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圆月之夜


小说:星神夜  作者:破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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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失明,很抱歉,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这是桦律在医院听到让人绝望的一句话。
  失明之后,据说人的听觉和触觉会变得敏感,专业来说这是补偿现象,他平时没有注意到的感觉,变得如同闻到肉的狗子一样敏锐。
  他在窗台看着城市的霓虹光芒,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趴在那,带上耳机,音乐给他慰籍,让他度过一天又一天。
  离开学校的第一周的周末。
  “桦律,你同学来看你了。”老妈正敲着桦律房间的门,“你快出来吧。”
  “我不出。”桦律拒绝。
  显然,老妈没有听到桦律那坚定的语气,“进来坐坐吧,桦律那孩子在房间里。”
  老妈得知自己孩子突然失明了连夜从外地赶回来,在上学期间,桦律都是一个人呆着。
  “阿姨好。”外面传来声响。
  桦律听到脚步声,有人在向房间靠近,还不止一个人。
  “桦律,是我啊。”阿三的大嗓门感道,“我们来看看你,大家都很关心你。”
  桦律默不作声,坐立不安,只得躺下,躲进被窝,至少这样会让自己感到安心。
  “桦律没有理你吗?”有位女生细声道,桦律一下子听出那女生是唐乐怡,他们是一般相熟,偶尔打过招呼。
  唐乐怡是班上的班长,一个积极主动,阳光,让人看一眼都能为之入迷的清纯可爱的女孩。
  怎么办啊,桦律没想到她会来看望自己。
  “桦律这孩子,自从那天以后,天天就躲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还希望你们能让桦律散散心,开导开导。”老妈温和地说道,“你们要吃什么,我们家都有。“
  “不用了,谢谢阿姨。“
  “桦律,我们可是好兄弟啊,让我进来呗。”阿三委屈地说,他的手一直握着门把,像个特种兵等待机会随时破门而入。
  桦律犹豫了一会,用脚试探床的边缘,扶着墙缓缓靠近门口,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旁边是?”
  “唐乐怡,还有良哥和晴姐,让我们进去呗。”
  果然是她,她来干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我家,形象管理没做好啊喂。
  桦律思考一会说道,“我只要你一个人进来。”
  “好的。”阿三不假思索回答,转头对其他人作出嘘声的手势。
  桦律开了锁,露出缝隙,阿三推门并轻轻进来。
  门一开一闭,这下小房间里有四个人。
  桦律坐到自己的床上,阿三坐到桦律的电竞椅上,其他人站着,桦律眼睛睁得像个正常人,但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阿三在干嘛,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如何。
  阿三看着桦律穿皮卡丘睡衣的模样,怪可爱的,乱蓬蓬的头发和疲惫的面容顿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该安慰他呢,还是来叙叙旧。
  他搓搓鼻子道,“律哥,我们好兄弟谁跟谁呢?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你想一想啊,上帝为你关了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扇窗,看开点,总会好的。”
  桦律耸耸肩,“那是《圣经》里的话,你相信这种安慰人的话吗?再说了我又不信上帝。门和窗子又是谁规定的呢?窗子能让房间充满光亮,如果窗子打开后也能出去到外面看看世界,那不是比门要好,还要门来干嘛。”
  阿三不知所措,这咋还聊起哲学了,这不是开导你来了么。
  “你喜欢的博主发照了,我买下来了,挺刺激,你想不想知道这次COS的是谁?“阿三希望这个话题能转移桦律的注意力。
  “我听到一个句子,我背了下来,意外随时发生,生命就是一场奇遇,而只有忠于自我,才可能得到渴望的新生。你觉得……”桦律泰然道,“唉,算了,看不见真的很难受,感觉好像有人给你戴上了眼罩,你却取不下。”
  ”你要不要去按摩,我表哥刚开了家按摩店,能让你服服帖帖的。”
  阿三说完,桦律还没有反应,良哥却激动起来,张口差点说出,“真的吗?有这等好事你不叫我?啊,疼疼疼。”
  晴姐给帆良的大腿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螺旋。
  桦律突然警觉,环顾四周,好像看得见一样,“有谁?”
  “律仔,你需要什么帮助找我,你看上了哪个妹子,找我。”阿三过去搭住桦律肩膀,把桦律吓一跳。
  桦律犹豫地说,“为什么唐乐怡会跟你一起来?”
