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他们是耗材，你不是

　　七天的时间。
　　康鑫集团的人并没有急着和江鹤见面。
　　但每一天，对方都会准时在下午五点，给江鹤送来一些东西。
　　第一天是野生大黄鱼。
　　第二天则是一个装满视屏的芯片，记录了各式各样的畸变生物。
　　第三天送来的是一本古代典籍，其中夹着一页带有神话知识的简笔画。
　　第四天，江鹤听见酒店楼下传来了些许动静，死了不少人。
　　但之后，康鑫集团的礼物并没有中断。
　　黎明城毕竟是康鑫集团的总部，无论是擅长义肢科技的军科，还是擅长生物工程的三日月集团，都不如前者。
　　江鹤很有耐心的用格曼的个人终端，借助康鑫集团送来的身份权限，搜索着一切他感兴趣的消息。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除了调查员的只言片语外，江鹤没有获得丁点儿曾经他顶头上司的消息。
　　一直到第七天。
　　【格曼先生，外面有一位先生想要见你。】
　　桌子上，胖乎乎的雪人娃娃发出提示。
　　“开门。”
　　江鹤依旧是那一身黑色长礼服，他面对着大门。
　　伴随着大门开启，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江鹤眼中。
　　吴权清。
　　防爆突击小队的一个队长。
　　但今天他并不是主角，另一个穿着康鑫集团制服的青年男子与江鹤四目相对。
　　“格曼先生，久仰大名。”
　　男人昂首迈步，浑身上下透着精英的气息，像是端坐于黄金山丘陵上，死去的恶龙诞生的遗腹子。
　　“在下康成，康熙集团情报部门，下属执行部门的副部长。”
　　情报部，与研究部、观星部并列为康鑫集团三大部门之一。
　　当初江鹤还是调查员时，便是隶属于情报部门下属的调查团。
　　直接听从情报部门高层的安排。
　　“格曼，一个猎人。”江鹤言简意赅。
　　康成笑了笑，他侧过身子，指着旁侧候着的吴权清。
　　“吴权清，吴队长。格曼先生应该认识。”
　　江鹤眼珠子动了动，随即复原，嗓音听不出半点儿人类应有的情绪。
　　“认识，一个猎杀手段并不熟练的猎人。”
　　康成笑了。
　　“当然，吴队长见过的畸变生物可能还没有格曼先生猎杀的零头多。”
　　吴权清十分尊敬地微微躬身。
　　“格曼先生，对于上次我的怠慢，我向你表示歉意，如果不是我的自大和傲慢，行动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他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江鹤。
　　吴权清的脑子和他的机械身体一样，回路笔直。
　　江鹤比他强，处理的比他好。
　　他就认服。
　　康成他侧身让开道路。
　　“格曼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去公司一叙？”
　　他只字不提七天送的礼物，格曼既然收下了，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我们康鑫集团，还有很多委托压着等待有能力的人去完成。”
　　听见委托，格曼眼中一亮。
　　康成看在眼中，暗道果然如此。
　　生于猎杀，死于猎杀的猎人，沐浴神话鲜血，获得禁忌的力量。
　　这样的人太符合他的要求了，还有什么比一个没有过去，空白一片的强者更适合做尖刀的呢？
　　地下车库。
　　吴权清这个让无数人恐惧的防爆突击小队的队长，很自觉地担任了司机一职。
　　清江区和公司一墙之隔。
　　豪华的悬浮轿车驶出地下，通过一道关卡，很快便进入了康鑫集团的地盘。
　　如果说，外城区是割裂感严重的贫民窟，清江区是繁华的科技都市。
　　那公司的内城，则是彻底的未来世界。
　　浮空车在头顶穿梭，一栋栋科技感十足的建筑错落有致。
　　随处可见的3D立体投影，让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街道整洁，绿植的覆盖率达到了5成以上。
　　虽然江鹤曾经还是调查员时，便居住在这里，可那是他终日都在训练，几乎很少会出现在露天的世界。
　　“格曼先生，你觉得这里和你曾经的家园有什么区别。”
　　“没有污血，没有危险。”
　　听到这儿，康成骄傲的勾勒嘴角。
　　“当然，这里是我们康鑫集团的家园。只要成为我们集团的员工，就能获得一间公寓住下，我们公司还会为他们购买保险，免费提供义肢植入。”
　　“在这里，永远不会担心畸变生物袭击，或是被卷入帮派斗争，死于非命。”
　　康鑫胸有成竹的看向江鹤。
　　“最关键的是，格曼先生。”
　　“在我们康鑫集团，就算是曾经的老猎人，我们照样一视同仁。”
　　康成当然明白，教会内部也完全不必他们差。
　　但在北大陆，被血液污染的猎人们，是不被允许进入教会的。
　　浮空轿车停在一栋大厦外。
　　康成很自信的推门下车，直接在几十米的高空中，跨入办公室。
