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塌“云来”

　　人流如织，形形色色。
　　“三儿，前往云来客栈投宿。”
　　萧三闻言领命，寻上摊贩打听一番，这才牵着瘦马绕街穿巷，抵至云来客栈。
　　丙字三号房，档次不高，房内被褥，臭气哄哄，脏污不净，
　　“洛阳有事要处理，暂会滞留半月，你去置办一床崭新的棉被，旧的被衾，系数归还店家，回来时记得买碗烩面、开封扣碗、当地卤煮……”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出京二月，途径诸多乡城，他唯爱细品当地特色小吃，感悟人道。
　　《五味观世法》，乃他依据上世的修行感悟，自创一派法门。
　　三察五部：
　　一察，“酸、甜、苦、辣、咸”的五味增减。
　　二察，山川风貌、水土人情。
　　三察，众生五蕴。
　　一部“博”；
　　二部“约”；
　　三部“精”；
　　四部“一”；
　　五部“无”。
　　后天的入道五境，同此一一对应。
　　如可“天人合一”，未必不可逆后天为先天，从而得证“天心”。
　　萧三家乡糟了洪灾，因其相貌显老，被父母卖做奴仆，后来被主家发现真实年纪，转卖至人市，后被翠女收至江府调养，他的修仙资禀虽差，练武能力确实是不俗，又因话少，遂被选为马夫。
　　鹤轩因见他武功低微，唯恐啥事自己出面，多传法门于他，精心培养，只图一个“马背静看书”。
　　好在萧三刻苦，从天津卫转至洛阳，一路遇上十几股响马流寇，尽被他一人解决，倒也乐的清闲。
　　那《金品梅》的遍数亦刷了不少，所获修为累积不下十万。
　　——
　　“是，少爷！”
　　萧三木木的答应了，转去蓝布包裹旁，翻出十两碎银，转出客栈，奔向民街小巷，寻那当铺赎被，找那小摊买食，忙的不亦乐乎。
　　房舍简陋，迥无熏香。
　　鹤轩把书卷着，捧在手中，一目十行，不理庶事。
　　忽然，隔壁传来一阵争吵声，暗夹哭腔，由大而小，似乎怕被旁人听去，故而低声细语的密谈。
　　何如，鹤轩内功精深，点滴动静，如闻在面。
　　男声语气温和，殷殷劝慰：
　　“婉妹，算我求你，只陪谭五湖一二月，暗中探听消息，一旦功成，我等便可远遁他乡，隐姓埋名，逍遥九州。”
　　女梨花带雨，哭腔仍在：“你愿意做王八，我还不愿做娼妇呢！哪有给自己带帽子的？我看你是鬼迷心窍，得了失心疯，这等下作无耻、臊脸皮的事，也逼我去做。”
　　男声不依，继续劝说：
　　“游戏开局前两年，我俩日夜为财迷油盐发愁的时，没有饭吃的时候，我何曾苦了你一口？”
　　“一个馒头，大半个给你：
　　一个鸭腿，一个肥鸡都让你：
　　一碗粥，我喝汤，你吃米……
　　好容易继承土财主的万贯家产，现在不用为钱发愁，唯独缺少武功秘籍保护万贯家产，只差这一部，你我便能得享逍。”
　　“婉妹，只要弄到秘籍，伊生卿向天盟誓，绝不让你再吃一点苦！”
　　言语尽显真诚，可谓奇葩。
　　女的闻言哭泣，亦是深情：
　　“生哥，我岂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只是你让我色诱谭五湖，实在为难我，你不知我的情义全放在你身上吗？”
　　男声话语忽转，半慰半吓：
　　“九州社会残酷无比，我恨不得立即练成绝世神功，护你一生，可惜，九州江湖武学兴盛，门派多是敝帚自珍，不肯收纳我等，洛阳三雄自私自利，入门须缴全部身家，如果知我俩身带万贯家财，少不以功法要挟，把我俩盘剥个干干净净。”
　　“京城西山虽有免费武学可学，终究路途遥远，易生变故，倘遇山匪劫掠，钱财丢失事小，保护不了你是大。”
　　“反观谭五湖生性风流，最吃花语，婉妹稍用些魅惑手段，倒时不仅不用失身，还可骗来绝世秘籍，一举三得，有何不可？”
　　女声闻言亦惊：
　　“有甚办法？只要不失身，我为你做些牺牲，不无不可。”
　　男的见女子同意，附耳贴身，细说计策。
　　鹤轩闻听两人言语，再忖后世传闻，摇头唏嘘：
　　“奇葩情侣，因果一开，尔等三人纠缠不休，必悔今日所为。”
　　谭五湖凭借襄阳山谷独孤求败遗留“形、势、意”的传承，加上《独孤九剑》，于江湖时代，位列公子榜第一等战力，等闲大宗师绝非他三招之敌。
　　谭五湖性喜和平，感情却如五湖四海一样宽广，一遇“神雕侠侣”，三人孽缘纠葛，宛如灯芯一般，难解难分。
　　孽缘纠葛。
　　“神雕侠侣”伊生卿、林婉儿，谭五湖同拜于青城金鞭崖的丹元派，授业于伏魔真人姜庶门下，结为师兄弟关系，自此日日见面，纠葛愈深，情孽深种，真个生死难解。
　　元炁潮汐。
　　林婉儿兵解前，曾为两人各育一子，引为一段仙侣孽缘。
　　——
　　浮想联翩，思虑杂乱。
　　搁放书卷，静坐回忆：
　　方出京城，所遇之事，无不光怪陆离、奇异诡谲。
　　先天福缘三十二点，五十亩五彩庆云，命、运不会作假。
　　第一件事，孟津渡口，唾沫黄痰铸金身，倒可顺势而为，倘若主动求法，应收尽收，如若无缘，亦有大碍；
　　第二件事，女鬼恶行不多，所害阳男一十三余口，多受些天劫苦难，便可脱解，不至被玄门禁法分魂散魄，留于身旁，可废物利用。
　　第三件事，三人情感纠葛，神仙难断，不便参合，但那独孤九剑却抄录一份，留存他用。
　　……
　　洛阳白天，活人家园；
　　洛阳黑夜，鬼魂王国。
　　古坟、陵墓、鬼洞、阴沟争相斗法，各显神通。
　　迄今为止，万千王侯饮恨于此，鬼王、鬼帝、鬼仙积累万余。
　　休说千年厉鬼，便是六品地祇洛阳城隍，也只敢在夜间庇护洛阳中的黎民，碰上北邙大乱，他只能干瞪眼。
　　——
　　傍晚时分，萧三买回新的棉被被褥，携着两屉热菜。
　　鹤轩简单用罢小吃，因说：
　　“三儿守好房间，切记出门。”
　　说罢，提上黄油伞，蒙上油毡，转出房舍，路过隔壁，听房内静悄，摇头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