  面对这个问题,阿三瞟了唐乐怡一眼,看着她撅起嘴唇,仿佛在告诉阿三,你随便编个理由就行。
  阿三回答,“这个嘛,我们是在路上遇到,她便跟着来。”
  桦律似乎有点失望,“这样的嘛。”
  他站起来,手向前伸,边走边说,宛如行走的僵尸,“你知道看不见以后,触觉和听觉会变得敏锐,我感觉我能触碰到空气,我能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轻轻的呼吸声,脉搏跳动的声音。要是有鬼抓人的游戏,我一定玩得很好。”
  桦律突然行走让其他人惊慌失措,他们需要轻巧地避开桦律又不发出声音。
  “桦哥,你讲啥我有点听不懂,要不要聊近期美女哈。”
  阿三比出“快走”的手势。示意他们赶紧出去,帆良正慢慢靠近门口。
  “我的脑子好像能把这个房间复制出来。”
  阿三的额头发汗并且十分紧张。
  “墙壁是冰冷的,坚硬的,而铁的冰冷是通透骨髓的冷。“桦律自顾自说道。
  “这是谁的手臂?”完蛋,桦律抓住了唐乐怡细嫩的手臂,大家都激动得差点跺脚。
  “我的。”阿三急忙回答。
  “你刮手毛了?你的手臂没有那么细啊。”桦律疑惑,一把拉了过来,唐乐怡像被拔河一样拉到桦律身边,踉跄几下,挺拔地脊背撞到桦律的胸膛,滑腻柔软的头发扑打着桦律的脸庞,桦律顿时明白了,“你有长头发?”
  “呃呃呃呃呃。”唐乐怡满脸扑红地甩开桦律,跑出房间。
  “白三!”桦律厉声道,他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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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明已经过去两周。
  “因为你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颜色、形状、大小等等,我的建议是加强其他感官,听觉、空间觉,还说不好能掌握好盲视的能力,这样以后的生活会好一些。”
  “谢谢你医生。”
  回到家中,桦律又躲回房间。
  原来看不见的感觉是那么微妙,浅浅的,渐渐的,眼前不是那么的漆黑,而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些轮廓,但仍然无法分辨物体。
  黑白交织的世界,如同黑夜与白天的地平线,浑然一体。
  现在的桦律不是很喜欢说话,开口有一种空灵的感觉,感觉自己是在跟精灵对话。
  于是,他开始学习听音辨位,手中抓着乒乓球,向前一扔,在脑子里模拟乒乓球的位置。
  而且作为一名忠实的FPS玩家,慢慢地,他开始能通过脚步声判断行走方向。
  在一个多月里,亲戚们相继探望,可桦律没有给他们什么好面子,就算是亲戚来,依旧躲在房间里,拥有一种任他来,踏出门口算我输的孤傲。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做足思想工作后,桦律打算在他十八岁生日后,迈出最艰难的那一步。
  自己踏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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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如期而至,今天,桦律就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而生日有很多种说法,新生日、受难日、破蛋日……为了纪念活着而存在。
  生日成为了一种象征,有岁数才会逐渐认可。
  有时候年幼的孩童会和大人谈论世界,大人们只会将其当成玩笑,他们说你还小啥都不懂,可是孩童的世界就那么大,会认为这就是全世界。
  对他来说,生日应该只留下需要记住的东西,忘去悲伤,然后到老时能够想起曾经有过的这段时光。
  桦律想要在今天忘记自己的过去,与新的生活说你好。
  “仔,出来吃蛋糕!”老妈在客厅喊道。
  此时此刻,桦律正在房间里听着广播。
  “各位市民,今晚十点,你所看到的夜空将会不同与以往,超级蓝月亮和天琴座流星雨将为你呈现最壮观的景色,加上天空万里无云,市民朋友们可大饱眼福。”
  流星雨啊,这辈子还没见过流星雨是什么样,文章里说,流星雨稍纵即逝,短暂而又美丽,用一瞬光芒来点亮一夜星空。
  光凭想象就觉得流星雨很美很美,每见到一颗流星就想对它许愿。
  他摸索着来到客厅,老妈有买了跟拐杖给他,但他坚决不用这个令他觉得羞耻的东西。
  “桦律,蛋糕在这里。”老妈握住他的手,把塑料刀放到他的手中帮找蛋糕的下刀位置。
  “先许个愿,或者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老妈说道。
  能许什么愿望呢,桦律假装许愿,希望什么好呢,那就世界和平吧。
  “吹蜡烛,吹蜡烛。”这个中年女人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
  吹灭蜡烛,火苗散去的余温温暖桦律的脸庞。
  “怎么了。”
  “没什么……”桦律哽咽地说,“我想到开心事情……”
  好想看流星雨啊,外面的景色一定很美吧,
  八点,外面的月亮像稍微浅暗的日轮,洒下金黄的“云丝”,万里当空,澄圆。
  十点,桦律坐在窗台望向天空,假装自己能看到那动容的流星,一轮月光照映在他的脸上,月光揭开夜幕的黑,忽然间他感到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
  好像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像场闹剧,他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在夜晚后,一切将变得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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