　　他刚一坐下，就看见吴权清带着格曼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的计划很顺利。
　　康成心头有了底。
　　“格曼先生，这七天，想必你已经深入了解了我们集团。”
　　“有考虑，加入我们吗？”
　　他直接抛出了橄榄枝。
　　“我们康鑫集团，是整个黎明城对神话知识研究最深入的公司，没有人比我们更精通这一方面。”
　　“同样，我们有着最多的巫师加盟，不过格曼先生你不用担心。”
　　康成示意江鹤不要误会。
　　“我们公司的巫师和你曾经见过的那些不一样，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
　　“而且……”康成突然话锋一转。
　　“在治愈精神，维持理智方面，我们公司有着最好的方案，和最多的经验。”
　　这才是他最大的杀手锏，一个强大的猎人，为什么要背井离乡，不惜跨越大洋也要来到这里？
　　答案只有一个，常年的猎杀让格曼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污染也已经深入灵魂。
　　他必须要接受治疗了。
　　“格曼先生，只要你加入我的执行部门，你会立马成为公司C2级别的员工。
　　“享受康鑫集团精神医疗部门，黄金级会员待遇，我们会定期为你提供精神稳定的药剂，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请巫师大人们来为你治疗。”
　　“而且。”康成将一封合同和笔递了过去。
　　“我所领导的执行部，是公司负责对付神话污染的桥头堡，只要你加入我们，部门内所有和神话污染有关的委托，都由你来牵头。”
　　没有猎人能拒绝委托，沐浴鲜血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猎杀。
　　这就是康成的目的，专业的请专业的人来做。
　　还有什么，比一个北大陆的老猎人，更擅长对付神话污染呢？
　　就算是观星学院的下位巫师，也不一定有格曼专业。
　　江鹤没有开口。
　　这是相当丰厚的待遇。
　　他以前，也只是E5级员工。
　　但哪怕是康鑫集团最低的F9级，也有无数人争破了头想要进来。
　　他拿起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姓名。
　　又拿出个人终端在仪器上扫了下。
　　登记完成。
　　“对了，格曼先生，我们公司和教会不同，我们没有休息日，包括我在内，都是一样的。”
　　康成友情的提醒了一句：“我们公司，没有每周礼拜的习俗。”
　　“礼拜是教会巫师们才有的节日，我们猎人并没有。”
　　“是嘛，那看起来我们同病相怜。”
　　康成笑了笑，随后将合同收好。
　　“吴队长，你带格曼先生再熟悉一下他工作的地方。”
　　“格曼先生，从明天起，你就要开始工作了。”
　　“请尽情猎杀吧。”
　　目送格曼二人离开，康成的眼睛弯起。
　　他的心情很好，格曼爽快的态度让他很受用。
　　但一想到视屏中，格曼对神话污染压倒性的实力，也不枉费他一个执行部的副部长亲自出马。
　　最关键的是，格曼的污染必须要公司的医疗部门进行压制。
　　这样一个主动将把柄递来的打手，谁不喜欢呢？
　　空中，轿车内。
　　江鹤坐在副驾驶，冷不丁地开口道；
　　“我记得防爆突击小队并不隶属于任何公司。”
　　“是这样的没错。”吴权清满不在乎地将一枚芯片掏出。
　　“我们不隶属于任何公司，但任何一个公司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
　　“现在也包括你，格曼先生。”他将芯片放在格曼眼前。
　　“以后，只要你有需要，都能直接命令任何一支防爆突击小队为你做事。”
　　“任何事？”
　　“任何事。”
　　江鹤摩挲着芯片。
　　“那如果我要求你们协助我狩猎呢？”
　　“也是如此。”吴权清毫不迟疑道。
　　“你是尊贵的猎人，是公司的C2级别的员工，享受医疗部黄金会员的待遇。”
　　“就算是你遇险，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公司就会立马出动救援，我们防爆突击小队也会迅速前来协助您。”
　　江鹤摩挲着芯片。
　　“所有员工你们都会救援吗？”
　　“不。”吴权清的嗓音如金属般坚硬。
　　“您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是耗材，你不是。耗材，是没有必要进行救援，也没有救援预算的。”
　　车内再度死寂一片。
　　江鹤抬起头
　　透过轿车的窗户，他看见远处鳞次栉比的高耸大厦。
　　呵呵……耗材？
　　他缓缓低头，毡帽挡住了他整张脸。
　　那个没有任何信息，只有一道道命令的上级仿佛又一次出现在江鹤眼前。
　　四周，是冰冷而无声的雪原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进入情报部门了，相信我。
　　我会把你给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