暗大罗也只能一味地喟叹，何以不断绝。
　　黑暗大罗一直在矛盾着，不确定到底该如何做。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到逼迫黑暗大罗走采取更激进的运兵方式的程度。
　　最近这段时间里，荫拓率领是炎荫征伐军，还有炎卓率领的荫雪先锋军，都在灵郢元世之中发起了许多次行动。可惜的是，星际居民们早就收到了星际航联和宇宙流氓群体，还有各大商业行会发布的消息，知道这些入侵者在四处活动。很多星际势力一时难以抵抗这两支入侵势力，但可以选择像星际航联一样躲避。炎荫征伐军和荫雪先锋军发起的袭击不少，但真正得手的次数寥寥可数。
　　自从袭击郁悒星的行动遭到了顽强抵抗之后，炎卓亲王就带着荫雪先锋军逃离了郁悒星。那些闻讯赶来支援的灰色势力凭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愣是将荫雪先锋军打痛了。荫雪先锋军在郁悒星系碰了个大钉子，损失不小。炎卓亲王生怕消息传回炎荫王范之后，那些想看他笑话的妖族族长们又一次取笑他，所以根本不敢声张，只能是将战情报告一直往后拖。为了挽回颜面，炎卓亲王带着荫雪先锋军转向了几个较为弱小的势力，去欺负他们。那几个弱小势力得到了消息，纷纷逃离自己的家园。炎卓再一次犯了糊涂，跟他们置上了气，采取了分兵追击的策略。这下子，炎卓什么便宜没捞着，一个也没追上，反倒是累得够呛。
　　炎卓回顾了一下近来的行动，醒悟过来了，明白了自己是操之过急，过度自信，太过招摇了。于是，炎卓收缩自己的力量，转入了一个短暂的休整期。炎卓换了算盘，打算观察荫拓和炎荫征伐军的动向，看看能不能跟在炎荫征伐军后面，捡捡便宜。要知道，荫拓和荫酉是同门师兄弟，指挥水平差不多，都算是炎荫军团之中的著名指挥官。所以，炎卓在吃了些亏之后，就打起了这样的算盘。
　　至于荫拓和炎荫征伐军，他们上次准备偷袭星际航联总部。本来，这件事情荫拓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荫拓侦察到了星际航联的总部位于本利星，决定隐藏形迹，以最快的速度悄悄地摸过去，打星际航联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荫拓并不知道，一个灰色情报组织墟阎罗，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星际航联。
　　实际上，墟阎罗和妖宇大军也有合作。黑暗大罗曾经接触过这个隐秘的情报组织，并迫使这个组织和妖宇大军合作。然而，墟阎罗组织这一次成为了双面间谍。星际航联的存在，能够给墟阎罗组织带来很大的利益。所以墟阎罗组织从炎卓亲王那里得知了炎荫征伐军的秘密行动之后，就把这个十分重要的消息通过第三方渠道堂而皇之地泄露给了星际航联。
　　星际航联总部收到消息之后，迅速议定了应对策略。星际航联总部所在的本利星没有自保能力，因此星际航联总部决定立即转移，搬迁到一个合适的避难星球上去。危急时刻，人类和蓝侏猩伸出了援手。蓝侏猩同意星际航联总部搬迁到朱意星上。人类的朵云运输队则直接承担了帮助星际航联总部搬迁员工和数据、设备之类的任务。在炎荫征伐军赶到本利星之前，星际航联总部已经转移了。
　　荫拓和炎荫征伐军还特意选择了借助夜幕的掩护袭击本利星。只可惜，荫拓他们赶到时，星际航联总部已经是楼宇空荡，黑灯瞎火了。荫拓让士兵们在一万城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更没有找到任何一名星际航联的员工。能搬走的星际航联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也基本上被销毁了，只有空荡荡的楼宇留着。
　　见到这一幕，荫拓很是气愤，但又无处发泄，因为丢的是他的面子。荫拓自己一力主张的偷袭战彻底扑了个空，而事前也没有向炎荫王范报备，荫拓怕受到黑暗大罗和炎荫王的责罚，自然也是要想办法抹过这桩事情。于是，荫拓一面大肆声张，一定要抓住泄密的叛徒，一面紧急调整进军方略，朝着附近的几个弱小势力赶去。
　　荫拓的脑子毕竟比炎卓亲王要沉稳一些，经验也丰富一些。荫拓还真的征服了几个弱小的势力，取得了一些战果。不过，这些跟荫拓之前的计划和期望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就连荫拓自己都为此唏嘘不已。
