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子夜

　　按照导航的指示，车绕着公园走了大半圈的样子，来到了福清观，道观占地颇大，土黄色的围墙包围着四、五幢三层楼高的建筑，围墙内灯光隐现。建筑的屋顶是中国传统建筑的檐部形式，屋角的檐部向上翘起，若飞举之势，屋脊上隐约“”都竖立着一排排的“仙人”加“神兽”组合。“就是这里了。”冷小芙停好了车。“这道观应该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吧。”虞娜洛站在大门前，仰视着屋檐上的两只麒麟状的神兽。“以前这里就是个破庙，这里的人叫它小龙王庙，还有个故事呢。”区晓华看着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找不到昔日的痕迹了。“什么故事，你讲来听听。”区晓华把小龙王庙名字的由来讲了一遍。前方路口，土黄色围墙的一端走出两个人影，是一男一女，深夜里，女人皮靴踩地的脚步声非常清晰。“咦，这不是葵花咖啡馆那一对男女吗？”虞娜洛眼尖，立刻认出了十来米外的这对男女。区晓华和冷小芙也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那对男女站在路口似乎在等出租，一身米色大衣的女子从背影看，风姿绰约，而那个高大的男人则看上去身材魁梧、孔武有力。“怎么会这么巧，他们也是到这里来怀旧的？”路上来了一辆出租，那个男子伸手去拦，出租车往前冲出十来米才在区晓华三人前面停下。那对男女往出租车方向走来。及到近期，米色大衣的女子这会戴上了口罩，但眼眉长的非常娟秀，这女子岁数应该不小了，身材却非常苗条。男子的脸黑黑的，走到车前，和司机说着什么，声音也很洪亮。女子朝区晓华三人站立的方向望了一眼，可能是以为他们也在等车，她向他们摆了摆手表示了谢意。等这对男女上了车，虞娜洛才缓过神来，“真的是神仙姐姐了，气质太好了。”区晓华和那对男女离着有十米的样子，天有点黑，女子戴着口罩只看见一双秀目，这眼眉似乎有点熟，但他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我们走一圈吧。”虞娜洛搓着手。“小龙王庙都看过了，还要走一圈。”区晓华看了下表，十一点半。“再走半小时嘛。”虞娜洛已经往前走出去了。区晓华和冷小芙只好跟在她身后。“只要你开心，我就陪着你。”区晓华咬了咬牙，已经到这份上了，今天就和虞娜洛耗下去了。“我想去河边。”虞娜洛看着手机导航。“刚才我们不就是从河边过来的吗？”“那再走回去。”“你们去吧，我坐在车里，这里不能停车。”冷小芙站在原地没动。“那好，你等我们一会。”虞娜洛回头看了一眼冷小芙，继续朝前走去。区晓华朝冷小芙点了下头，小跑几步追上了虞娜洛。两人在路口转弯后，便看不到身后的冷小芙了。“怎么对这里怎么感兴趣？”区晓华与虞娜洛并肩走着。“不是感兴趣，我就是喜欢这样漫无目的地东走西走。”“你刚才拍的照片让我看下。”“什么照片？我们的合影？”“嗯。”虞娜洛拿出手机，选出了照片。区晓华接过手机，翻看着照片。“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拍的很丑。”虞娜洛呵呵笑着。见区晓华没有吭声，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她扭过头看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哈哈，原来是看神仙姐姐啊。”区晓华把三张照片里米色大衣女子的身影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是不是觉得很美？”虞娜洛朝着天空挥着手，像是要摘下满天的星星。“你把照片发给我吧。”区晓华把手机还给了虞娜洛。“小心别被杨小姐看到。”虞娜洛咯咯笑着。“对了，今天在酒吧之前，你真的是和吴琴南在吃饭？”“怎么可能。就算他真的邀请我吃饭，你以为我会去吗？”“那你还说的像真的一样。”区晓华也抬头看向夜空。“那有个石凳，我们坐那吧。”已经走到河边了，身后就是葵花咖啡馆，石凳的前面是一排用来保护游客的铁链子，铁链子外是一个斜坡，斜坡下面就是那条麓江支流了。“你不问我和谁吃饭？”虞娜洛拿出纸巾擦了下石凳。“不是我认识的人吧。”“嗯，是我爸。”“你爸？你爸怎么会来R市？”“不是和你说了他还要面试何蕴沣吗？正好我也在这里，他就从上海飞过来了。”“哦，那你什么时候安排一下，让我见下你爸。”虞娜洛转头看下他，露出狡黠的笑容。“还得让你开心了才能安排，对吧。”区晓华无奈地看着虞娜洛。“记得就好。”“那你爸一直呆在这里？万一我到周五还没让你开心起来。”“哈哈，我让我爸不走，他是不会走的。”“这么看来，你爸是很疼你的。”“快十二点了。”区晓华看了下手机，还差三分钟。“你爸什么时候面试何蕴沣？”“他说明天。”“在哪？”“绿洲。”又是绿洲，区晓华想到柯采蔓就头痛。可是R市最好的酒店也只有绿洲了。“你爸知道蟾蜍计划吗？”“知道，虞书望和他说的。”“他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想法？”