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阿尔萨斯的困境

　　阿尔萨斯完完全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攻击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身体上的剧痛几乎要爆裂开来。
　　可即使如此，这些攻击并没有因为阿尔萨斯的疼痛而消失，也没有因为他王子的身份而降低。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也是这只庞大怪物的一场野蛮狩猎。
　　过了一会儿后，阿尔萨斯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身体有一种出奇的平静，几乎听不到了一丝反抗的声音。
　　似乎是意识到阿尔萨斯失去了抵抗能力，大章鱼的八只腕足温柔地抓住了阿尔萨斯，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恍惚中，阿尔萨斯感觉自己躺在洛丹伦王宫花园的水池里，晒着太阳，他被温暖的感觉包围了。
　　在这种温暖中，阿尔萨斯缓缓下沉，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让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可就在这时，在他的内心最深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
　　在这一瞬间，周围变得万籁俱寂，战场的咆哮声、炮弹声仿佛都完全离他而去。
　　经历过漫长黑暗后，阿尔萨斯又开始逐渐听到了声音。
　　“我为你感到骄傲，阿尔萨斯。你是一个懂得担负责任的人了。”
　　……
　　“爸爸不可能像命令我一样命令你。所以当你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确信自己是爱她的……她也一定是爱你的。或者，至少你要认真问问她，她真心想要与之分享生命和床笫的那个人是谁。”
　　“很抱歉，佳莉娅，但也许你会比我更幸运。如果有选择的权利，却知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更糟糕。”
　　“我宁可那样，也不愿意成为任人摆布的案上之肉，一点也不想！”
　　“我猜，我们必须坚守我们的责任。你要嫁给父亲为你挑选的夫婿，而我则要为了王国的未来娶妻。我很抱歉，佳莉娅。”
　　“阿尔萨斯……你要去哪里？”
　　……
　　“对不起。非常非常对不起。”
　　“抱歉，小子。抱歉弄痛你了。也很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意外。”
　　“是的。一场意外。它一失足……”
　　“在这样的天气里，会发生这种事并不值得奇怪。暴风雪总是来得非常快。你还活着，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来吧，我们先带你回我家，再派人去王宫报信。”
　　“能把它埋在……这里吗？这样我就能来看它了。”
　　“当然。它是一匹高贵的良驹。”
　　……
　　“你就像是……一支白蜡烛。白色的身子，金色的火苗。”
　　“是的。孩子们肯定也会是金发吧。”
　　“吉安娜……你……”
　　“没有，还没有。但我们当然会有孩子。”
　　“我还没有准备好。”
　　“嗯，我们还不会立刻就有小家伙。”
　　“阿尔萨斯，怎么了？”
　　“吉安娜……我们还太年轻。我还太年轻。还有……我不能……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能……我还以为……”
　　“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有很多训练没有完成。父王需要我。乌瑟尔有很多东西要传授给我，还有……吉安娜，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你也一直都是那么懂得我。难道你现在会不明白我吗？难道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阿尔萨斯。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你和我。”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会永远这样。只是暂时是这样。你还有学业要完成。我肯定让你分了不少心。安东尼达斯也许要怨恨我了。”
　　“这样才是最好的。也许有一天，事情会发生变化，我们可以再进行尝试。我并不是……你……”
　　“我不是想永远地把门关上。我只是……”
　　“没关系，阿尔萨斯，我明白。”
　　“真的？”
　　“说实话吗？不。但没有关系，我们最终都会理解。我至少知道这一点。”
　　“吉安娜，我只想确认这样做是对的。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正确的。”
　　“好了，阿尔萨斯王子。你现在要护送你的朋友去舞会了。”
　　……
　　“殿下，请恕我直言。我……呃……我宁可被砍碎成一千片，也不愿变成那种亡灵怪物。”
　　“我们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乐趣可言，而且将充满痛苦，但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必须阻止这场瘟疫，就在这里，就在此时，而且要尽可能减少伤亡。这座城中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知道这一点。即使他们现在还有呼吸和体温，瘟疫也很快就会夺走他们的生命。而我们必须抢在瘟疫前面，迅速、干净地结束他们的悲剧。他们必须被杀死。他们的家园必须被摧毁，以免还有我们没能挽救的人将那里当作巢穴。这不是一场伟大而光荣的战斗。这是丑陋和痛苦的。我为此而感到发自内心地悔恨。但我也同样明白，我们必须这样做。”
　　“为了圣光！”
　　……
　　无数的回音在阿尔萨斯的耳边响起，让他感到头痛欲裂。
　　有些声音阿尔萨斯听得无比清晰，有些声音却显得无比模糊，那些声音忽远忽近，让他备受折磨。
　　阿尔萨斯几乎想要怒斥这些声音，他只想好好安静地睡一下，不被任何人打扰。
　　可他被这些声音吵得无法入眠，只能烦躁地徘徊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在一片黑暗中，阿尔萨斯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光亮，似乎是……南海镇。
　　阿尔萨斯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他想看看南海镇。
　　他看到无数的人正在祈祷，好像还有人冲了出来，试探想要靠近他。
　　他们想要做什么？阿尔萨斯疑惑不解。
　　阿尔萨斯静下心来，想要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传到他的耳中却是模糊的声音。
　　是穆拉丁吗？阿尔萨斯好像模糊地听到了他的咆哮声。
　　还是法瑞克？阿尔萨斯好像听到了一声简单而干脆的进攻。
　　或者说是吉安娜？吉安娜似乎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现实和虚幻的声音混淆在一起，让阿尔萨斯几乎分辨不出真假，也听不清了。
　　那些声音仍旧持续，并且越发嘈杂响亮。
　　这些声音太烦人，太嘈杂，时刻不停，让阿尔萨斯疑惑，让他烦恼，让他愤怒。
　　但到了最后，阿尔萨斯还是听清了，所有的声音混合到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名字——阿尔萨斯！
　　醒醒！醒醒！阿尔萨斯！
　　你还有要担负的使命和责任，你还有没有杀死的仇敌。
　　是时候该醒了，阿尔萨斯……
　　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他不能放弃！因为他还没有完成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