　　所谓的泄密叛徒自然是抓不到。这几天，荫拓一直在发愁，不知道如何向炎荫王报告最近一段时间里的军情。虽然说黑暗大罗定下的是双线作战计划，但荫拓和炎荫征伐军都是炎荫族军团，仍然归炎荫王炎伏节制。炎荫先锋军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向炎荫王报告。就算军情紧急不容即时报告，事后也必须补上军情报告。荫拓可不想自己在荫酉师兄面前丢面子，更不想他们师兄弟在炎荫王面前丢面子。所以这件事令荫拓为难了。
　　所以说，现在，炎卓亲王和荫拓指挥官也都在感慨着，为什么自己近来老是碰上不顺的事情呢，这麻烦怎么老是堵着自己呢，何以不断绝呢。
　　这些消息传到了仁择军团这里，央火他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从荫雪先锋军绕过仁择军团的防线进入灵郢元世之后，央火他们就一直在为灵郢元世的局势担忧。子午树前线再怎么局势紧张，总还有仁择军团在撑着，还有十氏新军在暗中防备着。可是，灵郢元世的后线战场可就没有这些强大的力量庇护了。灵郢元世完全暴露在荫雪先锋军面前。后来，央火他们又得知了炎荫征伐军的动向，就更加为灵郢元世的局势感到担忧了。
　　现在，荫雪先锋军和炎荫征伐军相继遭遇麻烦，消息传到仁择军团这里，央火他们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得知了灵郢元世之中近来发生的事情，央火他们分析了一下，得到了一些利好的判断。央火他们推测，灵郢元世之中的星际居民们基本上都明白了妖宇大军是入侵者，知道妖宇大军的横行一定会威胁到他们的宁静生活，说不定灵郢元世之中很快就会出现一些新的联合力量，专门抗衡妖宇大军的后线部队。如果出现这样的局面，对仁择军团来说当然是一个重大利好。至此，央火他们再一次感觉到局势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朝着有利于仁择军团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局势正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
　　在前线战场，仁择军团和以炎荫王炎伏为首的妖宇大军进入了一个新的对峙期，双方在不久前形成的距离黑暗之颗不是很远的新锋线上对峙着。妖宇大军忙着营建他们的黑暗之颗大本营，做长期据守长期对峙的准备。仁择军团则依然缺乏力量向妖宇大军发起真正的进攻，只能是维持对峙状态。虽然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妖宇大军没能进入此宇，但炎伏麾下的妖宇大军还是比仁择军团庞大。仁择军团眼下能够维持住这种对峙局面，收复之前失去的战略缓冲区域，这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央火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取得点实在的胜利，奈何真没有机会。荫酉在黑暗之颗附近布置的防御体系确实没什么大的漏洞。仁择军团找不到机会下手。而且，央火他们早就有了基本的判断，仁择军团和妖宇大军之间的战略均势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央火他们也只能是顺应潮流，擦亮眼，耐心等待。
　　在后线战场，炎荫征伐军和荫雪先锋军都没捞到什么实际的便宜，也就暂时消停了些。荫拓和炎卓眼下正在为如何向炎荫王呈报前段时间的战报犯愁呢，也没什么心思再琢磨新计划了。此宇势力在后线战场上虽然仍然处于劣势，但一些转机也在暗中酝酿着。后线战场仍然没有形成抵抗力量。短期内，后线战场的形势当然不会扭转。但是，妖宇大军在后线战场的力量一直处在削弱过程中，而且黑暗大罗没有为后线战场安排援军。所以说，后线战场的形势应该会越来越有利于此宇的抵抗势力。只不过眼下，双方都较为平静，没有大的波澜。
　　真正值得关注的不稳定因素是黑暗大罗的行动。自从宇脐之变事件发生之后，黑暗大罗就一直在谋划着。黑暗大罗无法胁迫此宇天命重启宇脐通道，又忌惮十龙，不敢运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开启新的运兵通道。但是，如果滞留前跳星的妖宇大军一直无法进入此宇的话，难保黑暗大罗不会采取激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