“他没说，我爸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你不需要准备什么，见他的时候一定要胆子大，也不要顺着他，他喜欢有个性的人。”“哦，这性格和你很像，随心所欲。”“我有吗？”虞娜洛哈哈笑着。“十二点啦！”“哇，二十五岁啦，祝我生日快乐吧。”虞娜洛转过头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区晓华愣了一下，“你生日？十一月二日。”“是呀。”难怪她非要在这熬着时间。“生日快乐，娜洛，你不早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现在不会怪我拖着你了吧。”“不会，怎么会。”区晓华转身从身边的花丛摘下了几朵小花，用花枝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生日快乐。”他把一束蓝、黄、红、白各色的小花送到虞娜洛手里。“哇，好浪漫，谢谢你。”虞娜洛开心地接过了小花，放在鼻尖上闻了一下。“一会回去给你买蛋糕。”“你太会哄女孩子了，不像我男朋友，笨笨的。”“哦？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区晓华第一次听虞娜洛说自己有男朋友。“要是我说他是个穷小子，你信吗？”“哦？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怎么讲？”“按你的条件，你的男朋友也至少要是个富二代才行，但依照你的性格，天马行空，不拘小节，和你爸一样不按常理出牌，这也是可能的。”“两种情况都说对了。”虞娜洛昂头看着天空。区晓华没有接话，他心里在想另一个人。“我的男朋友，原先家族产业做得很大，和我爸有生意往来。他追了我两年了，还向我求婚了，可我对他完全没感觉，要是我们就这样谈下去，或许到了我认为要结婚的时候，我就嫁给他。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感觉。”“他这人怎么样？”“很好，说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可我就是没感觉。”“那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要求高又怎样，我爸和我哥都有两个女人，你让我对感情生活还能抱什么希望。”“这倒也是。”区晓华耸了耸肩。“后来他家发生了变故，他们家族突然遭遇重大投资失败，整个家族的产业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去年正式宣告破产，他也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然后呢？”“他主动提出分手了，他那一阵离开了上海，一直在爬山，参加各种登山组织，就是那种不断挑战自我的登山活动，有一次我记得他摔断了肋骨，差点死在雪山上。今年，他回上海了，和我见了面。真是怪了，我觉得他完全变了，和以前那个富二代完全不一样了，我们鬼使神差般又复合了。”“你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原先他们家有钱的时候，我爸因为不喜欢他们家族的人，就反对我们在一起，现在他没钱了，我爸变本加厉地反对了。”“可以理解。”眼前的景物突然暗了下来，区晓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山坡上的葵花咖啡馆，门口的橘黄色灯都关了。“有人说，只有贫穷的时候才会有真感情。”“那叫患难与共。”“你有过患难与共的人吗？”区晓华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那你和杨小姐是真感情吗？”虞娜洛用手肘拱了区晓华一下。“你怎么又转移话题。”“你就不能和我说句真话嘛，下一次能在我生日的时候，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坐在河边，看着满天的星星，一起聊天。”虞娜洛撇着嘴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之前满口都是谎言。”“反正你嘴里没有什么真话。”“哈，真的吗，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不骗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特别…，怎么说呢，特别会哄女人的男人，还有就是你很擅长周旋，在各种人中周旋。”“那不就是骗子的代名词吗。”“哈哈，这么说也行。”“那你还让我陪你过生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个好人，但你还是挺喜欢我？”“切，把你美的。”虞娜洛用手锤了了一下区晓华。“那我过关了吗？”“过什么关。”“让你开心啊。”“哪有这么容易。”“唉。”区晓华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她站起身来。“oK，回去。”区晓华伸了个懒腰。