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星断肠合欢散 巧嘴月婵鬼中仙

　　谛视温静筠，见她神色有异，似有不愿，忽笑：
　　“官宦仕女，初登青楼，肉贱骨高，料尔未必肯将一生才华，尽折辱于此，少爷伶尔性情，允汝归良，即或坐搂招婿，又或江湖寻郎，不论法门，尽尔心意，只消瞧上，甭管何等丑陋模样、勿忌何等身份，只要缴银万两，任尔自赎，汝以为如何？”
　　温静筠颇为机警，自知楼内培养意思，岂敢为“少爷”寻绿帽，闻听少爷发话，把脸一肃，俯身叩首：
　　“少爷，静筠万万不敢！”
　　“有何不敢？”
　　“春蚕结茧，旨在破蛹成蝶、一展才情，尔青春正茂，十八韶华，饱读诗书，惯知音律，岂愿久困少爷身旁？”
　　“少爷姬妾甚多，却无燕婉，汝若有那燕婉之私，不必留着。”
　　温静筠素听“山伯英台”，又有才华，少时便梦一绝世郎君，无如家室衰薄，命运捉弄，被卖青楼，虽得培养，却不愿从那妻妾千百的“少爷”，仍希一情郎日日相伴，今被鹤轩劝慰两句，不禁又生念想。
　　鹤轩见她意动，含笑扶起：
　　“外出游历，求觅夫婿，铜雀台仍可歇脚，不必忌讳。”
　　“即刻收拾金银细软，打包离去罢！”
　　温静筠，丹唇微涨，似要说话。
　　鹤轩一记眼神制止，抬手斥出。
　　牡丹阁内。
　　温静筠翻箱倒柜，寻觅往日体己，终究孤身一人出离。
　　——
　　妙丹儿给了身契，送离出楼，急向鹤轩回禀：
　　“少爷，家里在她身上花费三万余，这样白放，岂不亏本？”
　　“那贱婢闻听真个放她，乐的跟朵喇叭花似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
　　冲冠一怒为红颜。
　　佳人、丽女。
　　终是男儿撇不去的幻想。
　　鹤轩顺势而为，开办铜雀台，旨在培养各类绝世佳丽，遍投江湖，用那一点点红墨水，搅乱泾渭分明的江湖水，掀起无穷波浪。
　　“铜雀台规矩，情郎无论何等身份，愿付一半家财，便可放清倌人自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怎可强拘？你这丫头惯会讨巧卖乖，应该抽空，默写一遍台规。”
　　“奴婢知错，奴婢今日就去抄录。”
　　妙丹儿言语未尽，不肯离去。
　　鹤轩一展虎腰，以手支颐，因问：
　　“还有何事？”
　　妙丹儿把那话先在腹内转了一圈，眸光一闪，启口徐吐：
　　“万灯会会长万震天、金刀门副门主侯西虎，今夜来楼内喝花酒，点了水芙蓉、红木槿两位红牌，现在荷花阁嬉闹！”
　　阴险万震天？
　　彪猛侯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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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房间！”
　　“奴婢已然备下，请少爷移步。”
　　荷花阁。
　　水芙蓉拂琴高歌、红木槿弹琵合奏，大唱江南艳曲。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
　　月桌红烛。
　　万、侯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万震天举杯阴笑：
　　“侯哥，老爷子所虑极是，王猛如果死了，事情影响极大，老魔定会去而复返，洛阳必将再次承受血腥杀戮，到底不值！”
　　“震天，你直说帮不帮我吧？”侯西虎拍桌道。
　　“侯哥，瞧你急的，小弟没说不帮啊！小弟这新弄两种药，你看看！”
　　万震天取出两个二寸高胖肚瓷瓶，一红一绿。
　　侯西虎嗤之以鼻：
　　“药？”
　　“侯哥莫急，听小弟细说，宗师的先天之体百病难侵，寻常毒药难以毙命，然而绿色这瓶毒药奇毒无比，可毒杀宗师。”
　　“哦？说来听听。”侯西虎来了精神。
　　“此物名为七星断肠，乃小弟特别研制的一种复合型毒药，它综合断肠草、七星海棠两者的毒性，一旦入口，立浸血脉，顺着血液流经全身，除非换血，否者无药可救。”
　　“嘶！”侯西虎倒吸冷气，
　　“为保药效，小弟特意寻上宗师异人做了实验，尽管他催动真气镇压，半盏茶的工夫，仍会七窍流血而死。最妙的是，经过调制，七星断肠无色无味，无法察觉。”
　　“侯哥身为王猛门徒，去饭菜下点毒，没有难度吧？”
　　“这么一小瓶药，真的这么毒？”
　　侯西虎鹰眉一皱，“万一弄不死……”
　　“毒算什么？咱给他来点更狠的，红色这瓶乃是奇淫合欢散，小弟城中一百年老字号中寻到，只消一指甲盖，贞妇变荡妇，节女变淫女！”
　　“男的如果服用，十二时辰内不御十二女，阳气无法发泄，筋脉血管立刻爆裂而亡，两种保险还不行，咱还有三百位宗师投弹手、二位大宗师不是？”
　　“嗯！三道保险，老子杀不死王猛！”侯西虎眼神一横。
　　“侯哥，奇淫合欢散往酒里放，七星断肠往菜里放，酒菜并用最好，单用效果不佳。”
　　万震天殷殷叮嘱。
　　“晓得了，你就是婆婆妈妈的，等灭了王猛，算你一份功劳！”
　　侯西虎眉飞色舞，举杯一饮而尽。
　　水芙蓉、红木槿为红倌人，卖身卖艺。
　　酒酣春宵帐暖……
　　月婵阁。
　　一佳人独抚弄锦瑟，矮几上摆白玉瓷瓶，上插嫩白月婵。
　　琴声宛转悠扬如画眉，夹以清香扑鼻，仿置琼瑶仙境。
　　素白月婵纹纱帐下，
　　一书生斜卧锦绣雕床，闭目听曲，手指轻弹，似在合拍。
　　二转毒药可杀小宗师，四转毒药可杀大宗师。
　　三转毒药、四转春药混和一起，配备火药，王猛必死无疑呐！
　　上一世，
　　金刀王猛开局三年便死去，死因莫名，而今瞧来，异人不孝啊！
　　“该不该救王猛呢？”
　　救了王猛，刀神王一狗可能不会出生，更不会证就神话！
　　不救？
　　万震天用计策打了本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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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儿，爷的脸面重要不重要？”
　　月婵忽听“尊客”问话，纤纤玉手按住琴弦，一时顿住。
　　琴声戛然而止，楼阁寂然。
　　月婵美目快转，心道：
　　“尊客脸面自然重要，毋庸多说！”
　　“为何多此一问？必是反问！”
　　因笑：
　　“爷，您的脸自然重，但可以不要！”
　　书生抬手指骂：
　　“真是个巧嘴巴哥，你方才一席话可决定一位大宗师的生死。”
　　天意决定刀神王一狗降世，本座顺势而为，不管不问。
　　“啪啪”
　　鼓掌唤来妙丹儿。
　　“丹儿，婵儿禀赋比牡丹要强，须得好好培养，将来大用。”
　　“奴婢记住！”妙丹儿一面称是，一面喊：“唐月婵，快快拜见少爷，叩谢隆恩。”
　　唐月婵闻言大惊，提裙起身，莲步上前，跪地叩首：
　　“奴婢不知少爷尊驾，言语失当，请少爷责罚。”
　　“罚你作甚？你且跟我一时，少爷传尔法门。”
　　江鹤轩轻轻一拂，一股无形劲力扶起唐月婵，而后手掌顺势一勾，一股吸力生出，拥着唐月婵抵至跟前。
　　妙丹儿见状悄悄退下。
　　根骨级别：17，灵根上佳；
　　福缘级别：21，遇难呈祥；
　　资质级别：27，一闻千悟；
　　夙孽级别：10，夙世因缘；
　　定力级别：20，方寸不乱；
　　积修级别：金丹……
　　鬼仙禀赋，可得另类长生，却无法超劫。
　　如修《易筋经》、《洗髓经》，增加4点仙根，可为散仙。
　　总体而言，比牡丹仙温静筠，更有培养价值。
　　唯独夙孽级别太低，前世情缘纠葛不浅，证道磨难不小。
　　以金丹积修来判断。
　　情缘纠葛的对象，至多是鬼仙，不会是散仙。
　　一般而言。
　　千人出一后天武者，万人出一先天宗师，十万人出一金丹，百万人出一鬼仙，千万人出一散仙……
　　异人，天命在身，殊为例外。
　　金丹真人已然难得，何况鬼仙？
　　正因人才难得，鹤轩格外珍惜，穷搜九州二年，才得十余位。
　　温静筠，遴选；
　　唐月婵，意外。
　　搂着唐月婵的娇躯，把《易筋经》《洗髓经》的口诀一一传授。
　　咬耳叮咛：
　　“易筋、洗髓，必须先修，方便日后修行。”
　　“现替你塑造先天之体，增加修炼速度。”
　　他把手一挥，摄出百缕真气，幻作椭圆形的纯白内罡。
　　“疾”
　　内家真罡，鸡子也似，罩住唐月婵，托举飞空，自旋自传。
　　鹤轩功力浑厚，无须脱衣冲穴，催动佛家真气，手指一点。
　　一缕缕温和金光，隔空闪烁，精准点至穴位。
　　真气透过肌肤，流经经络。
　　手太阳小肠……
　　足少阴……
　　手太阴……
　　手阳明……
　　三刻钟。
　　十二正经悉数打通，轮至任督二脉，佛门真力正要冲穴。
　　唐月婵自抚身躯，自扒衣衫，口中呢喃：
　　“少爷，好热！好烫！
　　“好辛苦！”
　　“好难受！”
　　糟糕！
　　佛家内功，极阳至刚，与那《冰心诀》到底冲突，开穴三百余，月婵经脉内极阳真气渐多，幽寒阴力渐少，一增一减，热力积多，肌体滚烫。
　　脱衣去裤，低吟婉转；
　　抓胸拂脸，渴欲散热。
　　此情此景，尽显妖娆。
　　他将指一点，撤回佛力，切为道家《先天功》，按着运行路线，周天运功一圈，极热的阳刚真气转为温和的混元真力。
　　“婵儿，忍一忍，任督二脉马上便通！”
　　照猫画虎，如法炮制。
　　他胼指一戳，混元真力幻作内家真罡，托着唐月婵浮空。
　　于百会、承浆、膻中、气海诸穴一一戳点。
　　男女金门穴不同，女儿部位尤其隐私，以往有莹儿三女伴身，皆由他等打通，妙丹儿虽亲，到底隔着一层身份，不便此事。
　　正待点在金门穴时，鹤轩忽的停下，因问：
　　“本少爷纳你为妾，你可愿？”
　　唐月婵周身火热，吃先天功的混元真气中和，火力消散，清凉滋生，神志方才清醒，忽听“纳妾”，稍一怔神，略微思索，主动贴靠鹤轩肩上，频眨杏眼秋眸，深情款款：
　　“奴婢流落青楼，以为此生难得良配，不想先得丹姐姐扶持，脱离樊笼，不特得保贞洁，更有机会习武学艺，已觉邀天之幸。
　　前番，得少爷恩宠，拔升奴婢至九天凌霄，成为府中人，衔草结环，做牛做马难报答恩德。
　　今闻少爷愿以妾室待之，如说心中不喜，奴婢甘受万箭穿心。
　　常言道，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尽。
　　奴婢不敢奢求妾室之位，只求委身少爷身边，天长日久伺候。
　　信女唐月婵，向天盟誓：
　　千生万世，原为少爷奴婢，万死不悔！”
　　“倘若违背，甘受天诛。”
　　鹤轩面目如常，无悲无喜：
　　“既如此，汝可为江府侍妾，嫁娶礼节，一概减免，叩首三次，全了俗礼，从此名分既定，自有道理。”
　　唐月婵喜极而泣，跪伏在地。
　　“咚”
　　“咚”
　　“咚”
　　恭恭敬敬，给鹤轩叩了三个头。
　　“汝乃侍妾，虽有夫妻名分，却难燕婉，实乃名色夫妻，异日如有思凡之心、非分之想，须得剔还一切，再行燕婉，否者江府家规伺候，须得牢记。”
　　鹤轩见他孽缘深重，本无招妾之意，无如仙材难寻，终究“贪”恋气运，而今夫妻已成，只得牢牢嘱咐，免得日后贻害无穷。
　　“妾定当谨记！”
　　唐月婵再次叩首。
　　戟指一戳，直抵唐月婵金门大穴，一丝浑厚的混元真气，洪水也似直冲经穴。
　　酥酥麻麻，酸酸腾腾……
　　唐月婵玉体不住发软，口中呢喃。
　　“嗯！”
　　“啊！”
　　唐月婵，不愿于“郎君”面前露出好淫本性，让他看低，只吐了两声，便抿口咬唇，一味苦忍。
　　“簌簌”
　　任脉被混元真气全部打通，穴位间再无一丝阻碍。
　　转至唐月婵背后，剑指一点，如法炮制，催动灰色的混元真气，沿顺督脉一一开穴，直至百会穴，把任督二脉续接，塑出先天之体。
　　“婵儿，先天之体已成，日后勤加修炼，功力便可突飞猛进。”
　　鹤轩摄来毛巾，为她擦去肌肤上的盗汗，眼神温和，宛如师父对徒弟，又好似丈夫对妻子，全无一点淫欲。
　　“多谢郎君。”
　　唐月婵甘之如饴，脸红如霞，如沐春风。
　　半日后，鹤轩再传法门：
　　“气功已传，再传炼神法门……”
　　《孟子·尽心篇》
　　口诀：
　　学问之道无他尔，求其放心而已……
　　长长一万八千字，一次两句。
　　不消一刻，亚圣练心功法，全篇传完。
　　——
　　时快午夜，鹤轩惦记“拜访城隍”，转对月婵叮咛一句：
　　“为夫意欲坐关，准备突破，快去唤丹儿来此，你姐妹一同在外室守候，任何人等，不可靠近一步，倘若有闯门者，不问缘由，无须顾忌，一律格杀无论。”
　　“郎君，妾知晓了！”
　　唐月婵恐误他事，顾不上套着薄衫，赤脚奔出，高声呼喊。
　　“妙丹姐姐……”
　　十花楼顶层，密阁。
　　鹤轩跏趺盘坐，准备施展夜游术。
　　唐月婵、妙丹儿打坐外间，三位先天初期的勾栏使者把守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